转眼间，假期就要结束了。

尽管很不情愿，但也只得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沈蕲拖到下午才开始整理行李，他蹲在地上，思考怎么合理规划这块空间。来的时候带的东西不见少，反而还新增了一些。衣物用品和喜欢的小玩意儿会带回去，其他的都打算处理掉。

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自己的行李箱放不下，就叫司机多带了几个箱子过来。其实主要是因为买了很多纪念品，像是山中特产之类的，都是沈蕲严格挑选出来的礼物。

装好这些，花了快一个半小时，下山返回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不过现在天黑晚，五点多太阳依旧很猛。

同样的，他们还是绕了远路，可能是因为错峰出行，路上的车辆不是很多，一路都很顺畅。司机专心地开着车，而沈蕲和顾景谦就在后座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

顾景谦不愧是劳模，今天一早就在处理工作了，都是前几天堆积下来的文件，不过他一直是优先沈蕲，沈蕲没空理他的时候，他才做一点正事。

就比如现在，沈蕲在群里和朋友们聊天，本来只是想通知他们一声，他给他们带了特产，可是那几个人一看到消息就开始起哄，还发了一些意味不明的话。

都给沈蕲看笑了，这几个人真是一点都不稳重。

还好这次被起哄的不止他一个，还有白楚年，据说他放假也和某人去玩了。不知道冯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是看白楚年的反应，多半是真的。

这可让剩下俩人都很惊讶，确实没想到他俩能进展到这一步，毕竟许商阳看起来不太会喜欢上白楚年这样性格的人，要喜欢也得是勤奋上进的类型吧。

白楚年可和这沾不上边。

他自己也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还在群里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人一直保持新鲜感。

看到这话，沈蕲也愣住了。他和顾景谦之间，好像没有新鲜感这种说法？两人在一起时候，做什么事情都很有意思，哪怕只是处在同一个空间。分开几年，也几乎没有什么过渡就重新开始了。

他瞅了一眼顾景谦，见他在认真看资料，就没打扰他，继续窥屏。

冯柯又在胡说八道，建议白楚年去学那些男模，白楚年还觉得挺有道理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倒是方知栩，这会儿才问了一句特产是什么，沈蕲刚准备回答他，突然间感觉被人扑倒在一旁，眼前闪过一阵白光，随即陷入黑暗之中，伴随而来的是五脏六腑像是被震得错位了一般的感觉，耳边也不断回荡着金属的摩擦声。

过了几秒，沈蕲才意识到是发生车祸了，他脑子一片眩晕，根本没办法好好思考，只知道自己被顾景谦牢牢地护在了身下，更看不到现场情况如何。不知道过了多久，耳鸣渐渐消失，沈蕲先是听到了顾景谦的喘息声，然后才听到四周人群杂乱的喊叫和哭声。

“顾景谦。”沈蕲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整个人都窝在顾景谦怀里，在没搞清楚情况之前，不敢贸然动作，于是就伸手摸了摸顾景谦的后背和手臂，没有摸到湿润的触感，便略略放下心来，然后又以一个艰难的姿势去摸他的头，也没有摸到伤口。

沈蕲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由于刚才没有感受到阻碍，他小心翼翼地推动顾景谦，给自己争取了一丝光亮。

他快速地扫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车子变形很严重，车里的空间变得很挤，油箱估计也出问题了，随时可能会发生爆炸，得赶紧逃出去才行。

因为不确定顾景谦是不是伤到了哪里，沈蕲不敢轻易移动他，只能尝试着从底下钻出来，然而还没等他行动，车子又发生了剧烈的震动，尖叫声此起彼伏，在持续的震荡之中，沈蕲承受不住，也晕了过去。

黑暗之中，沈蕲感觉自己的意识不断在下沉，似乎醒着，又似乎没醒。

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也没办法看到任何东西，就像被关在了一间小黑屋，动弹不得，但又能感受到其他人的存在。

这是什么地方？

沈蕲问出了这个问题，却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答。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好像是，车祸？

一些片段闪烁着，沈蕲终于想起自己出了车祸，可这也无济于事，因为他使出全力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沈蕲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痛苦，想不明白，便下意识地觉得是徐明礼的系统在捣鬼，说不定它把自己困在了什么地方，然后打算让别的什么人取而代之。

更让他担心的是顾景谦，两人在同一辆车上，他都这样了顾景谦的情况只会更糟。司机当时也不省人事，还有一辆车下黑手反复撞击，如果没有救援，恐怕三人都凶多吉少，然而此刻他束手无策。

时间过得很慢，至少对于沈蕲来说是这样，他感觉在黑暗中待了很久很久，久到被孤独感包围。刚开始还怀着希望，有意识就证明□□还没有消亡，可随着时间流逝，他也变得不确定了。

他应该没有受伤，按理来说，昏迷也不可能这么久，所以到底为什么还不醒？

【因为我啊。】

一个邪恶的声音从顶上传来，缥缈而虚无。

【呵呵呵，这么久了总算收集到一点痛苦了。】

【还得我出马啊，徐明礼这个废物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它恶意满满，仿佛是想故意刺激沈蕲。

沈蕲没想到自己随便的一个猜测竟然成了真，然而他是什么人，即便受制于人，也从不会畏缩：“你是谁？”

【我是谁？猜猜看呢？】

【猜对了也没有奖励哈哈哈哈哈哈】

“见不得光的老鼠罢了。”如果沈蕲现在醒着，他蔑视的表情或许会更加明显一些。

那个东西迅速从高处飞下，停在沈蕲旁边，他像看货物似的将沈蕲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我劝你不要惹我生气，你现在可是在我手里。”

沈蕲浮在空中，眼睛紧紧地闭着，发丝如同被风吹着一样散开来，根据声音的变化，他已经猜到这东西在他身边了。

沈蕲无视它的威胁，直接问：“顾景谦怎么样了？”气势上竟然压倒了对方。

系统有些不爽，它阴险狡诈的声音再次响起：“顾景谦嘛”，然后很是刻意地停顿了一下，“当然是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沈蕲的面部，希望看到他痛苦的表情，然而恰恰相反，沈蕲微微勾起了嘴角：“那就证明他没事了。”

“哼，自作聪明！”系统有点心虚，但极力掩饰住了。

它查看了一下右上角的球型收集器，里面的痛苦确实没涨，于是恼羞成怒：“顾景谦可是为了保护你而死的！”

沈蕲不为所动，任由它在耳边叽叽喳喳，甚至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系统被他这种态度激得更加气愤，本来给他点颜色看看，但又想到之后有的是时间，便很快恢复了平静：“别犟了，乖乖听我的不好吗？”

见他还是不说话，系统没了耐心，直接扔下他，回到了高处。

如此交锋一番，蒙在系统身上的那层神秘面纱已然被揭下，沈蕲觉得以前真是高看了这位，实际接触过才发现它又坏又蠢。或许是出于傲慢，或许是认为自己胜券在握，它完全没有顾虑，随口就说出了许多秘密。

结合书中的剧情，不难猜出，系统的目的就是收集“沈蕲”这个人物的痛苦，“沈蕲”越痛苦，系统得到的好处越多。所以它从沈蕲的恋人开始入手，企图让沈蕲众叛亲离。

就它现身的前一秒，沈蕲都一直以为它们的目标是顾景谦，毕竟他是书中的主角，也具备被争抢的资质。也许是徐明礼的多次失败，让它有些急了，于是就搞出了这次车祸。

它到现在还没对顾景谦下手，可能就是因为它做不到。要让“沈蕲”痛苦，最好的办法就是摧毁他最在意的人或物，也就是说，如果系统有能力，它还会伤害沈家人。

不过问题就出在这儿，它没有那个能力。

所以沈蕲更担心和他一起出车祸的顾景谦，要是顾景谦也被系统困住，那就很麻烦了，搞不好两人永远也醒不过来。

但为了不让系统收集痛苦，沈蕲努力调整心态，尽可能乐观地看待事情的发展。

目前看来是有效果的，因为系统来得越来越频繁，语气也越来越暴躁。

“好吧！顾景谦确实没死，但他现在昏迷不醒，而我们的主角，就在病床边照顾他。”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它放慢了语速，绕着沈蕲飞来飞去，为的就是让他听得清楚明白。

“你说，剧情会不会被我扳回来呢？”

“你早就注意到徐明礼了吧？那么处心积虑地想让主角分开，不知道主角是必定会有happy ending的吗？我只不过是一时疏忽，才被你钻了空子。”

“但如果顾景谦失忆了……”

系统太聒噪，沈蕲也有些无语了，他叹了口气，打断了它的自言自语：“你要是能做到，不应该早就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