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月峰是沈怜心的师尊所住之处,沈怜心早早地升入妙玄堂,便离开明阁,回到了师尊座下,自己有一座单独的小院居住。
她的腿伤也还未痊愈,不过比起许晓康,她的卧床生活可没有太乏味,毕竟来探访慰问的人络绎不绝,有对她有意的时时来献殷勤表关心的师兄弟,也有与她素来交好的师姐妹。
方青折这下来得不巧,正巧碰上一群师姐师妹在探望沈怜心,满屋的女弟子正说笑着呢,就听侍女进来传报说方青折来访。
这下一石激起千层浪。方青折可是本代弟子中的为首人物,虽说年纪轻了些,但其他知微堂出身的男弟子,比他年长的没他修为高,比他修为高的没他俊俏,比他俊俏的……还不存在。
同辈的女弟子当中,要说十个里有八个心中暗中倾慕于他,那大家也是信的。
先前试炼组队的时候,沈怜心三人队伍落单,反而被方青折接收了下来,已经叫人羡慕不已了,这下居然还亲自来探望。
当下众女纷纷整衣敛衽,挽发扶簪,誓要把最好的样子展露在师兄面前。
“方师兄。”
“方师兄好。”
“方师兄……”
一进屋,方青折便被女弟子们娇俏的声音环绕了,他点点头。又有位师妹笑道:“方师兄真是有心,派人送了东西来不说,还亲自来探望。”
可不是嘛。一时间众人心中滋味复杂,酸味是肯定少不了,看看方青折又看看卧床的沈怜心,难道真是试炼一遭共了患难,对朱师妹生出那意思了?不要啊……
沈怜心腿伤未愈还下不了床,坐着将姐妹们的脸色看在眼里,笑盈盈地向方青折点点头作为见礼。
众女心中哀叹,但看这情形却不能再灯泡下去了。只得不情不愿地告辞。
“好了。”等人走尽,沈怜心素手支着下巴,看向方青折笑道:“方师兄有什么事,就说吧。”
方青折顿了顿。这位沈师妹的确是个冰雪聪明之人。他之所以来探访,是因为沈怜心是最初触发妖藤苏醒之人,他想问问对方是否记得,当时有什么异样之处。
再者,许晓康被蛇兽袭击之时,沈怜心也是离他最近的人,是否能看到点什么。
他将当时情形详细问过,沈怜心也一一答了,可惜的是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线索。
方青折问完,便起身道:“那叨扰了,你好生休养。”
说着便转身要出去,却听身后沈怜心喊了一声:“等等,方师兄!”
他回头,只见沈怜心因为挽留他,一不小心挪动了那条受伤的腿,眼看就要葫芦似的滚下地去。
方青折两步上前扶住沈怜心,后者“啊”的一声,下意识扯紧了方青折的衣袖。
待把人扶稳了,此时沈怜心已是靠在方青折的怀里,方青折的手臂则拦着她的肩。
沈怜心因为是见客,衣裳倒是整齐,只是因为卧床,发髻只是松松的挽着,不施粉黛,更有一种清水芙蓉之美,在方青折怀里,因着几乎从未与男子有如此亲昵的姿态,脸上也浮起了红晕。
如此软玉温香,任何男人见了都不由得心一动。但方青折毕竟从上一世起便已心有所属,重活一世,他的心思没有丝毫动摇。
于是他只是低头和沈怜心对视了一眼,将手臂稍稍松开,以一个不失礼的姿态地将人扶回了榻上。
“你方才叫我等等,是想起了什么吗?”
“不是。”沈怜心垂眼,还是一副羞赧之态,“只是看师兄这样询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白惠呆站在门外,方才方青折抱着沈怜心的画面就映在她眼里。
她回过头,只见沈重也站在身后不远处,想必只比她晚来一步,也瞧见那幅场景了吧。
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吧?
白惠此刻就好似吞入了一个苦胆,她知道自己不擅长掩饰感情,于是索性招呼也不打,就跑出去了。
少女的思慕,总是没有结果的。
离开了出月峰,她茫茫然御剑胡乱朝哪里飞去,待脚踩地,抬头一看,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明阁。
是了。她本是今日和许晓康约好来探望对方的,经过出月峰,才心血来潮顺便去探望沈怜心。
她整理了思绪,来到明阁内许晓康的屋子,后者本是闲来无事在榻上分理药材,一抬头看她就愣了。白惠自己不知道,她在来时的路上已流了眼泪,脸上泪痕犹在。
许晓康什么也没说,白惠也默默坐下。
坐了片刻,白惠还是忍不住哭了。许晓康忽然伸手,将一枚新择好洗净的叶片递给她。
白惠低头看了看,接过来放入口中,轻轻咀嚼,略带涩意的甘甜伴着汁液的芬芳,在唇齿中蔓延开来。
方才的苦胆,好像也没那么苦了。
树林里燃起一小堆火,香囊被扔进火中,流苏、绣线慢慢蜷缩、变形,药材焚烧时的浓香散入风中。
火越来越小,最后山风吹过,将最后一点火星湮灭了。
火堆前的小厮打了个哆嗦,抬起头,只见树林前的山崖边,一个人影伫立。
他赶忙跌跌撞撞追了上去,跪在那黑影面前:“您来了。现在门中的人发现,在派人到处抓小的!”
他有点绝望地道:“小的都是按照大人们的指示办的,没有半点错漏……”
黑影点了点头:“此事并非你的过失,你放心,你那些家人还是会有嘉赏的。”
“谢大人。”小厮道,“那大人……能不能把小的送走?”
“自然,你过来。”
小厮走过去,黑影抬手,在他走近的一瞬间抓起小厮的后背,朝着山崖下无边的漆黑掷了出去。
小厮张大了口,被术法阻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坠了下去。
“哎呀呀。”那黑影弹了弹手,自言自语道,“真不喜欢杀人呢。”
清晨的日光照入山谷之间。方青折听闻弟子传报而来,站在一具少年的尸体面前。
对方的眼睛还没有闭上,身上血液凝固,情状着实有些可怖。
“想是畏罪躲进山里,走投无路,一脚踏空的。”一旁弟子道。
“是吗?”方青折道,对方身上的确找不出什么痕迹了。“去告诉许晓康一声罢。”他转过身,“我去通报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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