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诺拿着手机抽了抽嘴角，抬起头看向穆鸿修：“我们好像没欠他钱吧，你应该没有跟他借过钱？”
穆鸿修否认：“没有。”
“那真是奇了怪了。”齐诺把手机放好，接着和穆鸿修吃饺子，“大过年的来找我干什么，总不会是突发奇想要跟我们搭伙过节？也不对啊，时间回溯之后我们跟他好像基本不联系。”
穆鸿修摇了摇头：“不知道。你想知道吗？我可以现在算一卦。”
“别了。”
齐诺摆了摆手：“小席刚触犯规则被驱逐出境，你还是悠着点别用规则之外的力量了。要不然你也被驱逐出境的话，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多残忍。”
穆鸿修掐指的手势停下，给他夹了一个包着硬币的饺子：“只是一个简单的推测，不会触犯规则。”
“是么？”齐诺来劲了，直接给他砸了一个能量屏蔽保护罩，“那你算算。”
穆鸿修还真掐指算了起来，片刻后一顿，收起手：“他来找你，是为了傅席。”
“嗯？”齐诺这回是真意外了，“为了小席？小席言灵术竟然没把人记忆删干净？不能吧，他那言灵术我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中招，不至于删不干净。”
“苍云景依旧不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谁。”穆鸿修又是掐指一算，“但心中已经有了执念，且他本身便是气运之子，两相叠加，因此便循着那一星半点的线索找上门来。”
齐诺沉吟：“有趣，这就是伟大的爱情啊。”
“而且那个缚命结……”穆鸿修似乎是算到了什么东西，微微皱眉，“傅席在离开之前曾给过苍云景一个祝福言灵。”
“祝他这一生身体安康，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齐诺念着这四个字，笑着叹息，“好一个心想事成。”
苍云景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齐诺的家。
当敲门声响起时穆鸿修去给他开了门，打量了他一眼：“请进，给你留了饺子。”
苍云景：“……谢谢，但我其实有别的事情——”
“有什么事进来边吃边说吧。”齐诺探出头来，向他们扬声唤，“别开着门，外头的风吹进来冷死了，饺子都要被吹凉了。”
苍云景无法，只好进了门，跟着关好了门的穆鸿修后头坐到他们俩对面，齐诺还将一个陶瓷空碗推过来：“想吃多少自己盛。”
“谢谢——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你们，但我必须来要一个答案。”苍云景接过碗，却没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直接开门见山，“你们知道我的恋人，对吗？”
“恋人？”齐诺打算走一下流程，佯装疑惑地看向他，“你什么时候谈过恋爱？我怎么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苍云景与他直视，眼中甚至都带了些恳求，“齐诺，告诉我吧，无论拿什么交换我都能接受，只要你能告诉我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齐诺看清了他眼中浓重的悲恸，欲言又止，本来还想接着打趣的话也说不出口，沉默半晌化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不让你想起来，其实是为了你好。”齐诺放下筷子，劝他，“没必要困在过去，他比谁都更希望你能过得更好，走向更好的人生。”
“为了我好。”苍云景苦笑一声，“他难道会觉得与他在一起的那段记忆是累赘吗？就这样剥夺了我关于他的所有记忆，对我就不残忍了吗？”
齐诺沉默了下：“你现在还对他有点印象，再过个十年二十年，你也许会根本不记得这些，也许身边也有了别的人，又何必困在现在的执念里？”
“不会。”苍云景也沉默了会儿，“我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
齐诺听出了他声音中的笃定，又沉默了会儿，朝着穆鸿修压低声音问：“我之前没注意看资料，这个位面的气运之子是无CP的主角？”
穆鸿修将位面资料传到齐诺那头：“是的，事业型无CP主角。”
“嘶……按理来说这种类型的主角一般都不沾情爱的吧，你看他现在为了小席都变成恋爱脑了。”齐诺眨了眨眼，“难道小席的言灵已经强悍到能对抗天道设置的气运之子成功设定，逆转主角的情爱了？”
“不一定。”穆鸿修沉吟，“也有可能是他——阿诺，我‘看到’他身上的气运有所转移，苍云景可能已经不是当前最重要的那位‘主角’了。”
齐诺顿时睁大了眼，声音一时之间没控制住：“什么？！”
原本还在一旁安静等着他们交谈的苍云景听到了齐诺失控的声音，抬起眼向他们看了过来，又克制地移开目光，等着他们聊完。
“当‘主角’的剧情走完，位面稳定，这个时候就会开始诞生下一个‘主角’，成为位面当中新的气运支柱。”穆鸿修说，“这个时候，‘设定’对于他来说就不会成为限制。”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齐诺摸着下巴，“那既然他已经不是当前版本的主角，小席要把他带走的话应该会简单得多？”
“如果他依旧是主角，”穆鸿修似乎是笑了一下，“天道不可能任由别人带走祂自己的气运之子。”
苍云景一直在关注他们，直到他们俩一起朝着自己看过来，立即也转过头看向他们，等着他们的下文。
“苍云景，首先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个事实。”齐诺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
苍云景心中骤然一疼，脸上都苍白了几分，沉下一口气问：“是么，他是……怎么离开的？”
“一场意外。”齐诺双手交握，“你现在还真的想要有关于他的记忆吗？哪怕你们已经……忘掉他重新开始，现在你离开这里，还来得及。”
“是，我想好了。”苍云景毫不犹豫，“即使他已经……我也愿意就这样过一辈子。”
齐诺点了点头，蓦地笑了一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原来还是这么深情专一的人。”
苍云景实在没心情跟他插科打诨：“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了吗？有关于他的一切。”
“看看你左边手腕上的红绳。”齐诺提醒他，“那是他送给你的东西。”
苍云景霎时一怔，抬起手腕一看，那里赫然系着此前竟然从来都没有注意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系上的鲜艳红绳。
他下意识伸出右手摩挲着红绳，力道渐渐加重，眼眶骤然一红。
他原本还算挺直的脊背已经深深弯了下去，额头死死抵着那一处的红绳，咬着牙没有出声，手背已然青筋暴起，浑身遏制不住地颤抖。
过了很久，他咬紧的牙关才微微松了些，低声逸出一道沙哑的声音，混着拼命压抑的哭腔：“小席……”
他全都想起来了。无论是太平间初见，还是雪山那一次的死局。
傅席之所以会出事都是因为他，是他带来的麻烦连累了他。
“唉。”齐诺将一盒纸巾推到苍云景面前，“节哀。”
“对不起，是因为我……”苍云景没动，只说，“是我带来的麻烦，是因为我他才会……是我的错。”
“你没错。”齐诺叹气，“错的是那个要杀害你们的人，是苍明，你不用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苍云景用力闭起眼，想着如果在最开始傅席没有救他，那么他现在应该还好好的活着。
“别想太偏激。”齐诺见他神态不对，“现在的状态已经是小席尽力能做到最好的状态了，你别辜负他为你付出的这些。”
苍云景突然抬起头看向齐诺，急切地问：“既然你们当初能看到死亡状态下的我，现在有办法能让我看看他吗？”
现在想想，当初傅席到底是怎么在雪山那里救下了他，又是怎么做到时间倒退，而所有人都忘记了他。
他们绝对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齐诺顿了顿，没想到他话题跳跃得这么快：“呃，这个……”
“求你了，”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否认而是迟疑，苍云景知道事情还没到绝路，哑声说，“哪怕只是让我看他一眼也好。”
齐诺表情复杂，毕竟苍云景也算是天之骄子，现在却放低姿态甚至在求他……他转过头看向穆鸿修，忽而问：“规定好像说过把人带出去的话，要花很多积分？”
穆鸿修点了点头：“一百万。”
齐诺沉默了一下：“这个位面还没结束，小席也许要欠下我天价债务了。”
穆鸿修：“需要问傅席愿不愿意。万一傅席对他的感情没那么深，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齐诺：“那肯定，这不是现在先问着苍云景嘛——我在这问着，你回去问问他？”
穆鸿修颔首：“好。”
应声过后，穆鸿修的身形骤然消散一空。
他们之间的对话与这离奇的一幕没有避开苍云景。他虽然不知道齐诺这话是什么意思，看到一个大活人就地消失不见也顿了顿，但知道似乎有机会，立即补了一句：“我可以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