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景上前几步，看着自己的身体就这么躺着，周围的医疗器械嘀嘀作响，神情有一瞬微妙：“谢谢你们。”
“不客气。”齐诺坦然收下道谢，支颐看向傅席，“看在我们小席有你陪着心情难得还不错的份儿上，我们当然会尽一些绵薄之力，无论是你的身体，还是你的好友。”
苍云景微微一顿：“你的意思是……”
“苍明要是公开针对你朋友的这个小作坊，”齐诺笑道，“你告诉杜总，以后可以出去高调地说，‘我可是有齐氏罩着，谁敢动我’这些话了。”
苍云景明白过来，转而看向穆鸿修。
“我与长风科技之间的合作是基于他那一项产品的潜力，与这些是非无关，刚才其他的评估人员也都在，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决定。”穆鸿修好像知道苍云景想说什么，“我对你没有掺杂任何怜悯、或是同情的情绪，请放心。”
苍云景呼出一口气：“明白。”
“对了，这一次把你们叫过来，还有一件事。”齐诺说，“苍云景，你很快就能醒了。”
苍云景微微一怔：“真的？”
“当然了。”齐诺手一摊，“我有什么骗你的必要，说你很快就能醒那当然是因为你的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对吧，小席？”
说着，齐诺还唤了一声傅席，似乎只是单纯地为了得到他的附和。
傅席看了看病床上的苍云景，又看了看正使用着自己身体的苍云景，轻轻颔首。
看到傅席的小动作，齐诺面上笑意更深。
苍云景沉默半晌：“可是我才刚问过你我的恢复情况，你明明说了我不会这么快醒过来？”
“是啊。”齐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但是你的身体恢复速度真的很让人吃惊，也许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奇迹存在吧。”
苍云景默默看他：“算了，我就当你是在安慰我。”
“你再不醒过来，我们可就要针对你们苍家了，要不然落到那个现在那个草包手里迟早也要完蛋，与其便宜别人不如给我。”齐诺双手交握，故作深沉，“天凉了，该让苍家破产了。”
清楚地记得现在是三十几度大夏天的苍云景：“……你们高兴就好。”
夜晚入睡的时候，苍云景模糊之中觉得身旁泛起微微凉意，强撑着睁开眼，发现是傅席悬浮在他的面前，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
“……小席？”苍云景嗓音混着将睡未睡的沙哑，“怎么了？”
傅席垂下眼，将他又看了一会儿，忽然抬起手覆上他的双眼。
“苍云景，”一道缥缈空灵的嗓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响起，一字一句，“明天会从自己的身体苏醒。”
分明是轻若云雾的声音，但每一个字都让人听得清晰分明，直直回响在脑海当中经久不息，像是一道无法抹除的烙印。
苍云景察觉到什么一瞬清醒，面上还残存着后知后觉的惊讶，但巨大的困意像是浪潮一般扑面而来，不到一秒就将他的意识深深卷进了安眠之地。
傅席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垂下眼注视着已经安然沉睡的苍云景，整个魂体渐渐消散。
几秒后，床上原本正在熟睡的人睁开了眼，坐起身来赤脚踩在地板上，皱了皱眉。
果然还是当魂体的时候舒服，现在骤然回到躯壳之中竟然还有点不适应。
傅席拉开窗帘，落地窗映出一道模糊修长的影子。影子站了一会儿后盘膝坐下，他就这么看着楼下后花园在夜色下的光景。
直到天光破晓。
早晨六点，傅席洗了一把脸，找到一双拖鞋踩着下了楼。
“醒了？”齐诺看见他，面色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地招呼，“来吃早饭。”
傅席颔首，坐到了齐诺与穆鸿修的对面。
“托你的福，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苍云景醒了。”齐诺撑着半边脑袋看他，“等一下我们一起去看看他情况？”
傅席微微一顿，点了点头。
“他本来不应该这么快醒过来。”
齐诺端详着他冰雪一样霜白的脸色：“其实顺其自然他也能慢慢恢复，毕竟气运之子嘛。就是时间可能长了点，但是小席，你帮他的这一把却会导致你在这个位面待不了多久。”
给傅席塑造的身体同样具有普通人应该有的正常寿命。但昨天晚上傅席顶着天道规则用了言灵之术，付出的便是这个身体寿命的代价，更别提傅席之前还给苍云景绑过缚命结，眼下相当于是分了自己一大半寿命给他。
更别提傅席现在一点积分都没有。等这具身体的寿命到了终点，无论任务成功与否，傅席就只能回时空管理局。
傅席望着齐诺，摇了摇头，意思是“没关系”。
他早就不在乎活得长活得短这个问题了。更何况他余下的寿命足够支撑他等到任务结算的时间，总比让苍云景无知无觉地躺在医院里要好上太多。
齐诺笑着看傅席：“那缚命结呢？你总不能说不在乎他吧。既然在乎，为什么还愿意放人家回去这么快？而且你不想在这个位面多留一段时间，多看看人家吗？”
傅席沉默几息，眼中却闪过几分迷惘与思量。
原来这种程度也能算在乎了吗？他那个时候第一眼看到魂体状态的苍云景时，只是出于几分细微的好感，不希望这样的人就这么死掉，仅此而已。
“算啦。”齐诺当然不会对他的决定过多干涉，“小席心里有数就好。”
傅席默默点头。
苍云景苏醒的时候医院这边早就通知过齐诺。眼下齐诺悠哉游哉地带着傅席过来，傅席想了想，也给杜驰发了条消息说人醒了就再也没理，完全无视了杜驰满屏幕的感叹号。
于是杜驰请了假，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迎面就遇上了熟人：“傅席！”
傅席抬起眼，向他淡定地颔首。
杜驰觉得现在的傅席似乎有点微妙，不过没来得及在意这个，转而看向他身旁正笑着看向自己的青年：“你好齐总，我是长风科技的杜驰。”
“你好，杜总。”齐诺双手抱臂，笑道，“当然，出现在这里的我仅仅是小席的哥哥，不用太正式。”
杜驰当然知道齐家的这位掌权人，只是没想到他们之间是这层关系：“没想到傅席是您的弟弟。”
齐诺不介意多解释两句完善一下设定：“我随父姓，小席随母姓，而且他一直在国外，也是最近才刚回来，你不知道我们是兄弟也很正常。”
杜驰了然：“原来是这样。”
“走吧。”齐诺转身往里走，语带调侃，“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位终于愿意醒了的‘睡美人’。”
杜驰推了推眼镜框，等齐诺走了几步才凑到傅席身边嘀咕：“没想到你竟然是齐诺的弟弟，平时瞒得够好的啊你……嘶，这么说来穆鸿修和齐诺竟然还是一对，平时也瞒得够好。”
傅席瞥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站得离他远了点。
杜驰一顿，挑眉质问：“你什么意思，嫌弃我啰嗦？我还没追究你隐瞒身份的事情呢。”
杜驰用的是平时与苍云景聊天的打闹语气。傅席实在招架不住这种熟稔，又是看他一眼，干脆闷着头往前走。
“……”
这下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傅席对他冷淡的态度，杜驰不解地拧眉思索，开始回想是不是自己在什么时候惹到了他。
进了病房，杜驰一对上病床上苍云景那一双惊喜望来的眼睛顿时就将傅席的态度抛到脑后，连忙上前：“你小子终于醒了——”
杜驰话没说完，反倒是苍云景率先一脸惊喜地对傅席开了口：“你怎么来了？”
傅席遥遥地向苍云景点了点头，自己安静地坐在了沙发角落里，就这么看着他。
杜驰一卡，看了看傅席又看回苍云景，差点气笑：“不是，你怎么第一时间就找他，那我算什么？”
苍云景瞥他一眼，笑哼：“算你不识趣。”
杜驰笑骂：“你大爷的嘴里果然吐不出狗牙。”
“你们先聊。”齐诺笑道，“我去问问医生他现在的情况。”
他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苍云景视线落在傅席身上，下意识将声音放缓：“小席，能坐到我旁边来吗？”
傅席一顿，随即听话地起身走到他面前。
杜驰嘴角一抽，自己从别的地方拉了两个凳子过来坐到苍云景病床前，还分了一个给傅席：“真是活久见，我以前从来没听过你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话。”
苍云景轻轻笑了一下，仔细打量着傅席的脸色：“小席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杜驰唏嘘了一秒自己这位好友醒过来没想到第一时间是去看傅席的脸色，很快也跟着苍云景的话看向傅席：“好像看起来确实有点发白？傅席，你是不是没吃早餐低血糖了？”
傅席只摇了摇头，别的却再没有回答。
“小席，如果有不舒服要直接说。”苍云景温和地望着他，眼中含着些许担忧，“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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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总裁你别死（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