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南国有佳人

六节抿了一口茶,一旁的女子自觉站了起来。

“妾身福玉楼,水韵。”

水韵,细眉长眼,朝东第一舞馆福玉楼的绝品舞姬。

扶寻冬:“水韵姑娘。”

水韵笑了:“扶姑娘,还是唤妾身一句水韵娘子吧。自今日起,我来教你从艺。”

“多谢娘子。”

晌午,炎阳。

“提,感受气由丹田提至胸腔,同时以胸之力带动腰竖立,头顶虚空,提至胸腔之气不能憋住,跟着头顶虚空而感受向上延长,同时眼皮逐渐张开,瞳孔放神。”【1】

水韵:“停半炷香。”

水韵不过一个转身间,扶寻冬便站不稳跌了。

六节吹吹茶雾:“两抹香灰的时间都撑不住。”

扶寻冬瞧都不瞧一眼,拧着汗又回了水韵给她定下的姿势。

水韵:“公子的眼光向来是顶顶高。”

六节起身要走,他道:“你盯着吧,月末她还是这副样子,便弃了。”

“是。”

一炷香已尽,水韵唤来扶寻冬。

水韵:“歇一会吧,练舞,急不得。”

“如果月末,我还是这个水平呢?”扶寻冬心里也没底。

水韵:“你该相信六节公子的眼光,他眼光一向狠毒,当年我还是个小舞姬之时,他便点我,他说我会是福玉楼最好的舞姬。”

扶寻冬静静地看着,不应答。

“你当真是话少,要是福玉楼别的姑娘,这会就该旁敲侧击出我和六公子之间的事了,你当真是一点都不好奇。”

扶寻冬抿了口茶:“知道太多的人总落不得好下场。”

“哈哈哈,”水韵笑得开怀,“妹妹,你有些意思。不过姐姐劝你一件事,你去了大玉以后,做密谍的人话太少才会死得早。消息都是一嘴传着一嘴传出来的。”

“谢过水韵娘子,我记下了。”

水韵扭了扭自己的腰肢,风情万种。“诶,话别这样少,好无趣的。我呢,收完你这最后一个人,我就离开福玉楼了。你运气尚佳,我自从不穷困在楼中做舞姬,也不会将你视作竞争对手,自然会把我毕生之艺传授予你。”

扶寻冬难得有了些表情变化:“水韵娘子说笑了,就算你还留在福玉楼也不会将我视作对手。”

“拜托,这么聊天可真没意思。有机会带你去见见我家那个,他厨艺可好。好了,快练吧,月末练不出你,还得搭上一个我。”

“是。”

暮冥,扶寻冬轻开房门。她要捂着自己的一身干了又湿了的衣衫,免得被扶母看出了端倪。

扶母煮出了两菜,粗粝饭甑:“冬儿,你在哪家做事,拖得女工这时才回,快来吃饭,咳咳。”

扶寻冬速速闪进了里屋,换身衣服。

扶母放好了箸,天彻底黑了。扶家门外,忽然有人喊起来。

南雁:“扶寻冬!扶寻冬——!”

扶母正要开门出去看,扶寻冬匆匆整理着衣服出来拦着:“我去。”扶寻冬一脚踏出来,南雁就兴奋起来。

南雁:“扶寻冬,看这是什么!”

“白银三两?你这是做什么?”

南雁:“我和我爹吵过了,哦不是,商量过了,你做不了舞姬你可以来我家做其他的活嘛,知道你缺钱,这个月的月钱先给你。”扶寻冬不知该笑该哭,怎么会有人这样直白地说出知道你缺钱这样的话。

“你怎么不说话,嫌少?那我叫我爹再给你点钱。”

“不,只是你家除了舞姬外,还有什么工是能一月拿三两银钱的?”

“我愿意让你拿三两,你就拿着呗。”南雁一脸天真烂漫,噎得扶寻冬说不出话来。

南雁:“你怎么了啊,给你钱也不行。你不是需要钱吗?”

扶母从门中出来,南雁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去看。

南雁:“这是你母亲吗?”

“你是?”

南雁:“我是扶寻冬的好友。”

扶母盈起皱褶的笑意:“冬儿的好友?快快,快进来吃饭。”

南雁毫不含糊:“好呀,吃什么?”扶母和南雁亲亲热热地进去了,扶寻冬在背后轻叹了一口气。

南雁大咧咧坐下,扶母瞧了瞧饭桌:“我再去加两个菜来。”

“成。”

扶母走后,扶寻冬小小地锤了锤自己的腿:“我总是想着,要是我阿母生的是你,是水韵娘子这样一个开朗些,外向些的,她的日子或许会好过不少。”

南雁皱了皱眉:“你胡说些什么,奇奇怪怪。你一天到晚一个人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觉得你这样活着太累了。你缺钱我家有点钱,我给你钱,你开心,我又不损失什么。这不好吗?”

扶寻冬看着有些讷讷地:“我们不过只是见了一面,你为何要对我这样好?”

南雁忽然就凑到了扶寻冬跟前,近得睫毛相交,扶寻冬微微后退。

南雁:“我是不是你的第一个朋友啊?”

“我们是……是。”

扶母端着热菜走来。

南雁:“那你放心好了,我这个人对朋友很好的。伯母,我没有筷子。”

扶母:“是是,我去拿,我去拿。我们冬儿的朋友当然要有箸儿来。”

南雁:“诶,我和我爹说好了哦,你闲的时候要来干活的。钱倒是也不能白拿。”

“好。”

“你你你,你掉什么眼泪啊。伯母,我没欺负她啊,不能和我爹告状啊。”

“是,没欺负。”

……

香燃了一半。

“一炷半,进步不小。我离开前教的是你,倒也算是圆满。诶,刚下课呢,急匆匆地做什么,回来!淑女些,你最近到底都在和谁接触,我前几次见你,你还是一副少言寡语,不哼不哈的性子,怎么这几次还活泼了些。诶,你这样不成得,你要紧的是……诶!”

青云舞馆,扶寻冬轻轻踏过,南强打眼瞧了一眼扶寻冬。

南强:“你好看了点啊小丫头,肥了点。”

“嗯。”扶寻冬憋出一句来。

南强:“啧,还是说不溜索话啊。”

扶寻冬:“.......是。”

南强摆摆手:“诶呀去吧去吧。去盯着点南雁那个死丫头,别又把厨房烧了。”

彭!

“老爷!小姐又烧了厨房!”

“水水水!厨房的水缸呢!不是叫你们多放几个水缸在厨房!”

南强:“都让开,老子劈了这门。”

那出入的门立在一片火海里,火光烈烈,近不得分毫。南强正要硬闯,一只纤细的手臂抓住他。

扶寻冬:“那有个洞。”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干得出现裂纹的水缸旁边俨然有一个狗洞。扶寻冬扎了扎衣带,一溜烟就钻了进去。

南强身后的老奴愣了愣。不知是谁嘟嘟囔囔了一句,这女儿家的关系最是牢靠了。

南强:“愣着干什么呢!两闺女都在里头呢!”

几个仆人又动起来舀水,南强嫌慢,扛起水缸就倒,没水了,哐的一声水缸就往地上砸,碎片铺了一地。

“南雁,南雁?”

迎面的黑烟熏得扶寻冬迷了眼睛,半截带着火焰的木棍砸下。

扶寻冬猫着腰,前面那个黑乎乎一团的东西是什么?南雁!几乎是跪着过去,扶寻冬摇了摇南雁:“南雁,南雁。”

南雁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我已经死了吗?”

“死不了。”扶寻冬试着把南雁扛到肩上,踉跄了一步,走了两步又站不稳要摔。

扶寻冬的眼前开始变得愈发浑浊,眼见她就要背着南雁摔到地上,一双有力的大手撑住了她,随即,六节一手抓一只,一起丢出了厨房。

“咳咳咳,咳咳!”

南雁竟比扶寻冬更早一步恢复了神志,几个仆人一溜烟地在南强的指示下从围着南雁转到围着扶寻冬转。南雁胡乱爬过去:“扶寻冬,你怎么了啊?你别,你别……”

“死不了。”嚷得六节心烦。

南雁抬头瞪了六节一眼。

果真死不了。

扶寻冬咳着咳着就咳清醒了。

南雁:“哇,我差点以为你要死了。”

南强:“去去去,两个人都去擦一把换身新衣裳,你们几个,赶紧的,搭把手。”

于是几个仆人几个小厮一两个老奴一哄而散,院子里一下宽敞了起来。

南强:“这位恩人,也移步前面。”

“就是,看什么看。”南雁气鼓鼓地站起来,“就是你刚刚要咒她死了的。”

“你,耳朵不好?”

南雁要抄袖子了:“你说什么?”

“无何。”

“你,站住!不许走!”

扶寻冬撑着站起:“去换衣服。”

“哼,你等着本姑娘换完衣服再出来和你算账!”

青云舞馆正厅。

南雁不满:“那个人是谁啊,怎么那么不讲礼貌,上来就有种咒人是不是死了的感觉。什么人呢真是。”

扶寻冬沉默着看着自己的鞋尖,上面蹭着些黑黢黢的脏东西。

六节站在正厅,背着一众人。遥闻见她们的脚步声便转过头来:“走吧,月末了。”

南雁:“你是谁啊,讲话没头没尾的,你说让她跟你走,她就走啊。”她转过来了,对着扶寻冬:“你说,他是谁?”

“是我……”

货主。

“月末,是时余视水韵教于你何。就于此处。”

南强插话:“这老板可是说了,他命他楼里的舞姬教导你,你必会让我觉得,诶,那个话怎么说来着?”

“你这半个月去学跳舞了呀?”南雁叽叽喳喳,“我也要看。”

“我只会简单的。”

南强:“诶,说什么简单不简单的,跳支舞好不好看和动作有多高深有什么关系。是吧六老板?”说着,南强顺手便敲了六节一把,“嘿,你也太瘦了。寻个好日子,来这架一锅补补。你也来啊。”后一句,是对着扶寻冬说的。

“是啊是啊,现在不是好时候,要等羊肥了,那才香呢!”

等明年的羊肥了,扶寻冬已不会再在朝东。六节不必与扶寻冬对视,她便在一片熙和气氛中自觉要上了台,几人也就落了座。

乐队欲奏,台下不知何人突然就站了出来:“慢着!”

是一个瘦弱的男人

“凭什么她这么矮小瘦弱就可以上台?我就不行?就因为我是男子,她是女子么?你们这是歧视,男女贵贱歧视!”

青云舞馆的有司急忙奔出来:“崔家少公子。”

“别拦我!”

崔文看着也不比扶寻冬高出多少,二人站一起说是持平也不过。崔文:“我就问为什么,为什么她也,也就这样,她就能上去,我不能!你们这不是歧视是什么!就因为她是女子么?”

有司有些急了:“崔家少公子,这,这扶姑娘也不是我们青云舞馆的舞姬呀。”

南强:“你这小儿,你自己看看这哪有人来。”

有司:“是是是,崔家少公子,我们这只是关起门来,里头的事情,这不一样的。扶姑娘并非我们花钱雇来的。”

崔文不服,他一把推开来劝自己的有司:“谁在意那几个月钱!你,下来,我要和你比试。”

扶寻冬站于台上,崔文所指自然是她。崔文见扶寻冬不动,一把推开有司就急匆匆站在台下一尺处:“你,我说了我要和你比试。”

扶寻冬淡漠:“为何?”

“因为我不服,为什么你能站在这台上。这台上只有跳得好,生得好的那些人,他们才有资格站上去。”

扶寻冬:“不,我是问为何,你说要我同你比一场,我便要听你的。”

“你!你和我比,你就是不配站在这。”

扶寻冬:“难道我与你比了便配了吗?”这话里讥讽得意难掩。崔文果真闹了。

崔文:“我不管!南老爷不管吗,凭什么她想上就可以,我就不行。”

南强答道:“崔文,你小子心里门清。是我不让上吗?是你家里不许你这个小儿做这行当。”

“那,她。不管,她今天必须和我比这一场。不比你就是心虚,你就是不配。”

六节冷冷瞧了崔文一眼:“她自幼无人教导,你拿着你的积累和她比未免欺人太甚。”

崔文:“自幼没学过跳舞?稀罕,这满朝东能挑出几家的女儿从小不学跳舞的。好,就当你没学过,那我们比别的。”

扶寻冬有些乏了。她难以理解,为何这些人总爱挑着自己这样的人过不去,似乎好像把自己这样的人逼入了绝境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曼妙的一件事,她看向六节。

六节:“若是我不许呢?”

崔文坏笑:“那就最好办了。”他一阵烟似地跑到外面:“来看啊,都来看看,这家舞馆徇私舞弊,都让什么样的人做舞姬啊,快来看看啊,天大的笑话啊。”

有司急坏了,外头被崔文乌泱泱地带进来一群人。

青云舞馆外。

一身着乌青色长袍的男子路过,身边跟着一人像黑衣侍卫。这黑衣侍卫揣着手:“阿兄,这么热闹是在看什么呢?”

析问寒拍了拍自己被跑过的小孩踩脏的衣角,那小孩回过头对着析问寒便是一个鬼脸。

析问寒:“进去瞧瞧。”

二人一前一后便要跟着熙攘的人群进去,背后忽然伸出一只手,穿着一身白衣,一左一右将二人提溜到身前。

连云:“哪儿有热闹,你们就往哪里凑是吧?”

析问寒委屈:“姨母,你看见那小孩踩我衣服了吧。我得去给他点爱的回踩。”

一旁的合庆频频点头:“是!”

连云想要扶额了:“你们二人,同五尺之童计较什么?”

析问寒瞅着个空口就往着青云舞馆内跑,留下合庆和连云面面厮觑。

连云:“算了,进去瞧瞧。”于是背后又跟个屁颠屁颠的合庆,三人往里来瞧热闹。

里边,析问寒一把就瞧见了刚刚的小孩,小孩在和同伴玩闹,熙熙攘攘地吵得很,析问寒走过去,不动声色地踩了小孩的衣服一脚,轻踩,他满意地瞧着,找了个位置坐下。

台下,崔文和这一行人的架刚起了个头。

南强:“你这小儿。”

扶寻冬从台边走下,漠视台下众看客的眼光,对着崔文:“你要和我比什么?”

崔文叉腰:“你真没学过跳舞。”

“无。”

“好!那我们就比撑地,看谁撑的时间长。”

台下人霎时走了一半。

扶寻冬蹙了蹙眉:“撑地?”

“是,免得让人说我欺负你。反正我和你一样瘦小,只不过我是男子,你是女子。可别说我欺负你。”

扶寻冬淡然:“我只是不明白,撑地的输赢,同为何我能在台上你不能有何关系。”

十几步处,析问寒那一桌。连云实在是理解不得自己这外甥到底是随了谁,生得这样爱热闹。

连云:“撑地你们二人也要看吗?”

二人点头。连云是真想叹口气。

这时,旁边竟响起一阵乐,听着有些青玉案的调。

众人纷纷转头。

只见南雁霸道地丢掉琴:“就这首了,给你两十日。十日后还在我家,就比比你们两根据这首曲跳出的舞谁更好。没意见吧?”

扶寻冬和崔文对视,倒是都没什么意见。

六节听了侍从的几句耳语,要先行一步,只匆匆给扶寻冬留下一句话,轻飘飘地一句,你必须赢。然后不过是经过南雁的时候,六节说了句重的,他讲,好好的青玉案元夕,竟让你弹成这样。

南雁脸都气红了,要不是碍于她爹在场,底下全是衣食父母,当即估计就想把琴砸到六节远走的后背上。

南雁气鼓鼓地冲过来,告诉扶寻冬:“你别听他胡讲,可没人要求你必须赢,你才学了多久。”

扶寻冬望着六节走远的方向若有所思,她当然要赢,那人掌管着自己家几年的营生,娘的药钱。

南雁是不会懂的。也不必让她懂。

崔文也走了,这下乌泱泱的人群彻底散了。连云一手提溜着合庆,一手正要去揪起析问寒,却被这小子一溜烟跑了。析问寒边跑边回头,他说他想去认识一下台上那姑娘。

彼时阳光只剩一点余韵,浅浅地落着一些在这不大的舞馆的台上,谁也想不到,这会成为改变众人命运的一个转折点。

析问寒猫着腰,绕过长廊,还顺势假装了一下青云舞馆内的熟人迷了路,借一下溷藩,才找到了扶寻冬的影子。他本就易了容出来,现在顶着一张再平凡不过的脸,和扶寻冬这洗干净了才勉勉强强凑得上一点清秀的脸倒还有些般配。

“前面那姑娘,你等等。”

扶寻冬回头,只见得一个高大的男子,脸长得好像在哪见过般向她走来。

扶寻冬淡淡地:“何事?”

平淡的语气令析问寒有些语塞,像是长这么大,他似乎没经受过这样的待遇。他脑子转得快,诚恳地说了一句:“我觉得你有些特别。”

这话听的人有些恼火,尤其是扶寻冬这样自小就是敏感的性子,她当是哪家的富家公子误入了这平民舞馆,没见过她这样姿色平平的舞姬觉得新奇。

析问寒见她脸色算不上愉悦,心思一转就知道,自己话说少了引人误会了。他补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十日后我还会来看你的比舞。我觉得你能赢。”

扶寻冬觉得这人好生奇怪,她说了声多谢,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她走远了些,连云便拎着合庆过来了。

连云难得觉得自己看不懂自己这似乎什么心思都放在表面上的侄子,“你在干什么?”

“无他,只是觉得这场比赛有些意思。”

“有什么意思?”

“若是这姑娘赢了,便有意思。若是这姑娘输了,瞧瞧她的对手,又觉得有些别的意思。”

合庆摸不着头脑,他只感受到连云手上的力气变重了,呼吸不顺。

连云这才意识到,自己另一个侄子快憋死了。

合庆一脚软在地上,咳出一口长气:“姨母。”多少有些委屈。

连云一手给合庆顺顺气:“不日我便提前返回大玉,你们二人也尽快返程。”

“是。”合庆站起来。

析问寒看向远处,“姨母后日便走么?”转过头来看着连云,“烦请姨母予那女子解惑后而回。”

连云:“为何?”

析问寒看看彻底落下去的太阳,明白地说了一句:“我想在大玉看见她。”

“是了,三国春贡舞姬在即。可,”合庆小心地看看四周,确定四下无他人,“可那女子,生得不像是能由朝东选中进大玉的样子。”

他又嘀咕了一声:“谁人不知,这每年送进来的舞女,暗中都藏着细作。”

“她选得上。”析问寒倒是笃定。

“刚刚那六公子,”连云似笑,“像是代容的儿子。”

合庆惊呼:“他是六节哥哥?几年未见,都没认出来。”

三人走出青云舞馆,天上悬挂一轮月牙。析问寒诚言,既然是朝东六皇子器重的人,他们不若成人之美,助其一臂之力,将这细作送入大玉。

翌日,山陬海澨。

水韵穿着一袭便服,手上拿着张简略的图稿。

扶寻冬便在一旁看着,跟着图稿上的动作时而展臂,时而柔腰。

“歇会吧扶姑娘。”

扶寻冬有些发汗,只是立在原地,又看了看手中图上的样式,她喃喃道:“六公子说了,只准赢。”

“那也不可习如此。”

边岸站了一个文弱男子,瞧着像书生,这几日水韵与扶寻冬皆在此处练舞,那人也天天来。几日下来,扶寻冬或多或少纵是半梦半猜也知道了些什么。

“韵娘不必关我者。”她对水韵说,“我自复习之。”

这一说,水韵便彼瞻人兮,朝着心上人去了。可,福玉楼的舞姬历来是不被允许有相与之人。

水韵与那文弱男子走远了,扶寻冬抿了点水,又拿起水韵的手稿研究起来,这处该含胸,此处当拧。

连云憋了又憋没说出,你这样学舞蹈能学出个什么东西来。

“错了,按照那手稿上的东西,你现在的腰要弯到脚踝处了。”

扶寻冬回头,不见一个人影。

“谁?”

连云从树上轻点地跳下来,扶寻冬这才瞧见她。

面对陌生人,扶寻冬不免有些警惕,要是被人发现了她和水韵娘子的关系,至此引到了她和六节也有关系该怎么办。

连云行事较为粗犷,她站在扶寻冬身后:“这位姑娘,那日在青云舞馆里,你我曾有一面之缘。只不过当时你在台上,而我在台下。”

扶寻冬停在原地。

“若是这么照本宣科地跳舞,你最后你也只会变成万千舞姬里的一个,出不得什么彩头。”

“我已不求出什么彩头。”难得的,扶寻冬话多了些。

这些年她随着母亲隐居山林,见到的活人十个都不到。从六岁父亲离世后,她就被带离了闹市,自此在山林中与鸟兽为伴,又因父亲死于细作身份,这么多年母亲总是希望她说出口的话能够再三确认有没有差错,以免惹祸上身。

“舞姬,追求都是站在队伍最前面,做最出彩的那一个。刚刚那个动作,你下腰下得很辛苦,你不要从后面下,试着用脚勾一下起来看看。”

寻冬将信将疑地试了一下,果然轻松了不少。水韵娘子的手稿虽好,但只适用于自由学舞的人,扶寻冬差的那些基本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盖过去的。看来,水韵也有些急了。

“你为何要帮我。”

“江湖浪荡,路不平,便助一把。”

这套说辞扶寻冬自是不信的,但有人能帮她往上精进一点,又何须拒绝。两人就在山间,她舞,她说,过了一轮。树叶掉落,远远地能瞧见是水韵娘子和她那文弱情人回来了,眨眼间连云就溜没了影。

临了前,连云在树林间丢下句话:明日午时三分,有人接着教你。

我有标【】的都是从网上复制来的专业知识不是我写的,只是有些写得久了忘了出处在哪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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