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和他没关系。”
乔新霁脖子重新换上了纱布,他朝护士说声谢谢,起身走出了诊室。
曹秋跟在后面七窍生烟,“怎么没关系,是不是他爸告的密?是不是因为他你受的伤?”
一想起来文归舟二话不说把自己赶出去,门还关的这么用力,英俊挺拔的鼻子差点就被拍成了饼,曹秋熊熊燃烧的怒火上又浇了桶汽油。
出了医院,乔新霁看眼时间,带着曹秋进了家还没歇业的餐馆坐下。
“你看点什么,”乔新霁把餐单递给曹秋,“吃完你买票回去。”
曹秋一把拍掉菜单,瞪着乔新霁,“回去?!回哪去?!”
“回家去,”乔新霁叹口气,“大过年的,你家里人都等着你回去过年呢,本来你就不应该跑过来,你看谁家大过年的还往外跑。”
“因为谁,”曹秋说,“要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打算就这样瞒过去,兄弟被抹了脖子我不应该来看看?”
“又不严重,还有我再纠正你一次,不是被抹了脖子,是我主动抹了脖子,搞清楚,两者概念不一样。”乔新霁说。
曹秋吹胡子瞪眼,忿忿嘟囔着:“就是你被抹了脖子,怎么能主动?这事能他妈的主动?!”
乔新霁随便点了几个菜回来坐下,“你看也看了,吃完饭就去车站买票回去,我看了下午正好有一班,今天都二十八了,回去昂,别瞎溜了。”
“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曹秋说。
“什么什么情况?”乔新霁倒杯茶小口小口啜饮着,眼睛盯着杯子里上下沉浮的茶叶。
“你别跟我装傻,”曹秋摆摆手,“你自己说的,你喜欢他,还巴巴地去照顾人家,可你俩现在到底怎么回事?我看他也挺喜欢你的,都吓傻了,是不是因为他爸不让你俩在一起,但是他自己又不愿意见你,他这反应简直把我搞懵逼了,你受伤不也是因为他,划那么老长一条口子,我都心疼坏了。”
“我是喜欢他,去照顾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并不需要什么回报,他好了我该干什么干什么不正常吗,总不能你照顾了人家几天就让人家也必须喜欢你才行吧,就像你喜欢香香,她要是受伤生病你照顾她两天,等人健康了你就非要她喜欢你和你结婚吗?”乔新霁看着曹秋,“而且我这样和他没一点关系,我不愿意被我妈当成个傀儡去巴结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就算没有他,就算我不喜欢他,也还是会发生这些事,我总要让我妈知道我是什么态度。秋子,这是两回儿事。”
曹秋郁闷道:“还是有点关系的吧,阿姨要是不知道你喜欢男人,估计也没这么生气,也不会想着拿刀威胁你了。”
“她生气的点不在于我喜欢男人,”乔新霁说,“她生气的点在于我不去见面,在于我喜欢的不是一个有钱有权的人,你看着,如果我说我和一个八十岁有着亿万家产的老头好上了,她才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她的重点在于有亿万家产,还会随时嗝屁,简直完美,如果这个老头说一句喜欢女的,我估计我妈立马会让我去泰国变性。”
“滚你的,你口味才没这么重。”乔新霁说的无所谓,但是作为几年的兄弟,曹秋知道他内心里压抑着巨大的郁悒和痛苦。
“行了,没事了,”服务员正好上菜,乔新霁动起筷子,“吃吧,吃完了回家。”
“你怎么办?”曹秋问。
乔新霁说:“我也回家啊,什么怎么办。”
“叔叔阿姨他们...”曹秋欲言又止,“要不你和我回家过年吧。”
乔新霁白他一眼,“大过年的我去你那算怎么回事,再说我总不可能不回家了,你别操心我了,他俩估计暂时不敢再说什么了,他们怕我死,一死这么多年的钱就白花了。”
吃完饭乔新霁把曹秋送上车,绕到了小区,他在长廊坐下,静静地抬头看着一楼的房子。长廊空荡荡的只剩了个掉漆的麻将桌,他靠着柱子,或许是酣畅淋漓地和父母发泄完了一场,他只觉得心里又平静又痛快。
天蒙蒙黑,几个小孩早就迫不及待地聚到小广场放烟花,其中一个小男孩认出了乔新霁是给他们做小雪人的哥哥,小男孩跑过来打了个招呼,“哥哥,你也是出来放烟花的吗?”
乔新霁站起身,笑着摇摇头,没说话,揉揉小男孩裹着帽子的头从小区后门走了。
从电梯出来,对门邻居已经贴上了崭新喜庆的对联,连地垫都换成了喜气洋洋的红色,再看这边,对联还是去年的,褪成沉旧的暗红色,两边一对比显得乔新霁家没有一丝新年即将到来的欢悦。
乔隆和白闵不在家,可能是和那什么上司赔礼道歉去了,也可能是被他疯狂的行为吓到了,不管怎样他都不想问。
客厅地板拖的干干净净,可是血腥味已经渗进缝里,一夜过去还没散,空气都有些污浊,乔新霁朝茶几上看了一眼,那把水果刀不见了,那把划开皮肉的水果刀。
本来被白闵虚张声势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是怎么差点抹了他的脖子呢,乔新霁记不清了,一切发生的很快。从白闵一直无视他的拒绝推搡着他去换衣服开始,他整个人已经处在一种随时会爆发的状态之中,他拒不配合,白闵被惹恼了,突然开始恶毒地奚落咒骂文归舟。
“就是因为那个死人是不是!他怎么还不去死!他们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他说他儿子被骚扰了,我呸,我看他儿子才是鸡窝里的婊子!这么会勾引男人!”白闵抢过茶几上的水果刀抵住脖子,“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死给你看!你为了个臭婊子要逼死你妈是不是?!”
狠毒难听的字眼像催化剂,乔新霁只觉得心中来回晃荡的汹涌的憋闷委屈不解痛苦如火山爆发了,他夺过那把刀毫不犹豫扎向自己的脖子。
他存心的。
你不是威胁着要割脖子吗,那我就当着你的面也割脖子,扎开动脉血溅三尺,血飚得多高我就有多痛快。
白闵没想到他会抢过刀,惊恐之下凶残的表情变得滑稽,呆楞地看着儿子,乔隆大惊失色地冲上去撞开刀,刀刃干脆利落地像划过丝绸般割开皮肉。
鲜血顿时洇透毛衣,白闵疯子似的惊叫一声,乔新霁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他不满意,这叫声还不够,他再次挥刀捅向自己。
乔隆瞬间劈手砍向乔新霁的虎口,刀哐啷一声掉落在地,乔隆用前几十年都没有的迅速踢飞了刀。
后来他被送去医院,他不知道白闵怎么想得给曹秋打去了电话,他觉得他妈在借机报复曹秋,因为曹秋帮他一块编造了那一个星期的借口。
乔新霁倒在床上,小狗胆怯地从角落的窝里起来,轻轻嗅了嗅他的手,他反手拢着狗头揉了揉。
腊月二十九,除夕。乔新霁从房间出来,客厅厨房冷冷清清,白闵和乔隆在卧室看电视,听见他出来门悄悄开了一条小缝,门后影影绰绰,他没管,换鞋开门就要出去。
“去哪?”白闵抱着胳膊问。
“出去。”
“不是去找那个人吧?”
乔新霁转过身,客厅光线不明,脖子上的纱布一抹死白,他定定地望着白闵,“是去找他。”
白闵的脸变得扭曲,“为什么就非要是他?他家你知道有多普通吗?”
乔新霁嘲讽地笑一声,“我喜欢。”
白闵脸色阴沉,乔新霁推开门走了。
好父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一直不认为自己错了的父母从来就不会变成好父母。
马路两侧张灯结彩,整个城市都笼罩在即将到来的新春喜悦当中,乔新霁如一个过客般擦肩而过,来到小广场,找到坐惯的位置坐下。
他每天都会来,坐在长廊盯着斑驳的墙面,他想试图找到让文归舟顾虑的东西,想拆掉那横亘在他俩之间的阻碍。
他刚坐下,突然发现每次都死气沉沉的遮住自己目光的窗帘,居然突兀的晃动几下,两扇窗帘之间的缝隙时隐时现,后面不时掠过人影。
乔新霁猛地站起,窗帘又剧烈晃动起来,他拔腿就往楼道跑。
房门紧闭,乔新霁还没来得及开门,就听见门后传来几声重物打翻在地的沉闷响声以及一道男声。
文峰一手反擒文归舟的双手,一手捂着嘴,把人死死按进了床里,他俯下身贴上文归舟的后背,鼻子埋进后脖颈,贪婪地吸了几口让他惦记许久的味道,露出森森笑容,“装什么?!就是这张床吧,叫的欢吗,能让别人艹就不能让爸爸艹?你是爸爸的宝贝,只有爸爸能干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没干上你,让别的狗先吃了第一口肉,一想到这我就恨不得杀了他!但是杀人犯法,宝贝,为了和你长相厮守,我只能让他家里人管管他,听说他进医院了,可惜啊,怎么就没死呢?”
文归舟脸埋在羽绒被里,鼻腔剧烈喘着粗气,他像个困兽疯狂挣扎,两眼血红,恨不得一口一口咬死压着他生物意义上被叫作父亲的人渣禽兽。
文峰舔舐着那白嫩的皮肉,一想到自己觊觎的身子先被别的男人玩过了,他露出獠牙,惩戒般地叼起一块细肉狠狠地咬了下去,鲜血瞬间充斥口腔,鲜美的滋味令他愈加兴奋。
他迫不及待地扯开皮带,褪下拉链,手覆上那消瘦的腰肢缓缓往下滑的时候,被人拽着领子掀翻在地。
乔新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文归舟的爸爸,压在了自己儿子身上。他知道文峰是个阴险残忍之人,他也担心文归舟被带回家后会受他的侵害,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文峰竟畜生到对自己的儿子存着这么龌龊违背纲常伦理的想法。
他终于知道了文归舟在顾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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