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颂心急如焚，对于原昶的缄口不言更让他受折磨的是原昶好像不相信他什么也不愿意说，正好印证李颂内心的猜想，其实李颂不是不能等下去，不是不能等原昶想明白了亲口对他说才行，他只是有点恍惚了，原昶真的把他当朋友吗？

李颂看着站起身的原昶，牙齿颤抖，“原昶，你真的把我当朋友吗？”

时间又变得静止，等到李颂低下头苦笑，想着等不到他的回答的时候，"算······"

“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原昶用坚定的声调说着，李颂抬起头，对上他躲闪的眼睛，天色渐黑，李颂没看见的原昶的脸颊，早已爬上红晕，不过仅仅是这句话便让刚刚还低沉的心情豁然开朗，“真的！？”

没发出声音，原昶重重地点了点头，李颂几乎是跳过去的，对着毫无准备的原昶，给了他一个熊抱，原昶伸出手抱的结结实实。

“我也是！”李颂用手拍着原昶的背，整个身子被原昶抱的脱离了地面，李颂扶着他的肩膀退开了些，“你力气这么大？”

原昶半睁着双眼，看不清神色，“好了，好了，放我下来吧。”

出了门后，李颂看见原昶变红的脸，“我果然很重吧。”原昶盯着他，“不重。”李颂觉得他脸都累红了，就知道嘴硬。

隔壁正好开门，是陈俊昊，李颂顺手去勾他的肩，“昊子，你想好吃什么吗？”谈笑声在走廊响起，原昶跟在后面，始终勾着唇角。

酒店外有很多外来的游客，他们累了一天了，随意找了个大排档吃了点就回去休息了，李颂回到房间就给他妈妈打电话报平安。

“吃饭了没有啊？”李颂挥挥手说吃过了，转身把手机对向原昶，“妈你看，这我同学。他叫原昶。”

说完又对着原昶说，“这我妈，来打个招呼。”

原昶看着镜头后的李阳雪，她正笑着，“你好啊，原昶小同学。”

“阿姨好。”原昶突然不知道手该怎么摆，只露出个腼腆的笑，李颂第一次见他这么笑，用肩膀碰了碰他，“怎么还害羞啊。”

原昶还没回答他，李颂抱着手机跑到一边去和他妈妈聊天去了，原昶就在一旁听着，听着他们互相唠家常，互相怼嘴。

原昶就在一旁安静的笑着，他拿起手机回了一个到了，对面回了个收到，他的心没什么波动，只是看见李颂，心里生出了荒诞的幻想。

原昶摇摇头，把思绪拉回来，一抬头，就看见李颂探究的双眼，他应该没有想太久吧，但是原昶有点不太确定，“怎么了？”

李颂早就挂了电话，在一旁盯了原昶半天，看他看过手机后明显失落的心情，还有低下头的冷笑，一切的一切，李颂都想知道，为什么。

“没什么，感觉你心情不太好。”他一步一步走向原昶，原昶因为他的接近而不知所措，看着他愈发热烈的双眼，原昶低下头。

下一秒，下巴就被温热的手给捏住，“原昶，你今天必须说清楚。”骤然的肃静萦绕整个房间，他们相对而坐，原昶拿不定主意，任由时间无限拉长。

半晌，久到原昶以为李颂都要放弃了，他才敢重新抬起头。抬起头反而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李颂正一动不动地仍然锲而不舍地凝视着他。

原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在极地冰川上的帝企鹅，他正站在裂缝的一边迟迟不动弹，等他终于鼓起勇气抬起脚的时候，裂缝已经变成了万丈深渊。

“我…”“你要…”他们同时出声，说完两人都愣住了，先前还尴尬的气氛在此刻烟消云散，他们一起笑出了声。

“你想问什么？”原昶先开口，他看到李颂笑完后眼神又恢复了先前的担忧。

“你有点不开心，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原昶在心里预想了很多，独独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就连先前裂开的缝隙也在顷刻间盛满了水，虽然有些刺骨，但也足够他自救了。

原昶又露出先前那种笑，“我有点害怕。”

房间响起脚步声，李颂缓步走向他身边，语调轻柔，“害怕什么？”

原昶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非常认真的说，“我怕我会期待。”

原昶在心里自嘲，期待什么呢？谁的关心吗？还是那个人的反应，或者再说是你的同情吗？李颂看不透原昶，直觉他正陷在某种痛苦中，原昶的眼神像是要印入他的灵魂深处，犹如一把刺刀让他无所遁形。

李颂想要给他一个拥抱，视线转移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在颤抖，于是只能他退而求其次在原昶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期待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那个让你产生期待的人。”原昶心头一震，用那双充满痛苦的眼睛再次钳住他。

“为什么不放弃对那个人的期待呢？”李颂不会劝人，但他不想让原昶不开心，原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茫然而又长久的看着他。

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可以吗？”

“当然了，你又不是人偶，不会被控制的。”李颂语气笃定，用手臂把原昶揽过来，“兄弟，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原昶笑了出来，仔细看才能发现他的眼角坠着晶莹的泪，“谢谢你，李颂。”

对上他认真的眼睛，李颂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哎呀，都是兄弟，说什么谢不谢的。”说着他用右手挠了挠头。

李颂忘了谁提议的冬天来爬山，他准备周全和朋友们坐车赶到山脚下时，心里还在想，这个天爬山是不是有点冷，还没等他想完，就被工作人员告知封山了。

一行人迎着凌冽的冷风，在山脚下飘零，“那不白来了吗？”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陈俊昊用肩膀撞了那人一下，“别说这么扫兴的话。”

被撞的人叫江轩逸，他也是李颂的同班同学，他叹了口气，“那现在去哪？”说完他蹭去李颂身边，“你有没有想好去哪啊？”

李颂正在翻手机，查看附近还有什么景点，他在心里默念可千万别太远啊，不巧还真让他找到一个，鹰角洲要办灯会，“我们去这个灯会怎么样啊？”他抬过头一看是江轩逸，“哎，原昶呢？”

原昶正站在一旁和陈俊昊说话，李颂一过去他们就停下来看他，李颂举着手机，“我们去看灯会好不好？”

江逸轩看李颂去找原昶，又回到陈俊昊旁边，“啧啧啧，他是问你们的还是问他的，眼睛只往原昶身上放。”

李颂给了他一记眼刀，江逸轩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往陈俊昊身后躲，声音刻意放的很大，“你说的真没错，他还真是‘见色忘义’。”

他们又原路返回酒店，李颂回到房间就往床上一摊，“你在跟浩子说什么啊？”原昶坐在他旁边，用手撑在身后，“很想知道？”

李颂猛地坐起身来，“当然。”

“也没什么，”原昶存着心思逗他，“真想知道？”

李颂看不得他卖关子，用手去晃他的手臂，“告诉我嘛？”还没晃完李颂突然愣住，原昶不明白他为什么停了，就见他一甩手，“爱说不说。”

原昶为他这变脸的速度感到惊奇，“陈俊昊说你是个急性子，让我…”

“让你干嘛？”原昶拉长声音恩了一下，“…让我多担待。”他把声音放的很轻，李颂从他声音里听出一种不确定的感觉，“就这啊，你怎么这个表情？”

原昶内心疑惑，他感觉自己的手腕有点痒，下意识就要去咬手指，但他没成功，伸出的手被李颂拦下了，“原昶，你是不是很焦虑啊？”

“没有吧。”

“吧？你看看你自己都不确定，”李颂语调坚定，“就是有，不然你怎么会咬手指。”

“只是习惯而已。”原昶下意识反驳，李颂很轻的切了一声，“是下意识焦虑吧。”

李颂把原昶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左手，然后用右手盖住，“原昶，你相不相信我？”

原昶感受着他手心的热度，“什么？”

李颂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兀自地说，“如果你的焦虑是那个让你产生期待的人带给你的，你能不能别再对他抱有期待了。”说完李颂紧了紧手掌，“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能不能让我成为那个让你产生期待的人，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但是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颂这张眼睛，即使在昏暗的房间里，也亮的可怕，原昶一时哑言，一种堵塞的感觉在心口凝起。

原昶张了张嘴，嗓子里像是塞了团棉花，他不敢看李颂那双眼睛，下意识低下头去，李颂也不说话，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原昶喘了口气，再次抬起头来已然潸然泪下，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李颂伸手在下面接他的眼泪。

一片冰凉，李颂感觉有一层涟漪在心口荡开，但他不明白那是什么，“别哭啊，竟然这么感动吗？”

原昶听完忍不住笑，李颂从来没见过除原昶外其他男的哭的这么可怜过，也没想到有人又哭又笑的脸上竟然没丁点滑稽，他心口泛酸，落下的目光也是自己也看不懂的心疼。

“李颂，”原昶抓住李颂的一只手贴在脸上，“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我了吗？”

听完这话的李颂心里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身体也没由来的紧张，他的身体自主地往前倾，脑袋歪向一旁，“什么？”

原昶苦笑，“没什么。”

“你怎么能话说一半呢？”李颂急不可耐，可是不论他在记忆里怎么搜索，都没有原昶这一号人呢？“你给我个具体时间呗？”

原昶抱胸不说话，李颂在心里一拍手，完了，一朝回到解放前。

“真的不能告诉我吗？”李颂还没发现，他们现在的话题已经偏离他一开始的用意了，原昶也不说，等到李颂终于回想起时，原昶已经躺在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了。

李颂不得不把刚刚张开的嘴再次闭上，等到原昶真正想说的时候，想听他亲口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