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漠你听，有人在唱歌。”星韫玉敏锐的捕捉到的音乐声，他拽了拽身前程漠的衣摆。

“嗯，听到了。”程漠语气很淡。

两人顺着声音找过去，然后在某一间教室门口停下脚步。

门是半开着的，从里面透出明亮的光。歌声从里面传出来，通过窄窄的门缝，星韫玉探着脑袋往里看。

教室里穿着校服的少年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很认真的在练习歌曲。他音色不错，少年唱的摇头晃脑，只是看背影都能感受到他的投入与兴奋，虽然也有几句歌词跑调了，但这份笨拙的真诚反而最打动人心。

“My youth, my youth is yours

Run away now and forevermore

My youth, my youth is yours

A truth so loud you can't ignore……”

气氛实在太好，星韫玉看着里面已经开始跳起来的身影，也没忍住跟着音乐的节奏小幅度的动了动身子。

程漠只在最初的时候看了一眼教室里唱歌的少年的背影，之后视线一直都落在身边人身上。

少年唱的这首英文歌，他们都不陌生。

何曾几时，同样一间教室，身边的男人也如里面的少年一样，穿着同样的校服，一遍又一遍的练习这首歌，为了向另外一个人告白做准备。

不知道里面的少年是否如此。

程漠看着星韫玉的侧颜，看着他嘴角上扬的笑，看着他随意摆动的身体。

垂落在大腿外侧的手掌，紧了又松，最终无力垂下。

他问星韫玉：“你很会唱这首歌？”

“当然啊。”星韫玉还以为自己表现的过于兴奋了，他站直身子，扭脸对上镜片后的那双眼睛。

“那你可以唱给我听吗？”

“啊？里面的同学不是在唱着的嘛？”星韫玉有些奇怪。

“我没听你唱过。”他微微摇了摇头。

如果世界喧嚣也存在可以被掌控的开关按钮，那么在这一刻，程漠的这句话就是暂停键。而星韫玉逐渐加速的心跳是场意外。

我没听你唱过。

这句话，甚至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星韫玉与程漠对视的那一瞬间，心跳不争气的加速，一个疯狂的念头呼啸而出。

他拉起程漠的手腕往回走，脚步越来越快，他们在走廊里奔跑，声控灯一盏盏的亮起又暗下，他要带程漠离开这里，此时此刻这是星韫玉唯一的想法。

程漠被星韫玉拽着跑，他不知道星韫玉要带自己去哪里，但他任由着星韫玉的这种行为。

距离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喧嚣沉寂，校园里又重新回归到一片安静之中。

星韫玉带程漠来到了操场，他站在塑胶跑道上，松开握着程漠的那只手。

星韫玉：“你记得吗？我们那届的时候那里是有一个被废弃掉的舞台的。”

程漠顺着星韫玉指尖指过的方向望去，路灯下照着那一小块平整的砖红色塑胶跑道，那里看不见任何关于星韫玉口中所说的那个舞台的痕迹了。

程漠看着星韫玉走过去的背影，他抬脚跟上。

“我以前除了音乐教室之外，最爱来的就是这个地方了。”星韫玉回头说。

程漠站在他身边，打量着周围。

“你刚才在教室说你想听我唱那首歌？”星韫玉扭脸问他。

“嗯。”程漠听到星韫玉这句话，扭头。

两人的视线在昏暗的环境里交汇，程漠表情认真。

“行吧，今晚心情不错，便宜你了。”星韫玉故作沉吟，然后很爽快的给出程漠他想要的答案。

“我好幸运。”程漠倒是配合，他接过星韫玉的话说。

星韫玉闻言瞥了一眼他，之后他抿了抿嘴角，一本正经。

他拽着程漠的手臂，让程漠在一边的台阶上坐下，随即他又三两步跑回刚才的位置，也是曾经的舞台中心。

“What if, what if we run away?

What if, what if we left today?

What if we said goodbye to safe and sound?

what if, what if we're hard to find?

What if, what if we lost our minds?”

这首歌的每一句歌词他都记得清楚，星韫玉看着坐在对面的程漠，程漠坐的位置刚好处于一个路灯下面，他整个人都被醺黄的灯光笼罩着，反而是星韫玉站在暗处。

即便此时此刻在舞台上表演的人依旧是星韫玉，但是这一刻两人的身份却像是互换了。第一次程漠觉得自己看不清星韫玉的脸，可是他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正在被星韫玉注视着。

此时此刻，只有他一个人，是他眼中的全部。

这首歌曾以单曲循环的模式霸占了星韫玉的歌单半个月时间，被他反复的听和唱，每一句歌词和音调都早已形成了肌肉记忆般存在在星韫玉的身上。

当年唱这首歌时，他准备齐全谨慎，满怀期待，唯恐唱错，所以总是有一份的放不开；而今，在这里，在程漠面前，没有伴奏没有话筒也没有鲜花，可他放松而自在。

第一次唱这首歌，他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过的轻快，他甚至是顽皮的可爱的。

“My youth, my youth, my youth

My youth is yours……”

星韫玉边唱边打着节拍，活跃的跳到程漠面前笑着蹦着，像个表演节目的小朋友一样跟程漠互动，哪怕破音也不在乎。此刻，他心里一片澄澈，如程漠口中的今晚的月光。

他唱着这首歌毫无防备的或者说一身柔软的朝着程漠过来，走进与程漠同在的这片光晕里，让程漠如此清楚的看见他，眼神长久地落在青年身上。

星韫玉觉得自己都要蹦出汗了，唱完歌之后他在程漠身边毫无形象的坐下。

额间的碎发被星韫玉鼓着腮帮吹起，等它落下之后再吹起，这样反复着倒也不觉得无聊。程漠侧目看着他。

星韫玉感受到目光，他扭脸，忽然问程漠：“程漠，你会唱歌吗？”

程漠迟疑的点了点头。

“那要不你也唱一首让我听听呗，就唱你最熟悉拿手的就行。”

“你想听？”

“当然了，不然我干嘛这样说啊。”星韫玉疑惑，他没忍住托腮向程漠吐槽：“程漠我怎么觉得你这会儿有点呆呆地，你是困了吗？”

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子，程漠觉得好笑，他又不是不答应，这样想着，程漠点头。

下一秒，他看星韫玉双臂抱着膝盖坐姿乖巧，歪头用那双狐狸眼瞧着他。

“围绕身边已600天，

你喜欢过我60秒吗，

还期望知道这段相处里，

被我暗恋得快乐吗，

如果喜欢你是笑话，

你都有开心过60秒吗”

他唱的是首星韫玉没有听过的粤语歌，第一次听程漠唱歌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所以当他听到程漠的粤语和歌声时，倒是有种出乎意料的惊喜。他是清唱，嗓音沉稳平缓，没有任何的技巧和炫技，却唱出了娓娓道来的落寞和悲伤。

星韫玉听得入神，直到程漠唱完，他甚至都还沉浸在被程漠的歌声带进的情绪里没有反应过来。

星韫玉后知后觉，他仰脸，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一瞬不眨的盯着程漠。

“程漠，你说粤语还挺好听的。”星韫玉听完之后先是做出这样一句评价，然后他又问：“这首粤语歌叫什么名字啊？”

“一句到尾。”

“一句到尾。”星韫玉重复程漠的话。

“程漠，你为什么喜欢这首歌啊？”星韫玉问。

如此剖白心事的歌词，他还是问。

程漠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迟疑半刻，最终也只是看着星韫玉沉默。

他此时的沉默却让星韫玉误以为了是他不想告诉自己。这时脑海里毫无征兆的浮现出某天晚上两人的聊天内容，星韫玉扯了扯嘴角，好心情一下散了小半。

星韫玉兴致缺缺的收回视线，他垂眸盯着面前塑胶跑道。

程漠侧目看了一眼星韫玉，他一项对星韫玉的情绪转变很敏锐。可是此时他却犹豫，他佯装成自己不知道的样子，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星韫玉。

这么大一个人的这么直白的眼神，就算是个瞎子也能感受到了，星韫玉想忽略都不可能，他没好气的偏过头，与程漠对视。

“干嘛？”

“你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不高兴了。”他强调：“我很高兴啊！”

他看到程漠很明显没有相信的表情，可他却不戳穿自己反而配合着点头。那一瞬间，星韫玉嘴巴比脑子快，一句质问脱口而出。

“程漠，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啊？”

话音落地他就后悔了，这不是他该问的，毕竟自己一没身份二没立场的。可是说都说出来了，星韫玉不想虚伪的收回来，但是他也不想难堪，尤其是在程漠面前。

他不想被程漠认为自己是个没有礼貌爱八卦别人**的人。

“我就是好奇，能被你喜欢这么久的人一定很优秀吧，你不用回答的。”

他开玩笑一般说出这句话。话落，星韫玉便再也坐不住，他起身想要离开。

“他非常优秀。”

身后传来程漠的声音，星韫玉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后背僵住。

那路灯居然会让他觉得晃眼，他不敢回头。

程漠微仰着头看着男人的背影，“他是我的太阳。”

潮湿的雨季因为太阳的出现放晴；我贫瘠的世界因为他的出现，绿意滋生，万物明朗。

他说的那么坚定那么直白。

星韫玉觉得眼底烧红。他被程漠这份毫不保留的、热烈的爱意灼伤，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程漠说完这句话后便也起身，他站在星韫玉身侧，盯着他的侧脸。

他在走神。

程漠垂眼，伸手拉住星韫玉手腕处的衣袖，他问：“星韫玉，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我们在哪里见过啊？”

“什么？”星韫玉反应迟钝，他仰脸问。

程漠逆着路灯，身长玉立，发丝都被暖黄的灯光染成金色。星韫玉微眯着眼睛，保持着仰脸的动作。

他这幅样子有种乖巧的懵。程漠垂眸，最终还是没忍住摸了摸他后脑勺的软发。

“星韫玉，回家吧。我送你回去。”

宝宝别emo了，下章你就知道了。

橙子哥唱的那几句歌是陈小春的《一句到尾》

超级好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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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