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开虞浠的主仆二人气喘吁吁地到达了寝院,褚黎叶拿出领到的房舍牌号,找到自己的房间后带着平安走了进去。
“公子,那位虞公子也太古怪了,今天我们避开了,明日你去了学堂他岂不是又要缠着你;到时可怎么避开呢?”还在大口喘气的平安问道
已经平静下来的褚黎叶回答道“走一步看一步呗”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平安说完这句话后又缓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后她开口道“公子,你先休息一下,我来把这个房间里外再擦洗一遍。”
“你先不忙。稍后我要先去交束脩,等我回来后一起收拾。”褚黎叶说完这句后想了想,又说“待会儿我走后,你先过去把你那边的东西收拾一下”
“哦,知道了公子。”平安应道
原来这书院虽然允许每个学生带一个书童,但平时吃、住、行并不在一起;书童有另外的居住之处,以及除了特殊情况,否则书童是不被允许随意进出学生寝院、学堂和膳房。
不多时二人便出了房间各自去忙了。
褚黎叶踱着步子,慢悠悠的朝校舍的方向走去。不用担心走错,身边时不时的就有一些同是学生的人走过,大家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跟着他们后面就行。
就这样,等到达校舍后,交束脩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
褚黎叶老老实实的站在了队伍末尾,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四周,随着前面的队伍一点点的移动;正发着呆,她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气息笼罩而来,身后有人排过来了。
她习惯性的扭头看看是谁,这一回头,呵!这不是刚刚那个在书院门口一箭干翻两个人马公子嘛!
褚黎叶装若无事的回过头,默默地朝前移动了几步,尽量让自己离后面的人远点。
站在后面的马文才见此挑了挑眉,直接开口道“褚兄似乎对我有意见?”
褚黎叶转过身子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是虞兄告诉我的”马文才答道
褚黎叶了然的点点头,站正了身体不再说话。
马文才继续道“褚兄还没回道我的问题呢?”
褚黎叶回头对他礼貌的笑了笑,说道“马兄多虑了。”
见褚黎叶一直回避他的问题,马文才沉思半晌便也不再追问了;毕竟,以后有的是机会。
队伍移动的很快,不多时,已轮到褚黎叶。只见她双手递过束脩单,对面一个老仆接过后递到了坐在案几前的夫子手里。
这位夫子随意翻开束脩单,念道“新安郡褚黎叶束脩黄金100两”
“褚黎叶!新安褚家的人!”被这名号惊的猛地抬起了头。
坐在案前的夫子赶紧起身,绕过案几,看着眼前的人温声问道“请问龙骧将军是你的...”
褚黎叶拱手答道“正是家兄”
这位夫子语气更激动了“好!好!新安褚黎叶,安排上等座位!”
听到“上等座位”这几个字,褚黎叶哽了一下,她清了清嗓子,上前两步,对夫子悄声说道“多谢夫子厚爱!我只需要一个方便打瞌睡的位置就行,不用太好的座位。”
听完褚黎叶这要求,这位夫子先是一脸怪异,然后脸色似乎有些为难。
褚黎叶心里疑惑,继续问道“请问夫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人也小声说道“褚公子不知,刚刚不久太原王家的王蓝田跟你提了一样的要求;这,毕竟他先提的,我这儿实在是…”
王蓝田?那个瘦高个?
褚黎叶心里冷笑一声,这厮还真是阴魂不散!
于是她笑着朝夫子道“学生粗心,那束脩单上应该是黄金200两,昨日不小心填错了;学生马上补上剩下的100两。”
站着的夫子听到200两,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磕巴道“我一定、定给、给褚公子安排一个合适的座位。”
褚黎叶满意点了点头,行过礼,然后离开。
而站在离他们颇有些距离的马文才却把刚刚褚黎叶和夫子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毕竟是习武之人,耳力极佳。在听到褚黎叶离谱的要求后,说实话,他有些失望。
原以为她家世、品貌皆出色,应当是个志存高远之人,没想到这么的不上进。
不过也好,这书院中家世成绩第一的也只能是他马文才!
至于褚黎叶这个人,以后稍加笼络,若是能让他追随自己……想到此处的马文才心里有了主意。
他大步走到夫子的案几前,没有呈上束脩册,也不说话,只对着夫子行了拱手礼。
夫子见他器宇不凡,穿着不俗,心里也有了计较,笑着问道“这位学子,你的束脩册呢?”
“学生杭州马文才,束脩册今晨不慎遗失”
“啊?那这束脩费……”
马文才答道“夫子放心!束脩定能按数上交。不过学生有一请求。”
“哦?不知你所说的请求是?”
马文才没有回答,转过身,看着后面还在排队的众人,他朗声道“诸位的束脩我马文才一人包下了!大家直接进学吧!”
这这,这真是闻所未闻呐!
那位夫子惊诧异常,忙从蒲团上爬了起来,跑到马文才身前颤抖着确认了一遍他刚才所说!
而站在一旁排队的学生们也是炸开了锅,嗡嗡的议论起来;直到有人高声喊了一句“多谢马公子!”
其他人纷纷反应过来,忙都围了上来,热情的对马文才或是道谢,或是夸他大义。
可也有人不愿意接受这无缘无故的馈赠。
“学生上虞祝英台,这束脩我自己交。”
“学生会稽梁山伯,我与英台一样,束脩由自己出。”
这世间有人乐于随时接受天上掉的馅饼,甚至期望总是有这样的事发生;也有人清醒克制,始终知道“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
但异端总是那个容易受到排斥和攻击的部分。
这个夫子对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人很是生气,当自己是什么清高的圣人吗?
不过他也没办法强迫这俩人接受,所以只得板着脸先接过那个祝英台的束脩费,待拿到梁山伯的束脩费时,他眼珠一转,大声道“会稽梁山伯是吧?你这束脩不对。既然没准备好,那就先下山去吧!”
梁山伯诧异道“夫子,我这里面确确实实是10金,刚刚我还数了的。”
“没错,你这里面是10金。但刚刚束脩变了,是15金。”
梁山伯和祝英台俱是一愣。
看着眼前这场闹剧,马文才觉得无趣,一个贱民,一个更是自甘堕落和贱民同行的人;也不管他们如何,他抬腿朝着学堂走去。
而旁边三三两两的学生们见马文才走了,他们也跟了上去。
这边仅剩下祝英台二人,这时他们也反应过来了,是这书院夫子故意为难他们!
“好啦梁山伯,既然你没备齐束脩,便快快下山去吧!”书院夫子不耐烦的说完这句便起身离开了。
看着离去的书院的人,祝英台着急的大声喊道“喂!你们先别走啊!”
梁山伯拉过祝英台,先是安慰她,然后又嘱咐她先进去学堂,自己一定能想到办法。
“时间这么紧,你能想到什么办法?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出那份钱?”祝英台又是着急又是委屈。
梁山伯仍是好脾气的解释一番,然后跟祝英台保证一定能进到尼山书院!
祝英台知道梁山伯是一个说到就能做到的人,况且她进去书院后说不定还能想办法帮到山伯。
考虑到这些,她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先进去了学堂那边。
早就离开的褚黎叶可不知道后面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她这会儿正躺在收拾好的房内假寐呢。
再过两刻钟,书院要举行祭祀大典,他们这些新入学的人要拜过孔圣人才算是真正进学了。
只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进来书院的第一天还真是不平静;早上在山门牌坊前被寻了晦气,后面的祭祀大典又看了一番同窗的热闹,噢,就是那个叫祝英台的和那个叫梁山伯的。
在祭祀大典快开始的时候,祝英台出声打断了正在讲话的陈夫子,也就是今天收束脩的那个夫子。
听他们你来我往交锋中,褚黎叶大概捋清楚了事情缘由。
那个梁山伯差点被陈夫子坑了,要不是后面山长出现帮忙,他估计就卷铺盖下山了。
后来梁山伯还是留在了书院,但听其他人议论,说梁山伯以后会在书院做杂役,以此来抵消未能交上的束脩费。
了解完这前前后后的事,褚黎叶倒是对那个梁山伯稍有改观,很明显马文才那厮故意施惠给学生们就是有目的的,可在巨额利益的诱惑下谁管得了那么多呢?
而这个梁山伯硬是没接受这份恩惠。
褚黎叶觉得这个人有点个性。
但话说回来,他跟王蓝田关系不错,也说不定是为了王蓝田故意不接受马文才的好意。
啧啧,真复杂!
祭祀大典结束后,褚黎叶一边往回走,一边在胡乱想着刚刚发生的事。
不知觉,她已走到寝院处。
“褚公子!”
一声高昂的声音打断了褚黎叶的神游天外。
她疑惑间抬头看去,这一看顿时想要跑路。
是虞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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