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尤宁心中发寒。
她无辜的被卷入刺杀,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亲生爹却连她是否受伤都不问,只责怪她坏了他的大事,说她晦气,现在居然还要罚他跪祠堂。
而亲生母亲却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生怕受连累。
其他人就更否说了,她被关了一天,居然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现在她饥饿难耐,心中更是难受的如石坠千斤。
这刺史府,果真是心冷之极。
“表妹,表妹”
极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尤宁的思路,尤宁回头,却见门依旧关着的,只一丝光亮从门缝中爬进来。
轻轻敲了敲门,尤宁问道:谁?
江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我,江怡,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开门
说完门外锁头响动,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细瘦人影快速闪进来,复又关好门。
“哎呀,这里面怎么这么黑,连个蜡烛都没有吗?”
江怡抱怨着,将一小篮子放在地上,又将门打开一条细缝,有些光亮了才道:饿坏了吧,快些吃吧,我这就走了,你把篮子藏好,我下次再来收。
话毕,又从她挂着的荷包里掏出一小瓷瓶塞给尤宁,道:还有这金疮药药,很好用的,你先用着,你别担心,大舅舅现在只是在气头上,很快就能放你出来。
尤宁十分诧异,江怡哪来的钥匙?
但是话还没问出口,江怡已经闪出门外。
光亮消失,黑暗再次降临。
幸好尤宁早已习惯室内的黑暗,行动并无太大障碍。
揭开篮子上的帕子,一股肉香就飘了出来。
是一盘鸡肉丝,还有几个馒头。
馒头口感不是很好,已经冷了,还硬邦邦的,鸡丝肉也没有一丝热气,有些难嚼。
这是江怡自己的口粮,省了些出来给她了。
尤宁心中微暖,对江怡多了些感激。
三日后,尤宁被放出了祠堂。
没有一丝关心的话语,只一句冷冰冰的“禁足一个月”,便彻底打碎了尤宁的心。
这父亲,不要也罢。
当年也好,现在也好,无论对错,无论是谁,只要惹他不快,都会被他打入冷宫。
他自己没错吗?不,有错,花言巧语勾搭妻子之妹,独宠专宠小妾,家庭纠纷不管,子女教育不问,无论对错,惹他不快的人就是错。
尤宁眼角泪水滚落,内心却再无半点涟漪。
“秋霞呢”
回到房间半日,都没有瞧见秋霞的影子,难道是伤的太重,还在卧床?当初回刺史府时也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尤宁有些担心。
一旁的彩云踟蹰不语,她知道尤宁向来信任秋霞,只是这个事情她实在不好开口。
尤宁意识到事情不妙,难得的冷脸斥道:快说,秋霞怎么了?
彩云扑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道:小姐,秋霞姐姐被发卖了。
尤宁的心被狠狠一刺,加上几日来的饥饿导致的营养不足,尤宁险些晕厥,一手抓住桌沿,才险险稳住身体,惨白着脸道:发买了?卖到何处了?
秋霞因为她受伤,她失踪后秋霞铁定又会被罚,要是再被发卖,各处折腾,命能否保的住都成问题,想起秋霞的护主行为,尤宁心中一痛,眼泪刷刷刷的就流了下来。
彩云想起秋霞的伤势,和被发卖时的惨烈,立时浑身发麻,身体像筛子似的抖个不停,呜咽哽咽道:卖给人牙子了,那人牙子说秋霞姐姐长得好,卖到红楼苑定能买个好价钱,秋霞姐姐被卖到妓院了。
说罢嚎啕大哭。
她好心疼,也好害怕,要是有一天她也犯了错,只怕是下场更惨。
“红楼苑?”
尤宁知道那个地方,它是嘉州城里最大的烟花之地,许多豪门贵族光顾流连的地方,听说那里面夜夜笙歌,日日作乐,是女人的地狱,却是男人的天堂。
不过秋霞若真是被卖在那里面倒也还好,不用颠簸流离,而且要让她接客,也得先治好她身上的伤,还有各种规矩教导,数数日子,再怎么的也得花个两三个月,那样她就有时间筹备救她了。
稍稍安心,尤宁打发了彩云下去,开始闭目养神思索对策。
过了两日,三姨娘上门了。
“阿宁,身体可好了”
三姨娘脸上满是疲惫不安,那副神色闪躲、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的尤宁心揪,却又不想搭理她。
她的这个娘亲,胆大却又莫名的胆小,当年敢和她爹苟合,现在亲生女儿受罚却连看都不敢去看一眼,连个饭食,都还是江怡悄悄送给她,现在被放出来,第三天才敢来看她,心寒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三姨娘见尤宁不理会她,心中难受,眼泪就像珠子似的滚滚而下,哽咽道:阿宁,姨娘对不住你,你怨我吧,你打我也行,就是别不理我。
尤宁轻叹口气,她见不得她这委曲求全的模样,可怜兮兮的,让人心疼。
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尤宁闷声道:你当初为什么喜欢爹?他就那么好?为了他你甘愿抛弃嫡女的身份做他的妾?
冷不丁听到尤宁问她这个问题,三姨娘有些难堪,半晌方道:你爹当年长得很是好看,又细心体贴……
“所以你就喜欢上他了?你明知母亲已经嫁她做了正室,你还要插上一脚,你以为你们能学娥皇女英,结果还不是被她纳做了妾。”
尤宁打断她的话,开始讥讽嘲笑。
若不是她抵不住诱惑,自降身价,她也就不会出生,就不会有那么一个自私的爹。
当初的美好历历在目,三姨娘开始辩解:你不要这样说你爹,他很好的,当初他也是想娶我做平妻的,只是老太爷不同意才罢了的,你出生之后他也很疼爱你,是你自己……
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三姨娘忙止住话题,她是来看她的,不是来给她添堵的。
尤宁冷笑,接着她的话说道:是你自己争强好胜被划破脸,怎么能怪他?
是吗?
失望再次在心头升腾,三姨娘根本不明白她介意的是什么,不是毁容是“冷落”,在她最难受伤心的时候,他不仅没有安慰,反而生气她毁了脸,今后嫁不出去丢他的人,此次,也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她关祠堂,丝毫不关心她伤口如何,有没有药物。
在他心中,她算什么,一个无足轻重的被毁了容的庶女,没有利用价值,就连他随身携带的饰品都不如,至少饰品能装饰门面,而她什么都做不了。
“你回去吧,我累了”
尤宁拉起披在身上的毯子,盖住了自己的头。
她不想再见到她。
三姨娘自知说错话,有些自责的逃也似的快速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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