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

吃完晚饭，夏洄想去学校的星月湖散步走走。娄黎陪他去了。

初秋的天傍晚晚风习习，不见蚊虫，不用来散步简直是浪费。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等夏洄走到星月湖的时候，湖泊的长亭上三两成群分布星星点点，好多人。

这时候的星月湖光线并不充裕，长亭上蜿蜒的栈道只亮着几盏灯，得走近了才能看清周围人的相貌，才能认得出来人。

颇有隐秘的味道。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这个时节的星月湖，来长亭上约会的小情侣成双结对，尤其多。

长亭外的石板小路上人倒是少了许多。

夏洄在小路上慢悠悠散步，脚边是沿路生长成团的灌木丛。

“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实验八成是要黄。”

娄黎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沮丧，夏洄看着脚下的路，踩上一块鹅卵石。

“实验数据不符合原本的预想？”

“对啊，有时候你明明照着书上给的步骤一步步精确走，可最后结果就是不尽人意，重复了好几遍步骤，每次结果都不一样，都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夏洄沉吟：“慢慢来，半年前你那次实验一开始不也是这样的么？”

娄黎唉声叹气：“确实，没有一次实验是完全顺利的。”

而他每次实验失败，总会有夏洄在身边，下次就是实验成功。

石板路上铺开了许多橙黄的银杏叶，鞋底踩在上面会挤压出细微声，来自秋天为下一次新生到来准备的破碎声。

娄黎又开启了新的话题。

“你还记得我那个表弟吗？他前段时间总是约我出去玩，上一次还约我出去爬山，他一个人我都不怎么敢去，何况他每次身边都围着那么多人，好受欢迎的样子。”

“肯定是他妈妈说的，让她多和我联络联络兄弟感情，怎么没想过我真的很社恐，和表弟十几年没见，怎么聊得起来，不尴尬算不错了。”

夏洄捡起了飘落在脚边的落叶，一片纹理清晰，未被蚕食的落叶：“你表弟，确实挺受欢迎的。”

几天前晚上**点的样子，夏洄从校门外回来，看见池喻被人簇拥着走出校门，看样子应该是一起出去玩。

“刚才在食堂看到你表弟了，他可能想和我们打招呼，当时你在和我说你爸钓鱼的事情，我就看了他几眼，算是打了招呼吧。”

娄黎没什么印象：“总之就是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相处了，等没多久，我妈生日，我又得被迫和我表弟聊天了，想死。”

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待在一起就是痛苦。

他总不至于和池喻聊物理学吧，而池喻感兴趣的话题大概是女孩子，谈恋爱之类的，他又没什么经验。

这段石板小路的尽头是星月湖后的小树林，传说中的隐蔽性极高的约会圣地。

然而对于不关注学校里学生间情爱艳史的夏洄和娄黎来说，眼前这片小树林只是普通的大自然造物。

伴随着一声皮带金属扣“吧嗒”相扣的动静，有道男生的声音响起：“差不多得了。”

夏洄和娄黎走到小树林前，本来想继续走进去，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两人相视一眼。他们都听到了池喻的声音。

“……听错了吧。”娄黎抱着怀疑的态度，再往前走几步。

现在还是傍晚，小树林昏暗一片，走近了才能看清眼前的是什么东西。

娄黎往前走几步，差点撞上了人，忙说“不好意思”。

“……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真是池喻的声音。

池喻看着差点被他撞到的娄黎，表情有一瞬间惊愕。

娄黎上下扫了他表弟一眼——池喻头发有些凌乱，裤子也有点褶皱，更关键的是，他今天穿的裤子是需要扣皮带的。

这番审视的目光让池喻绷不住了，他有些惶恐。

视线对上了站在娄黎身后的夏洄，夏洄的眼神同样在他身上扫视。

池喻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他心里，夏洄平时看他就像在看无关轻重的傻逼。

刚才在食堂，他对娄黎和夏洄打招呼，结果两个人都不理他，夏洄只是淡淡瞥他两眼。

不怕丢人，怕的是丢人的时候，熟人在场。

“我就是在附近转转。”池喻硬着头皮说。

娄黎表情沉重：“……我可以不和你妈说这件事。”

夏洄则是撇开了眼神，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在池喻看来，这个动作传达出来的鄙视意味已经拉满了。

池喻很在意自己的形象，现在真的很想死一死。

“那我先回去了。”

娄黎本来转身要看池喻离开的方向。

他身后蓦地冒出来一个女生。

女生穿着小碎花白裙子，披头散发。

从小树林跑出来的时候，娄黎和夏洄能清楚地看见女生的裙摆有点被撕破的痕迹。

他们看不见女生的长相，只看着女生一路小跑，冲过去抱住了池喻的背影。

“池喻，我和你一起走。”

池喻抓住她的手，想把人从身上扯开，看了旁边一眼，发现原本站在那边的两个人刚才已经走了。

草。这下彻底解释不清了。

-

第二天，有人在校园墙挂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瞬间抓拍的，有些模糊和幻影。但大家还是能看得出来照片里池喻被一个女生抱着，两人站在小树林前，女生头发散乱，裙摆有明显的被撕裂的痕迹。

去年这个时候小树林发生了一起野外媾-和的丑闻，现在又冒出来这样的照片，大家很难不将两件事情联想到一块儿去。

南里大学的午休只有一个半小时，大部分人没有午间睡觉的时间。

下午第一节公共课，没什么营养价值的课，寻常上课会看见中后排一大片打瞌睡的脑袋。

今天不一样，大家都忙着在网上吃瓜。

池喻住在校外，中午睡晚了，上课五分钟了才姗姗来迟，讲师在讲台上看着ppt讲课，他猫着腰从教室后门钻了进来。

吴庄早就给他留好了位置。

“点名了没？”

池喻午休没睡饱，被闹钟惊醒一路狂奔过来。现在头疼欲裂，刚坐下来就扶着额头，缓冲一下倦意。

“没呢，这老师习惯上了半节课再点名。”

吴庄正垂头看着手机，手机在键盘上狂敲，群聊里的消息不断刷新。

“讲到哪儿了？”池喻扶着头，从背包里掏出一本书，单手翻开书页。

等了好长一会儿，旁边的吴庄没动静，池喻转过脸，看见吴庄正在激情群聊。

“在聊什么？这么专注？”池喻把他手机一手抓过来。

吴庄连忙要去抢回来：“诶诶，别看。”

池喻已经看到了群聊里的消息。

【校园墙已经出了最新进展，据说抱喻哥的女生跟她舍友说，昨天那件事是真的。】

【牛啊，法国回来的就是不一样。】

【说不定人家在国外开party的时候经常这样呢。】

【所以那个女生的嘴是真的肿了吗？】

【不清楚，据说请假了，她和室友在微信上聊的天。】

【有一次我和池喻在厕所并排放水的时候，不小心瞥了一眼，池喻那玩意儿挺大的。】

【你小子究竟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

吴庄坐在旁边，亲眼看着池喻一页页往上翻聊天记录，池喻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后来越来越黑沉。

还好他只是回复了无关痛痒的几句话，让群里的人在未知全貌的情况下别瞎几把乱说话。

池喻把手机扔回去，吴庄差点没接住，看得出来火气有多大了。

吴庄抱着手机，小心翼翼地把脸凑过去看池喻的脸色。

“喻哥？喻哥？”

池喻不理他，只是一脸黑沉地看向窗外的风景。手臂上的青筋已经爆起来了。

吴庄把刚想搭上池喻手臂的手收回来，秉着呼吸凑上去劝池喻：“你别为那群孙子生气。”

池喻打开手机，点开校园墙，发现现在全校的闲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热度已经第一了，意味着很多人很多人会知道这件事情。

昨天晚上，吴庄和池喻从食堂出来后，池喻说去星月湖走走。

中途，吴庄碰到了和室友一起散步的女朋友，他和池喻就分开了，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然后第二天就听说了这件事。

吴庄很好奇：“喻哥，你昨天傍晚为什么突然要去星月湖走走？”

问完，吴庄对上了池喻乜向他的眼神，很冷戾。

池喻冷笑：“怎么，还真怀疑到我头上了？”

吴庄忙摆了摆两只手：“真没有，我当然相信你，只是现在大家都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你这边好像也没有可以出来作证的人。”

说起这件事，池喻烦躁得抓头。

还作证的人，那两个人别误会他就阿弥陀佛了。

大家新年快乐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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