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舟微愣，只用简单的“朋友”两个字来概括他和他哥之间的关系确实有些太轻了，但除此之外，他一时也想不到其他更准确的词。

崔浩听他说起过他哥出事的事，而且崔浩的舅舅还是负责那次事故的警察，所以现在他不可能按照实际情况介绍他哥。

他和养父母那边的关系很一般，这事崔浩也知道，现编一个亲戚关系也就不太现实。

郁舟心里思索着要不要将这个话题直接揭过，但对上傅沉睦带着一丝期待的目光，他心中微顿，收回视线的同时模糊回答：“比朋友更近一些。”

快速说完这句显得有些歧义的话，郁舟直接转移话题：“你们今天怎么会在这里？”

“啊？”崔浩有些没反应过来郁舟那句“比朋友更近”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下意识就要继续问，却被方正兴抢了话。

“昨晚打游戏1v1我赢了他，他不服气，约今天线下真人对打。”方正兴直接在崔浩面前挡了挡，没让崔浩继续刨根问底。

他的目光在郁舟和傅沉睦之间转了转，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猜测，这种事郁舟既然不想明说，他们自然不能追着问。

郁舟目光微凝，在他俩之间转了转，语气带着点匪夷所思：“打架？”

“不是，打球，”崔浩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有些不服气，“线上打游戏谁知道他是不是找了代打，还是线下靠谱，正好舟哥你在，等会儿你给我们俩当裁判吧，谁输了谁请吃饭。”

“输了就是输了，承认不丢人。”方正兴说。

“谁输了？谁输了？”崔浩撸了撸袖子，“我那是太久没打状态不好，你等着的，等会儿让你看看什么叫球场小霸王！”

这俩人一杠起来就有些刹不住，郁舟趁他们吵的间隙看向他哥，压低声音问：“哥，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家？”

他哥应该不会喜欢和其他人打交道。

但郁舟没想到这一回傅沉睦的回答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难得出来走走，和你同学一块儿玩玩吧。”

郁舟有些诧异地看了他哥一眼，见他哥的表情似乎确实不急着回家，犹豫地点了下头。

既然他哥不介意在外头玩一会儿，郁舟也就没有拒绝崔浩的提议。

打球的地方是方正兴定的，就在这附近，是一个私人体育馆，方正兴应该是这的熟客，刚一进门就被前台认出来了，语气熟稔地和方正兴打了声招呼，接着便安排人带他们往里走。

“你想打什么？”方正兴问。

崔浩十分嚣张：“你定，不管什么球，反正最后赢的肯定是我。”

方正兴呵了一声，刚好路过乒乓球场馆，他指了下：“就打这个吧，规则你定，马上就饭点了，早打完早吃饭。”

“行呗，”崔浩转动手腕做出个热身的姿势，“咱们就简单点儿，五局三胜行吧？”

“行。”

两人将外套扔到一边就开始了。

郁舟和傅沉睦在旁边的观众席找了个位子坐着，见崔浩和方正兴的注意力都在打球上，郁舟终于有机会问了：“哥，你怎么会突然对一起出来玩感兴趣？”

傅沉睦的目光淡淡扫过正在打球的崔浩和方正兴，他看向郁舟：“舟舟，他们是你的朋友？”

郁舟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哥突然问这个。

“那，”傅沉睦与郁舟对视，目光带着点若有所思，“比朋友更近一些，是什么关系？”

郁舟的目光顿了下。

他说的时候没来得及想太多，这话在外人听来是有些歧义的，听着像是因为不好意思坦白而故意不直说的情侣似的。

郁舟只能庆幸他哥是吸血鬼，不知道这些。

他将视线移开，语气平稳地解释道：“就是字面意思，比朋友的关系还近一些。”

说完这话后，郁舟顿了两秒，忍不住解释更多：“因为之前你还是人类的时候我在崔浩面前说起过你，后来你出事的事他也知道，所以他一直以为我哥已经死了，也就不能再跟他们说你是我哥……”

郁舟在解释为什么不能以哥哥的身份向崔浩他们介绍傅沉睦，但说着说着他自己心里突然有些迟疑了。

他哥对他而言，真的只是哥哥吗？

脑海里的思绪浮动，郁舟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事，目光微顿，他突然低了下眼帘，看了眼地面。

心跳有些乱，但那一瞬间的呆愣很快被郁舟压制住，再抬眸时他的神色已经恢复了镇定。

“哥，你可以自己想一个身份，等会儿他们肯定还会再问的。”

毕竟还要一起吃饭，总不可能一直连名字都不知道。

傅沉睦没有错过郁舟刚才那一瞬的走神，直觉告诉他刚才舟舟想了些什么对他很重要，但在情感这方面吸血鬼似乎天生就比人类弱一些，每到这时候他就丝毫猜不透舟舟的想法。

偏偏舟舟不愿说，他又舍不得逼他。

有些苦恼地皱了下眉，傅沉睦最终选择问道：“在你们人类里，比朋友更近的关系是什么？”

郁舟迟疑了两秒，含糊开口：“有很多……亲属一般会比朋友的关系更近，比如父母和子女，兄弟姐妹等，另外……不同朋友的分量也不一样，普通朋友和关系更铁的好朋友是不一样的……除此之外，情侣关系通常会比一般的朋友关系更近……”

傅沉睦听到这目光一动：“那就情侣如何？”

郁舟微愣：“什么？”

“舟舟不是说让我自己想一个身份么？”傅沉睦扬眉，“我觉得情侣很好。”

“可……”郁舟的双眼微微睁大，有些语无伦次，过了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易说出句完整的话，“可我觉得，好朋友也可以……哥，最好的朋友怎么样？”

傅沉睦微微眯眸，语气突然放低，有些可怜似的：“情侣不行么？还是舟舟已经有情侣了？”

“没有，”郁舟连忙否认，“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傅沉睦皱眉。

郁舟感觉到耳根处温度在上升，他不明白，他刚才说了那么多种关系，为什么他哥会偏偏挑中这个。

他将视线移向别处，迟疑开口：“情侣……太近了……”

傅沉睦的眉峰收紧，眼中闪过一瞬的锐利，但他很快便将负面情绪压制好，捉过郁舟的手腕，指腹滑过腕骨，语气微低，认真地询问。

“舟舟，难道我们不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吗？”

郁舟的心脏因为这句话而快速跳动。

傅沉睦说完这话后直接将距离拉近，他低眸看向郁舟的眼睛，带着一丝强势抬起郁舟的下巴让郁舟与他对视。

他眼瞳中的伪装有些维持不下去，暗红的瞳色若隐若现，隐隐带着危险的气息。

明明动作中带着克制的强势，但语气却显得委屈似的。

“舟舟，我不可以吗？”

郁舟被那双眼睛吸引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他第一反应是捂住了他哥的眼睛，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看到这边才松口气。

“舟舟？”傅沉睦拉下郁舟的手，紧紧握入自己的掌心。

郁舟的心跳没有平复，挪开手后看到他哥的眼睛伪装成了正常的黑色才放下心。

思绪这下不得不回到他哥说出的话上，心跳的速度在加快，郁舟的呼吸微收。

对于傅沉睦，他拒绝不了“最亲近”这三个字的诱惑。

他们本来就应该是最亲密的关系。

从小到大，这一点从来就没变过。

以后也不能变。

思绪在脑海中疯长，郁舟感觉到理智在摇摇欲坠，在他几乎快要松口的时候，他哥失忆的事突然闯入他脑海，将他所有的理智瞬间拉回。

他轻轻吐出口气，情绪的剧烈波动宛如有一只手攥住了心脏，有些隐隐的酸痛。

他哥现在没有人类时期的记忆，作为吸血鬼，他并不知道这些关系在人类社交中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一事实让郁舟的思绪很快冷静下来，他维持住镇定，将这一切划定在可控的范围内，语气有意显得轻松：“哥，情侣也可以，在我朋友面前，你可以假装成我的另一半，亲属关系确实不好用，崔浩知道我没有亲人。”

傅沉睦的眉峰刚松开，听到郁舟的后面那句话时又再度收紧。

他的意思不是想要一个假装的关系。

郁舟却没有再给他接着问的机会，接着开口：“哥，你还需要想一个新名字，崔浩知道我哥叫傅沉睦。”

傅沉睦皱紧眉峰，没有说话。

郁舟没有去看他的眼神，他本来就很难拒绝他哥，面对他哥的眼神时就更加难。

“傅这个姓要改吗？”郁舟压下心里的情绪，维持住平常的语气，分析道，“这个姓不算太常见，刚好撞同一个姓的话可能会引起怀疑。”

傅沉睦这时终于给出了反应，他摇摇头，摆弄着郁舟的手指，不是很在意名字：“舟舟替我想一个吧。”

郁舟低眸看向他被握住的那只手，手指仿佛成了他哥的玩具，每一个指节都被仔细握住。

在家里时不觉得，在这种周围都是人的场合下郁舟才感觉到这些动作有多亲密。

略有些不自在，但想到他们接下来本来就要假装情侣，郁舟压下这些不自在的情绪，努力将注意力从手上收回。

“我不太会想名字。”

“那便不改了，”傅沉睦无所谓道，“我看你那个同学挺好忽悠的。”

郁舟看了那边的崔浩一眼，不得不承认他哥说的是对的。

“即便他知道了也不必担心，”傅沉睦打消郁舟的顾虑，“让他保密便是。”

傅沉睦说的保密自然是强制的，郁舟不知道这些，眉峰收了收，认真地开始思考起崔浩知道他哥复活后有可能的各种后果。

崔浩当然是信得过的，人品方面也不用担心，否则郁舟也不会和他做这么多年的朋友。

只是和他哥有关的事，他必须慎之又慎。

“舟舟，”眼看那边打球的两个人就快分出胜负了，傅沉睦问起另一件他关心的事，“既然是情侣，可以亲吗？”

只是假装的又如何，舟舟既然松口了，那自然要装得像些。

傅·心里委屈·沉睦：装也要装个够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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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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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我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