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妖后赈灾

“确实是有点奇怪。”江怀砚点了点头,不过现在不是深思的时候。

接下来要面对沈太后才是重中之重。

善叔每一个观点都很独到,“太后当着您的面,在您的宫殿里把人带走,无非是想要见您,又或者说要给您一个下马威。”

言下之意现在去找沈太后,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吃。

“”

江怀砚也不想讨什么好果子,他只想把亦萧带回来。

这个人很奇怪呀。

能留在司徒幽的身边如此受宠,却每天郁郁寡欢的模样,真的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换做任何一个受宠之人,承受帝王的如此专宠,即使是出身卑微有些自卑,这么多年也足够他抬头挺胸做人了。

可亦萧不是这样的。

他不仅没有抬头,甚至总是在人群里将自己藏在尘埃底下,仿佛这样才不会被人察觉。

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江怀砚越发好奇。

待走到太后宫中的时候,果然有宫女鱼贯而出端着金盆,热水,朝衣等站在大殿门口。

江怀砚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里面有动静。

虽然是夏夜,但天亮之前还是有些微冷,尤其是他受过伤的腿,经不得这样的阴冷。

但太后久久不开门。

故意的。

只是可怜了早已做好准备的宫人,一个个手里端着重物不敢放下,一双肩膀都在打哆嗦。

江怀砚吩咐他们都下去,一个人站在大殿前。

原本他这样的吩咐是没有人听的,毕竟君后这个身份在司徒幽那还能唬唬人,来沈太后宫殿里是完全不值一提。

不过沈太后宫殿的宫人内官都是人精,自然知道江怀砚是为了他们好,当然也没有人傻到明知道太后故意在惩罚江怀砚,还眼巴巴的站在这里等着殃及池鱼。

奈何轰走了所有宫人,一直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江怀砚也没有见到沈太后一面。

倒是沈太后身边的大内官萧英走出来,带着他去了后殿,把奄奄一息的亦萧拎了出来丢给江怀砚。

亦萧那单薄的小身躯,瑟瑟发抖蜷缩在地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寸好的衣服,都七零八碎的布满鞭痕。

看起来受了不少罪。

江怀砚倒不担心他的生命问题,沈太后若是真的想要亦萧死,自有千百种机会,不会留到今日。

所以多为皮肉伤,属于死不了但能疼两天长长记性的那种。

把亦萧领回司徒幽所在的地方,司徒幽却并不在大殿里。

江怀砚抬头看了一眼天,原来是上朝时间。

一向不怎么爱上朝的司徒幽今日乖乖去上朝,怕也是为了眼前这个还剩一口气的人。

江怀砚看向亦萧的目光就有些复杂。

亦萧咬着唇,瑟瑟发抖与江怀砚对视,目光里毫无畏惧感。

是个胆大的。

江怀砚不想和亦萧多做纠缠,瞧这人没什么事,立马站起身来想走。

却听背后那个虚弱的声音急切的响起来。

“君后,留步。”

似乎是怕江怀砚不理他,亦萧匆匆的补了一句:“陛下对我毫无防备,我可随意接近陛下。”

亦萧的声音轻轻的,因为刚受过伤所以中气不足,每说一个字都要喘息三分。

偏偏就是这样毫无杀伤力的话,落在江怀砚的耳朵里犹如惊雷一样。

若是江怀砚再多想一分,怕是已经将柳叶鞭缠在亦萧脖子上,阻止他说下去。

他要做什么,亦萧如何知道?

莫非他是司徒京的人?

江怀砚有些怀疑,回忆了一下司徒京所有的举动,若是说司徒京和亦萧之间有何牵扯,那恐怕也隐藏的太好了吧。

刚才在大殿内,司徒京对亦萧生死毫不在意的举动,不像是装的。

“君后不用担心,我会守口如瓶,且不遗余力的帮您。”

亦萧说完又咳嗽了好几声,整个人抖动如同风中的落叶,随时随地都会飘零而去。

江怀砚不说话。

他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像亦萧这样奇怪的人。

两个人虽然互相看着对方,但是在这安静的大殿里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没有给他回应。

他也没有再进一步。

直到司徒幽突然冲进来打破了这种宁静。

顺便同刚才一样,送给江怀砚同样一个‘滚’字。

当真是一视同仁。

江怀砚自然不愿意多纠缠,只深深的看了一眼亦萧就转身而去。

善叔已经等在门口,见到江怀砚出来,低头汇报:“亦萧的身份我会去查探,君后还是先回大殿休息,西京王的轮椅已经送入皇宫。”

这么快?

这不是昨晚半开玩笑和司徒京说的吗?

江怀砚熬了一夜原本是很困的,但等他瞧见那座轮椅的时候,所有的困意都烟消云散了。

他怔在原地,耳边是善叔的话:“西京王说,刚吩咐下去打造了一模一样的轮椅,恰好有铺子囤着一座轮椅,便献了上来。”

这个轮椅,江怀砚认得。

前世也是这个轮椅,几乎是一模一样,陪伴了他三年,每一寸木头他都触碰过。

尤其是轮子,设计极其精巧,看起似沉重的双轮只要轻轻一点力便可以往前推动,比西京王那个精致了太多。

怎么可能是存货。

这分明是,是沈关越亲手打造的。

可是,沈关越早已离开金陵城。

莫非这是沈关越离开之前打造的?

江怀砚想起了一些往事。

一些尘封在时间里,经年隔世的往事。

前世他坐在长平侯府廊下,每日瞧着沈关越用手一寸一寸将轮椅上的磕磕碰碰都打磨平整,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时光,悄悄流过去。

整个回忆里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他这才想起,那些岁月里他看见的都是沈关越打磨轮椅,而不是制造轮椅。

也就是说,这副轮椅沈关越已经准备很长时间了。

很长,很长。

“这一副轮椅,没有个三五个月绝对做不出来。”善叔开口。

江怀砚沉下脸来不言语。

原来前世,沈关越也一早就备好了轮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三五个月之前……

那便是从他坠马那一刻,沈关越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的吧?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沈关越已经带着自己所有的亏欠,在瞒着做了许多事。

天际一抹微红,几只飞鸟掠过云端,将这个王朝最后的夕阳也吞没。

江怀砚坐在轮椅上,一股熟悉的前世精神感将他牢牢抓住。

不仅仅是这个王朝摆脱不了宿命。

他也摆脱不了宿命。

“北陌那边,如何了?”

“云台有个新生的将士,把一盘散沙的云台联合起来打了几次北陌,现在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北陌是不敢再犯边界。”

善叔手里的消息比皇宫的还要多。

年轻的将士。

江怀砚一双手在轮椅的纹路上仔细摩挲着,感觉自己的温度怎么也捂不热这轮椅。

“把这消息藏藏好。”

不要被司徒幽知道,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沈关越,他都不想他置身于危险之中。

外患解决了,接下来他就可以专心的对付内忧。

进入皇宫的第三个月,江怀砚收到了从江南发来的第一封信。

是陈玉辞的。

陈玉辞还是有点子傲骨的。

江怀砚喊他一周写一份信,他偏偏一个月才写一封来。

信里的内容无非是他将那个地区治理的井井有条,并且歌颂了一下自己的功绩,顺带唾骂了一下如果没有江家,百姓一定会更加富足。

江怀砚对信中所骂并没生气,而是细细看了一下陈玉辞关于百姓的言论,例如通渠,例如学堂,每一个都落在重要的点上,确实对于百姓有帮助。

这证明,陈玉辞并不是个不学无术之人。

江怀砚便放心了。

第四个月,他已经停药很久,服用五石散太多导致每日晨起都会头晕眼花,要扶着床楞坐定好久才能站起身来。

沈关越的轮椅似乎成了他这段时间唯一的救赎。

九月立秋,天已没有前几月炎热,况宫殿本就寒冷刺骨,在偌大的宫殿里呆多了腿脚吃不消。江怀砚就每天尽量减少看奏折的时间,从四五个时辰降到二三个时辰,其他时间都是在皇宫里摇着轮椅晃悠。

直到陈玉辞的第五封信寄来。

信里除了照样对江家的‘关照’话语之外,只提了一件事,便是雨季过后一直没有放晴,持续整个月的大雨终究造成了水患。

民不聊生。

这件事在上朝的时候就有人禀告过司徒幽,但司徒家建国不久,国库空虚分文没能剩下,之前的大笔银钱都用在了打掉萧家上面,加上太后私库无法动用,便捉襟见肘。

沈太后那听说也收到了江南水患的消息,但朝臣的询问都被一句太后身体不好给挡了回来。

水患被暂时搁置了。

陈玉辞那边急得团团转。一连五天上书都没能等到拨款,眼见着百姓一批一批流离失所,千亩良田被毁,伤亡惨重。

他自己治理的一个县城房屋坍塌超过七成,粮食短缺连树皮都被扒掉干啃,身为县令的他自己也有两天没有食物吃了,饿了就随随便便抓两把野草填肚子。

要是一身骨血能换银两,陈玉辞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了去分给灾民。

连这个月要给那个妖后的信,他也根本没功夫写,除了抒发一下自己对江家的痛恨之外,就一直在提水患。

也不知这妖后能不能传递给圣上。

上书的第七天,金陵城来了人。

说是押着赈灾的银两来了。

陈玉辞惊得从草席上连滚带爬,一点儿探花郎的模样都没了,穿了双半旧的鞋站在门前揉眼睛。

他该不是做梦了吧?

从金陵城到这少说也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何况还押着银两,不是做梦是什么?

沈关越掏出小本本:给陈玉辞记上一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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