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轻轻吹过,蝉鸣声不断。
此时,李染音正在书房里作画。
她面前的宣纸上画着的是一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桃树,枝头的桃花开得正盛。
李染音其实已经画过很多遍了,所以只是随意的勾勒了一番,就把花瓣画得十分传神,就像……她无数次梦到的那样鲜活。
接着,她突然把粉色的花瓣全都涂上了红色,然后那些桃花就由粉色变成了血一般的颜色。
李染音正目光无神的看着画,突然,锦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锦梨的脸色很差,眉眼间全是怒火,一看见李染音,就气呼呼的开始抱怨起来:“郡主,也不知道是哪个坏胚子想害您,竟然在京中传了很多对您不利的流言。现在很多小人都在骂您不要脸,勾搭了一个陆大公子还不满足,又去和四公主抢温公子。污言秽语的,说的那叫一个难听,奴婢听着都要气死了。”
李染音放下了手中的笔,她没有立刻理会锦梨,只是把画举着仔细的看了好多眼,然后又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开始一点点的把画撕碎。
见状,锦梨扫了一眼李染音手中的画,再看着她冷漠的表情,心尖顿时一颤,一时不敢再说什么,竟把剩下的无数抱怨都咽回了嘴中。
等李染音把画全部撕成了碎片后,她的手轻轻一扬,碎片便落在了桌上,地上,然后静止不动。
半晌,李染音才彻底回过神来,然后她懒洋洋的抬起头,脸上又挂上了熟悉的温柔笑意,轻声问锦梨:“你刚才说什么了?姑娘家家的,说得那么激动,都喷口水了。”
话落,锦梨顿时顾不上害怕了,坚定的反驳道:“奴婢没有喷口水!郡主不能冤枉人!”
看着李染音含笑的表情,锦梨知道这是主子在故意打趣她,为了缓解方才她心中的害怕。
这么一想,锦梨的心中不由万分酸涩,她的郡主实在是过得太苦了!
锦梨忍住心中的怜惜,又仔细的与李染音说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边说边气,一时心中更恨那些躲在暗处的小人在那造谣搞事。
听完后,李染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笑得杏眼弯弯:“那些人大概是想要坏我的名声吧。嗯,倒是挺不错的呢。”
“啊?”锦梨迷惑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李染音看着锦梨呆萌的样子,忍不住手贱的去戳了戳她的脸颊,然后无所谓的说道:“哪些人会做这种事,我心里有数,不过现在没有证据,想来没有人会认的。虽然那些人不安好心,但我也确实需要这样的机会。唉,要不是其他恨我的人也可能会来趁机推波助澜,我自己都想去搅一搅这浑水呢。”
李染音早就烦了陆绍远的纠缠,能在这时趁机和温之泽传点什么,想来陆绍远应该就会放弃她了。
而且,凌王已经在为李染音找寻夫家了,这时传出去这些事倒是能让他不要这么着急了。
毕竟女子要嫁好人家就要个好名声,而坏了的名声就算想要变好也是需要时间的。
李染音静待着好戏,她对锦梨吩咐道:“你让人暗中去查是谁在散布这些谣言,如果查不出,可以去请二皇子帮忙,他在京中的眼线多,肯定没问题。至于其他的,暂时不用管。”
锦梨欲言又止的看着李染音,纠结的一张脸都红了。
见状,李染音疑惑的问:“怎么了?”
锦梨支支吾吾的,迟疑了一会儿,才终于下定了决心,闭了闭眼,道:“您知道现在京中已经传成什么样了吗?那些小人不仅仅是让人说您闲话抹黑您,还让人写了话本子!才短短两日而已,就有说书先生在酒楼,茶楼中讲您,温公子还有四公主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那编得叫一个离谱!”
李染音不以为然,笑了笑,点评道:“挺有新意。”
见锦梨愤愤然,便好奇问道:“有多离谱,你说来听听。”
于是,锦梨就开始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故事的大致情节是这样的——
李染音与温之泽两人是青梅竹马,年少时便互生情愫,私自约定了十世情缘,无奈温公子长得俊,府内面首无数的四公主也看上了他。
四公主有权有势,威胁温之泽不准再和李染音走得太近,否则她就要让人暗杀了李染音。
温之泽无奈,为了不让心上人受到伤害,无奈之下只能远离李染音。
但李染音不知道温之泽对她的付出,不知道温之泽的心中是无尽的痛苦,反而被他深深的伤了心,发誓以后就算温之泽跪下求她,她都不会再看他一眼。
甚至,李染音为了气温之泽,特意勾搭了陆绍远当替身,让温之泽暗中吃了很多的醋。
而现在,温之泽终于落魄了,李染音这个恶毒的女人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欺辱他,甚至为了抢夺他不惜与四公主作对。
而当年温公子虽然为了李染音答应了四公主的要求,但他本人一直都不理会四公主,于是四公主也是怀恨在心,想要去欺负温之泽。
于是,可怜的温公子被两位渣女虐身虐心,前几日刚请了大夫看病,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李染音:……
这是什么东西?为何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呢?
最关键的是——编得还怪有趣的。
要不是主人公是自己,李染音听完都要怜爱小可怜温之泽了,真是命苦啊!
李染音忍不住笑出了声。
……
宫中,年过半百的君王正在忙着批奏折,殿内服侍的宫人皆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半晌,宁德帝批好了奏折,有些疲惫的皱了皱眉,身边的宦官玉尘立刻很有眼色的给他上了茶水,然后在椅子后面放好了垫子,让君王能够靠着休息。
宁德帝使了个眼色,玉尘立刻让其他服侍的宫人退下了,然后他摆出一张谄媚无比的笑脸问:“不知圣上有何吩咐?”
“朕要你做的事,开始准备了吗?”宁德帝紧紧的盯着玉尘,目光威严无比。
虽然没有说是何事,但玉尘心知肚明宁德帝是在讲何事。
玉尘的腰更弯了,他恭敬无比的回道:“圣上放心,奴已经安排人把董家犯事的把柄送给了几位殿下,相信以几位殿下的才能,过不了多久,就能查到董家与温家的关系。”
“很好,不知朕那几位皇子为了从你这里得到信息,送了多少东西来贿赂你呢?”宁德帝又问。
“大殿下送了奴京城的一座大庄子,二殿下倒是没有送奴东西,也没有来问,于是奴只能让他府中的那些眼线暗中透露给他知道,至于三殿下,他送了奴几位美人并黄金百两,四殿下,五殿下和二殿下一样,没有动静,六殿下的话,他送了奴京城黄金千两并一些……玉做的玩意儿。”
禀报的时候,玉尘低垂着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贪婪与心疼,但回话的语气却依旧平静无比。
“那倒是不错呢,尘公公这次的好处不少啊,朕的几个儿子果然有钱。对了,晚些时候记得把那些钱啊,房契啊都拿来给朕,至于美人……”宁德帝有些迟疑了。
“圣上,那几位美人都是家里获罪的官家小姐,乃是官妓,怕是不好卖了换钱。”
“朕知道了,朕有抠门到这种地步吗?六皇子送你的那些玉做的玩意儿,想来你还要用在新收的那几个美人身上,就也一并赏你吧。记住,只要你好好为朕办事,朕是不会亏待你的。”
“奴叩谢圣上隆恩。”玉尘跪在地上,对着宁德帝叩首谢恩。
宁德帝摆了摆手,让他起来,然后又想起了什么,问:“郡主什么时候离京?”
玉尘低眉顺眼的答道:“您上次说半个月,这事也急不得,毕竟温公子身上还有伤。”
“嗯,让他们好了就走,温之泽接下来……不适合留在京城。”宁德帝皱了皱眉,冷声道。
玉尘低头应是。
……
凌王府,李染音正在听锦梨讲京城中又新出的一个话本子。
这个话本子的主角还是她,温之泽,四公主,只是在这个故事里她的形象却更加不堪了。
听二皇子派来的人讲,四公主听见了京中编排她的话,十分愤怒,她想把那些人都抓起来,但无奈写话本的人很高明。
虽然经过有心人的宣传,大家都知道那个话本子讲的就是这三人之间的故事,但这个故事背景却设定在了前朝,名字也被改了,写话本的人坚决不承认故事讲的就是他们。
而京城的百姓又很喜欢听这种香艳狗血的爱情,四公主毕竟没有证据,也不能让他们不讲,而说书先生讲了这个话本子还能给背后的酒楼,茶楼赚更多的钱。
而这些酒楼,茶楼通常都是由朝中大臣,世家贵族开的,强硬制止就是在得罪那些人,四公主还要考虑她的三哥,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
于是,四公主想了个好办法,她让人以他们三人为主角重新写了个话本子,想要借机洗白自己,抹黑李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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