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程瑜老老实实地写作业，为明天白天能继续拉着俞呈浪，俞呈还是没有写作业的打算，反正各科老师并不担心他的学业，对于他的作业完成度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俞呈说给程瑜讲题就算学习了，程瑜一时颇感压力，生怕自己表现得过于聪明，妨碍了俞呈在讲题过程中的学习。

“你不用刻意装傻，我知道你能力在哪儿。”俞呈叹气，“另外，给人讲题也是需要成就感的，小瑜。”

“可要是你下回月考考不到年级第一，我就是耽误你学习的罪人了。”程瑜装模作样地抹抹眼泪，而后刻意压低声音，“而且我们目前也算是在谈恋爱吧，有好多人都说，早恋会耽误学习。”

“那是他们的方法不对。”俞呈一本正经，“该谈恋爱的时候谈恋爱，该搞学习的时候搞学习，我给你做好计划了，你认真执行下去，成绩不会太差。”

“我是说你啊，你！”程瑜忙忙打断，“我自己心里有数！”

“那我自己心里也有数。”俞呈说，“我刚刚扫了眼你的练习题，比之前的难度大很多，不过你用点儿心还是能做出来的，加油哦。”

程瑜手上的练习题，就是老杜给的省会三中最近月考的模拟卷，这并不算在他的作业范围内，所以到时候趁俞呈睡着，他还得偷偷把自己作业给写了，以免不好交差。

如果给俞呈说这是三中的模拟卷，俞呈估计心里抵触，不会多看一眼——为了俞呈的学业前途，程瑜可谓兢兢业业，至于他自己的学业前途，俞呈比他更加上心。

这样一想他俩都没有因为谈恋爱而耽误学习的迹象呢。

只不过程瑜背着俞呈写作业，一直写到后半夜才睡，上床前困迷糊了，嘟囔着自己是不是傻了，这么多作业分几天做啊，干嘛都堆到一个晚上，到第二天中午他才堪堪睡醒，睁眼就看见俞呈坐在他写作业的桌子前，把他堆在桌上忘记收拾的习题卷子细细翻阅。

“早啊……呈儿。”程瑜差点没从蚊帐里滚出来，强挤出一丝笑。

俞呈的目光没从习题上挪开：“不早了，刚刚陈叔叔来敲门说，我们起来直接可以吃午饭。”

“昨晚太用功了嘛，做题忘记了时间。”程瑜掀开蚊帐下床，“不过作业写得差不多了，这两天我们可以从早玩到晚……”

“那之后你也继续写两份作业，”俞呈丢开习题，回眼冷冷地瞥着程瑜凑过来的脸，“为了巩固我的学习水平？”

“做一做拔高题，对我自己也有好处嘛。”程瑜厚着脸皮把人搂住。

俞呈冷笑：“什么拔高题还要偷偷摸摸地做？”

“我光明正大地做！”程瑜躲开俞呈的视线，结果又被俞呈伸手卡住了下巴。

“其实是为了照顾我可怜的情绪？”俞呈不听他的话，卡着他下巴的手紧了紧，那双黑眸子里晃着程瑜看不懂的情绪，不过程瑜能感觉到那很忧伤。

“是怕你担心我。”程瑜没有挣扎，哪怕弓着背很难受，“我知道你不舍得我太辛苦。”

俞呈撒开了他，“我拿你没办法。”

这话明明轮到我说才对，程瑜心里犯嘀咕。

他重新搂过了俞呈，这其实只是件小事，他不明白为何他和俞呈都那么神经紧绷，他只是想对俞呈好，不想俞呈心里有负担，而俞呈似乎也是他这样想的。

于是他们不尴不尬地对峙，俞呈这会儿胸膛都不满地起伏着。

“下楼去吃午饭吧。”程瑜软了声音，他其实想就此坦诚带俞呈看医生的想法，但这会儿又被卡住了，俞呈情绪不太好，等过了这一阵子再谈吧。

*

没有作业的负累，又赶上了秋高气爽的好时候，程瑜吃完午饭就骑车带俞呈去溜达，家里人要午睡，他俩出去还不打扰人休息。

从外婆家出发，绕了一大个圈子，就到了他们小时候差点迷路的山脚，没有进山，就在山脚停住，那里有一处小庙，小姨说庙里供奉着这连绵群山共同的山神，路过的时候可以拜一拜，山神别的做不到，但可以保护他们基本的人身安全。

昨天程瑜变出来的那捧桃花带不回去，怕吓着外婆和爸妈，就和俞呈一块到山神庙里，把花儿放到山神神像前的托盘，俩人煞有介事地拜了一拜。

今天再过来，果然没再看见那桃花，程瑜把偷偷藏衣兜里的石榴拿出来，挨着托盘里的苹果梨子放。

再拜一拜，才拉着俞呈走出庙门。

程瑜不大相信神鬼之说，但在村里遇到这样的神庙或宗祠，还是会按照长辈们的叮嘱，不算虔诚但规规矩矩地行礼，他甚至还会在外婆家门口的那棵百年桃树前磕头。

外婆说，这棵桃树对他们家有恩，在曾经大旱的灾年，桃树用艰难结出来的酸涩小果，救活了当年饿得只剩一口气的小姨。

每次听外婆讲古，程瑜都觉得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可能是因为外婆日渐苍老，爸妈也都进入不惑之年，小姨倒是奇怪，分明只比爸妈年轻两三岁，现在看起来却只比程瑜年长两三岁。

程瑜没由来地发了愣，他骑车带着俞呈离开山神庙，走出好一段路了，才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回过神——刚刚他在想什么呢？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你还想去哪边玩儿？”程瑜问。

俞呈单手环过他的腰：“就在村子里到处转转吧，风吹着很舒服。”

“我还以为你要继续谈恋爱呢。”程瑜嘿嘿傻笑，话音刚落才觉察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俞呈说：“这就是在谈恋爱啊，和程老师陈叔叔看的电视剧情节一样。”

“啊？”程瑜没反应过来。

俞呈一板一眼地解释：“他们之前看的那个剧，有一集是讲的男女主学生时代的故事，说他俩谈恋爱后，男主就经常骑车载女主上学放学。”

“但我们没谈恋爱，我也带你上下学啊。”程瑜不解风情，这水泥路还不平坦，路上的碎石子一阵一阵颠着他们的自行车，“这个一点都不特别。”

俞呈沉思了片刻，“那我们去村里的小卖部，我要买个东西。”

去小卖部拐个弯的事儿，程瑜轻轻松松带人到了地方，但俞呈下车时却蹙了眉，红了脸说他就带了五块钱，正好程瑜也带了五块钱，俞呈就用这点儿钱买了盒手指饼干，草莓夹心的。

俞呈拉着程瑜躲在没人的墙根，这时候太阳偏西，他俩就站在土墙的阴影里，俞呈拆开盒子，取了根长条的饼干叼嘴里，鼓励地冲程瑜眨巴眼。

程瑜脑子里瞬间冒出了坏坏的想法，谁让俞呈只叼住了饼干的一头，他只好顺着自己坏坏的想法，闭眼咬住了饼干的另一头，他吃得不快，觉得这草莓夹心过分的酸牙，俞呈的气息愈来愈近，他忍不住睁开眼，只见俞呈憋着笑，一口咬断了手指饼干，那柔软的唇瓣只轻轻扫过了程瑜嘴唇。

还好没有真的亲到，不然程瑜肯定又会开花。

“这是我看你的漫画书里画过的场景。”俞呈说，眉宇间多了些得意洋洋的狡黠。

程瑜回味地抿抿嘴唇，不太好意思地承认：“这个确实很特别。”

不过话说回来，他自己看过的漫画他都忘记这些细节了，怎么俞呈只扫过一眼还记得那么清楚！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要这么残酷啊！

“还要吃吗？”俞呈作势又要拿饼干。

忽地墙那头有人喊：“你们在做什么？”

程瑜没敢回答，一把拽过俞呈的手腕，俩人鬼鬼祟祟地从小卖部的后边绕了一圈，躲在另一头看那边的人已经走掉，才做贼似的回到方才停车的位置。

小卖部的老板在门里喊，问他俩是在做什么游戏呢？

俞呈面不改色：“捉迷藏。”

亏你说得出口！程瑜闷头把自行车推了，只恨他今天没穿戴帽子的衣服出门，不然这会儿可以把脸藏帽子里。

“刚刚也很特别。”重新坐到程瑜的车后座，俞呈搂稳了程瑜的腰。

“吃手指饼干？”程瑜反问，脸上还臊得慌。

“不是，你抓着我手腕逃跑，很像是在私奔。”俞呈说。

“啊，但是太吓人了。”程瑜心有余悸，“我都怕那人真看见点儿什么，然后告诉我爸妈。”

他和俞呈这点小秘密，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亲属。

“那我们到时候真的有可能去私奔了。”俞呈的关注点很清奇。

程瑜不假思索地拒绝：“这不行，我家里人会伤心的。”

俞呈一顿：“我……不是这个意思。”

“反正被他们发现我们也不至于私奔。”程瑜觉察到他的不安，“顶多就是他们被吓一跳，我们到时候一块跪他们面前认错就行。”

“还是不要被他们发现了吧。”俞呈犹犹豫豫地说。

“现在当然不能被发现，我们俩又不是很正式地在谈。”程瑜说，“等我真的喜欢你，和你真的喜欢我以后，我们再正式地告诉他们吧。”

“你倒是很笃定有这样的以后。”俞呈讷讷道。

程瑜想了想，回答说：“因为你有在努力变成我喜欢的人啊。”

“可我今天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俞呈说，忽然把程瑜搂紧了些，“那个，小瑜，我可以骑车带你！”

“有活力不是随时出卖体力啊。”程瑜有点无语，“你请我吃手指饼干，这件事就很有活力。”

“我不是很明白。”

“……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

两个恋爱笨蛋陷入了解释困难，不过还好凉爽的秋风和日光都给了程瑜提醒，他放慢骑车的速度，告诉他身后的人：

“可能因为你笑得很开心吧，没有疲惫的感觉，我就喜欢你发自内心地笑。”

俞呈陷入沉思：“原来是这样吗？”

程瑜失笑：“本来就是这样啊，你以为是什么？”

“你之前说起，我还以为很难呢。”俞呈轻声说，又带上了那得意的狡黠。

程瑜立马警觉：“你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不告诉你。”俞呈轻哼。

嘿，那就是坐实打坏主意了。

继续继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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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慌慌张张的进行时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