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竹马(2)

2

就着电视剧的背景音,林眠和傅铮一人吃了一桶泡面。

先把面吃完,再焦香的煎蛋浸泡在面汤里,泡得软软的,一咬下去就是满满的汤汁。

好吃!

吃完泡面,傅铮把垃圾丢了,林眠靠在沙发上,满足地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吃饱了就犯困了。

傅铮问:“你要回去睡,还是在我这里睡?”

林眠举起手:“当然是在你这里睡!”

要是再回去一趟的话,说不定会被爸妈发现。

林眠关了电视,就像刚才跟着傅铮出来吃东西一样,又跟着他回了房间。

他熟练地爬到床铺里面,拿出自己专属的枕头和被子,调整好姿势。

虽然现在是八月,但凌晨还是有点冷的。

傅铮关了灯,也在他身边躺下。

林眠闭上眼睛:“傅铮,我总感觉我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傅铮问:“忘了什么?”

“我都忘了,我怎么跟你说嘛?”

话音刚落,林眠猛地坐起来:“我忘了学习!我要写卷子!”

傅铮拽住他:“睡觉吧,都快两点了,明天早起学习也一样。”

“可是……”林眠有些犹豫。

“要是熬夜学习,明天起不来,影响效率。”

“有道理。”林眠正色道,“那你明天早上六点喊我起床,我要学习!”

六点……

“好。”傅铮面不改色,调好电子表,放在床头。

“睡觉。”林眠双手拽着被子,躺了回去,终于安心入睡。

凌晨时分。

外面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在床上。

傅铮转过头,看着林眠。

林眠平躺在床上,头顶的小卷毛也跟着微微后仰,呼吸匀长,显然是已经睡熟了。

像一只四脚朝天的小猫,没有一点防备。

他和林眠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除了父母,最了解对方的人。

可是今晚……

林眠究竟做了什么梦?

怎么会忽然想要写作业?还这么害怕?

傅铮想不明白。

算了,反正也没坏处,他想做就做吧。

他收回目光,闭上眼睛。

*

第二天,早上六点。

滴滴滴——

床头上的电子表响起。

傅铮伸出手,把闹钟按掉,然后推推林眠:“眠眠,六点了。”

林眠“哼唧”了两声:“六点……这么早……”

“你说要六点起来读书。”

“呜……再睡十分钟。傅铮,你也很困吧?”

“嗯。”

十分钟后——

“眠眠,十分钟了。”

“呜——我不行了,我要睡觉。”

这回,林眠拽着被子,直接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傅铮就知道会这样,也不奇怪,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昨天晚上折腾到大半夜,到现在他们还没睡几个小时,正是犯困的时候。

窗帘遮挡了大半日光,林眠缩在被窝里,不一会儿就觉得热,掀开了被子,傅铮长手长脚的,也到处乱放。

两个人、四只手、四条腿,睡得乱七八糟的。

太阳渐渐升起,光影逐渐变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眠被一声怒吼惊醒:“林、眠!你死哪里去了?!”

像是听到警报一般,林眠“噌”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

他迷迷糊糊地看看四周,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赶紧推推傅铮:“傅铮,几点了?”

等不及傅铮回答,他直接趴在傅铮身上,越过他,拿起放在床头的电子表。

十二点!完了!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小铮,小眠是不是在你这儿呢?他什么时候过去的?”

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

林眠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傅铮的衣柜,从里面找了两件衣服,一边穿衣服,一边冲出房间,打开防盗门。

“妈妈。”林眠从门后面探出脑袋,一脸乖巧,“我在傅铮家里写作业呢。”

林母一把揪住他头顶的卷毛,跟拔萝卜一样,把他从门后面拔出来:“头发都乱成这样了,还写作业?是不是刚刚才起床?”

“嗷!”林眠捂着脑袋,连忙求饶,“我错了,妈妈……”

“我昨晚不是亲眼看着你回房间的吗?你怎么一大早又在小铮这里?你又拉着小铮偷偷做什么坏事了?怎么睡到这么晚?爸爸给家里打电话也没人接。”

“我和傅铮熬夜写作业了……”

林母根本不信。

傅铮穿戴整齐,从房间里出来:“阿姨,小眠昨天晚上做噩梦了,所以过来找我。”

林母一撇嘴:“小铮,你别听他瞎掰,以后他要半夜过来找你,你别理他,省得打扰你睡觉。”

林眠眼泪汪汪。

傅铮笑着应道:“我和小眠是好朋友,他睡不着,我应该陪他的。”

“真是的,这死孩子总是这么不着调。小铮,真是麻烦你了。”

“没关系,不麻烦的。”

父母都要早起上班,也没时间给林眠做午饭,正好公交车交班站有员工食堂,又正好,林父开的十八路公交车,每天中午会经过他们家楼下。

所以,暑假的每天中午,林父都会在食堂里打包两人份的饭菜,在公交车即将到站的时候,给林眠打电话,让他下来拿饭。

没想到今天,林眠一觉睡过头,林父不知道他怎么了,但又不好擅离职守,只好赶紧打电话,让林母回来看看。

结果……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林母再教训了林眠两句,又把饭盒塞到林眠怀里,让他们赶紧吃午饭,随后便匆匆离开了。

林眠抱着饭盒,委屈巴巴地回过头:“傅铮,我明天一定要六点起床。”

“嗯,先吃饭吧。”

两个人简单刷了牙,用冷水洗了把脸,又一次坐到客厅茶几前。

林眠打开饭盒,把底下的米饭递给傅铮一份。

今天公交食堂的菜很不错,有辣子鸡,还有土豆丝和番茄炒蛋,都是下饭菜。

林眠舀了一勺番茄炒蛋,和米饭拌在一起。

拌着拌着,他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他握着勺子,往上一翻,一大块炸鸡柳从米饭底下被翻了出来。

林眠眼睛一亮:“傅铮,鸡柳!你快看看你碗里有没有?”

傅铮当然也有。

红色的炸鸡柳,超大一块,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妈妈肯定不会允许他吃这种垃圾食品,所以……

是爸爸给他送的!

林眠刚才的郁闷,随着鸡柳,全部吃进肚子里了。

*

吃完午饭,两个人把饭盒洗一洗,倒扣晾干。

刚洗好,傅铮家里的电话就响了。

傅铮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边传来少年人充满活力的声音:“傅哥,出来玩不?带上小眠一起。”

傅铮回头,刚准备喊林眠,林眠就已经凑到他身边了。

“去哪里玩啊?”林眠按下免提键。

“去游戏厅呗,要不去台球厅,或者看电影?”

林眠有点心动,但还是忍住了:“不行,我下午要写作业。”

他回头看向傅铮,见他没有反对,又补充了一句:“傅铮也要。”

写作业?

电话那边顿时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还没开学呢,你们急什么?”

林眠振振有词:“我们不是为了应付老师写作业的,我们是为了未来写作业。你们也要抓紧时间,要不然以后……”

电话里的笑声更欢乐了。

“好吧,那小眠你们先学着,要是学累了,随时来找我们玩,就在游戏厅。”

“知道了,拜拜。”

林眠挂了电话,回过头,认真宣布:“我们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现在真的要开始写作业了。”

“嗯。”傅铮点头。

林眠回家把自己的书包拿过来,两个人又一次在书桌前坐下。

他把自己之前写好的卷子展示给傅铮看:“你看,我还是做了两题的。”

傅铮伸出手指:“一、二,眠眠,你真的只做了两题。”

“……”林眠哽住,把卷子收起来,“你还说我?你一题都没做。快点,数学题不会做,语文应该没问题,我们今天先把语文卷子写完。”

“好。”傅铮顺手抽出一张卷子,又拿出语文书。

林眠一把按住他的手:“不许翻书,要自己默写。”

“知道了。”傅铮无奈,合上课本,丢到一边。

态度倒是比昨晚端正一些,至少古诗词默写会写,选择题不会全选C,字也还算好看。

林眠照旧盯了他一会儿,然后拿出自己的卷子,也开始写。

两个人并肩坐着,安安静静地写卷子。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笔尖在卷纸上摩擦的刷刷声。

一个小时后,林眠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差不多了。”

他转头问:“傅铮,你呢?”

傅铮正在奋笔疾书:“我也差不多了。”

“是吗?”林眠有些惊讶,连忙凑过去看。

结果他就看见……

傅铮把所有的语文卷子都翻出来,把古诗词默写和选择题挑出来做掉,其他大题……一个字没动。

林眠无奈:“傅铮,有你这样做题的吗?”

傅铮面不改色:“眠眠,这叫专项训练。”

“行吧,你有做就行。”林眠撑着头,看看自己没写的作文,再看看傅铮。

他又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梦。

他和傅铮一起考了250。

林眠瘪了瘪嘴,小声喊道:“傅铮。”

傅铮应了一声:“嗯?”

“你……”林眠试探着问,“你以后想干什么啊?”

傅铮手上的笔尖顿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呢?”

“我也不知道。”林眠小声回答,“可能会和我爸妈一样,在公交公司里工作吧,或者,看看以后考上了什么专业。”

“我也差不多。”

“那你以后要和你爸一样,当大车司机吗?”

“不。”傅铮语气坚定,“我绝对不去开大车。”

林眠好奇:“为什么?”

傅铮放下手里的笔,看着他:“一个月只有三四天能在家,我不喜欢。”

林眠傻笑:“想不到你还挺恋家的嘛。”

闲聊一会儿,林眠又拿起笔,准备把剩下的作文写完。

他对着800的数字格子抓耳挠腮,傅铮已经把会做的都做完了,正架着脚,悠闲转笔。

林眠推了他一下:“你做做其他的嘛,反正语文有写就有分。”

“知道了。”傅铮点头,“眠眠,你这次能坚持多久?”

“什么叫能坚持多久?我能坚持到高考!”林眠气鼓鼓,抽出一张草稿纸,在最上面写上大大的四个字——

每日计划!

6:00起床

6:00-6:30刷牙洗脸吃早饭

6:30-7:30读英语

……

23:00-23:30洗澡睡觉

“看,从今天开始,我们必须要严格按照……”

林眠话还没说完,傅铮拉开书桌抽屉,从里面拿出厚厚一叠计划表,放在林眠面前。

从小学一年级,到刚刚过去的高一下学期,多到能够组成一副扑克牌。

林眠还在计划表上写了很多加油和大大的感叹号!!!

当然,这些计划表,无一例外,都没有被遵守。

否则它们也不会出现在傅铮的抽屉里了。

林眠脸颊通红,大声辩解:“这次是真的,你也不想被人嘲笑是二百五吧?”

傅铮的表情马上严肃起来:“谁嘲笑你了?我带人去找他。”

他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伸手去拿挂在墙上的一截软水管,这东西打人很疼的。

林眠想拉住他,可是他坐在长条板凳的一边,傅铮一站起来,板凳就失去平衡,他还没来得及抓住傅铮,整个人直接往旁边栽倒。

“嗷!”

傅铮连忙伸手去救,结果没抓住。

林眠坐在地上,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手:“没有谁,你怎么总是找错重点啊?我的屁股!”

傅铮试图安抚炸毛的小竹马:“眠眠,你想不想喝奶茶?我们打电话叫外送。”

林眠抓过傅铮的书包,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一张附近奶茶店的小卡片:“我要喝椰果的。”

“好。”傅铮拽着他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我去打电话。”

林眠提醒他:“记得跟他们要贴纸!”

集齐八张贴纸,可以换一杯免费奶茶。

眠眠:我们要认真学习,不能被别人嘲笑

傅铮:谁嘲笑你了?解决源头

没有智能手机和外卖软件的时候,一般都是商家发小卡片,想吃的时候打电话给商家,让商家送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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