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其实是有些寂寞的,封绥没空搭理她,而爹爹说,要带大哥去边疆真正地练练。白露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们没有说出一个确切的时间。
白露有些失落,娘亲安慰白露,说,她们留下来照顾姣姣。
嗯,姣姣,大哥走了她还有姣姣!
想到这儿,白露喜笑颜开,也不再挽留爹爹和大哥了。
白露这态度的转变让白藏这个做大哥的哭笑不得,他趁机掐了掐白露白面团似的脸蛋儿。
脸蛋被掐了,白露立刻伸出小短手反击。
白藏逗了一会儿白露后,松开手,还打趣了一句
“都是当姐姐的了,还这么蛮,小心姣姣到时候不喜欢你。”
“!”
一听到这话,白露气得跳起来
“姣姣一定会喜欢我的!”
末了,白露还强调一遍
“姣姣会最喜欢我的!”
是的,姣姣一定会喜欢她的!
可是······蛮······
白藏这随口的一句玩笑话,让白露思考了许久。
白露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有妹妹的人了,既然这样,那她就要有做姐姐的样子!
想通后,白露也有了目标,也忙起来了,她要忙着做一个好姐姐!
其实,白露有些反感那些繁文缛节的学习,那些教她的嬷嬷,一个个板着脸,看着就没劲儿。
但是,就算不太喜欢,白露还是会去学,因为她知道,这些东西,也是一种“颜面”,而她作为白家的孩子,就要守住这份“颜面”。
守护白家,这是她的责任,这是白家人血脉里流淌着的使命感。
在白露决定成为一个好姐姐后,她也开始用心对待自己的所有课业,开始更加刻苦地跟着夫子和嬷嬷学习。
她想要成为一个好姐姐,她想要姣姣在提起她的时候是带着骄傲和欢喜的。
每次课业结束后,白露都会跑去陪着姣姣。
白露的小妹妹是霜降时分出生,所以取名白霜,但是,家里的人都会叫小白霜“姣姣”,白家娇女,白姣姣。
白露觉得,姣姣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
白霜的嘴唇是天生的红润,像极了九旻秋天里的火红枫叶,而她的皮肤又格外白,睡着的时候,就像个安安静静的霜雪娃娃。
白露一直在学着怎样做一个好姐姐,小白露会紧张又认真地抱着小小的姣姣,小小的姣姣会对着小白露眨巴眼睛,还会咧嘴笑。
小小的姣姣一笑,没有牙齿阻挡的嘴里就会流出亮晶晶的口水,这让一旁的大人们看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白露陪着姣姣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白露如愿以偿,成为了一位好姐姐,也成了姣姣最亲近的人。
每一次,姣姣向外人提起自家姐姐时,又是欣喜又是骄傲!
白露喜欢九旻,这里有她的家,有她的家人,有她最喜欢的一切一切。
白露喜欢九旻,尤其喜欢九旻的秋天,在白露看来,九旻的秋天是九旻最美的时候!
夕阳红霞,秋意深浓,秋景瑰艳,风光旖旎。
天空偶尔飞过两三行秋雁,而在九旻大地上,成片成片的枫树林在全部晕成火红色时,是九旻的秋天最为瑰丽的时刻。这时的的枫叶像是偷喝了酒,透着醉人的红,诱惑的香。
白露会寻着机会,找着借口,拉着封绥和小白霜去赏枫。
徒步走在远山石径上,偶尔被秋风吹落的霜枫红叶,虽不会在空中留下轨迹,但在飞落的过程中,却会翻飞出一段段难忘的,独一无二的舞蹈,它们各不相同,又殊途同归。
天气褪暑,凉风至,露凝而白,寒蝉鸣。
按照九旻的民间习俗,人们会在这个这个时候开始“收清露”。
百草头上秋露,未唏时以盘收取,煎如饴,愈百病,止消渴,令人身轻不饥,肌肉悦泽。
这是九旻的民间说法,这也是九旻百姓在秋天里必行的仪式。
每一年的这个时候,白露都会和姣姣一起,带着丫鬟仆从去采朝露,一连忙活好几天。
朝露收集起来后,或是配上一些药材,用露水煎煮浓缩成膏,或是朝露煮茶,清香醇和。
姣姣很喜欢和白露一起动手煎膏煮茶,而白露也会偏爱地多留给姣姣一些药膏,茶水。
白露的心里一直装着她的长安哥哥,有时,露水若是不够用,分给了姣姣之后,白露的成品可是连白家的其他人都没有那个福气享用到。
以至于,白露的大哥白藏曾经还打趣她,说,小丫头一点儿都不恋家,若是以后嫁过去了,怕是会把他们统统忘光咯。
白露听到这打趣可一点儿也不脸红,她就是喜欢她的长安哥哥,她就是偏袒她的长安哥哥,怎么了!
白露经常跑到宫里去找长安哥哥玩儿,即使大多时候,封绥并没有太搭理她。
封绥是一个既有天赋又努力的人,他并没有因为九旻国君的疏离而闷闷不乐。
相反,他对亲情这种东西看得很淡,不,应该说,他对所有东西都看得很淡。
封绥是一个天生冷心冷情的人,他没有因为缺少父母的陪伴与关爱而变得阴沉孤僻,也没有因为身份的尊贵而骄傲自负。
他很少有感触,外界的东西,一切的一切,很少能触动到他。
与封绥的冷漠形成最大对照的,是白露的热忱。
白露是个热情活泼的小姑娘,自小就喜欢缠着她的长安哥哥,她总爱守在他身边,即使一直遭到冷脸,也还是整日围着她的长安哥哥叽叽喳喳,乐不可支。
白露有许多有趣好玩的事儿想要和她的长安哥哥分享,即使对方一直无视她的存在,她也从来不觉得气馁,因为她喜欢长安哥哥。
从记事起,白露就知道,她的长安哥哥会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他们是会相伴一生的人,这个认知是她勇敢的根本与底气。
儿时的小白露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劲儿,她认定的人,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会坚定不移地追逐他。
那时的白露还没有学会察言观色,她一头热地往上凑,一股脑地想要讨长安哥哥的欢心,想要看到长安哥哥笑。
白露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她的想法,封绥一眼就能看穿,但是,白露却没办法一眼看穿封绥的想法。
白露在封绥耳边的叨念并没有让封绥觉得有趣,但是封绥似乎习惯了白露的吵嚷。
封绥不喜旁人的触碰,小白露一直没有意识到这点,她还是会欢喜地跑过去,一把抱住封绥的胳膊,会很有实在感地握住封绥的手,拉着摇摇摆摆,叽叽喳喳。
别看白露是个小丫头,这个小妮子可是白家的人,是从守护着九旻的白家出来的姑娘。
白露在舞刀弄枪这方面天赋甚佳,舞着一杆长枪,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
白家女儿有着红妆的娇俏,亦有着戎装的飒爽。
其实,白露真的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心动的姑娘,若是没了与九旻太子的那层关系,这九旻的国都,想要求娶白家女儿的年轻才俊多得很。
只是可惜,白露并不知道自己那么讨人喜欢,那时的她,眼里只有她的长安哥哥,她的一腔热情热忱洒在了冷心冷情的封绥身上,她不在乎旁人的评价。
白露一直追逐着封绥,从黄口小儿到娉婷少女,她追逐着他走过了她整段蹒跚幼稚,天真烂漫的年纪。
在白露还不知道什么是爱的年纪,她就爱上了她的长安哥哥。
小孩子说爱可能会有些可笑,但是,白露对封绥的爱,似乎是一种本能,是一种,自出生后,就有的本能······
只有小孩子才会那般简单直白,在长大的过程中,这份单纯的勇敢总会一点一点地消散。
所以,逐渐长大的白露也有了犹豫的时刻,一直得不到回应的白露也有了动摇的时候……
白露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时,是一次宫廷宴会上,她在门外听到了有人在议论她。
她们说她不懂矜持,她们说她完全不会看人脸色,她们说,太子殿下明明对她不假颜色,她却死皮赖脸地往上贴,真是一点儿大家闺秀的风范都没有,亏得还是白家的人······
当时,封绥就在白露身边,是白露要缠着封绥,要和他一起走的。
这种话,白露听到过几次,如果是她一个人,听到过这种言论,她会娇蛮地怼回去,反正这些家伙也只敢耍嘴皮子,又打不赢她。
但是这一次,白露却没有以往那般威风的底气了。
站在白露身边的封绥不过是淡淡地扫了说话的人一眼,仿佛没有听到这番话,脸上没任何表情变化,他继续向前走。
他如同她们所说的那般,对她······不假颜色······
封绥知道这两人,她们的父亲弹劾过白家,野心勃勃,昭然若揭。
那折子,封绥看过,也是九旻国君让他给白家家主传讯。
封绥并不清楚父王会怎么做,因为九旻国君从来不会对封绥多说一句话。
但是,封绥能隐约猜到他父王的打算。
封绥知道这两家得意不了多久,合计着时间,父王和白伯父,差不多要动手了……
白露不知道封绥在想什么,封绥也从来都不会对白露解释什么。
当时,白露站在门边,看到的,是封绥没有回头,没有迟疑地向前走。
那一瞬间,白露似乎听到了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那是微小的,近乎于无,却又真正存在的破碎,那是,第一道裂痕······
封绥并不觉得白露不会跟上来,可是,当他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后,封绥才意识到白露并没有如同往常那般追逐他的脚步。
他转头,看到站在原地怔愣的白露时,微微皱了皱眉。
封绥的眉,不浓不淡,是英挺的剑眉,眉型刚刚好,是白露喜欢的模样,所以,她一直舍不得看他皱眉。
白露的脸上重新带上笑容,那是她一如既往的,欢脱的模样,欢快的笑容。
白露抬起脚,死皮赖脸地,向着封绥一步步走去,他们之间似乎因为她的追逐而一点点变近。
而封绥在看到白露向他这边跟来后,又转过头,继续向前走,他们之间的距离,又一点点拉远。
封绥没有等白露,他从来都不会等她,白露知道,她一直都很清楚。
如果是以前,白露一定会小跑着,向着她的长安哥哥奔去,欢喜地抱住他的胳膊,缠着他讲话,对她的长安哥哥,白露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话。
可是这一次,白露是第一次,第一次没有费力追赶,她随着自己的速度,不紧不慢地跟在封绥身后,她看着他的背影,一路上,她一直看着他的背影。
白露或许还抱着侥幸,可是,封绥没有回头,封绥没有再转头去看他身后的白露,似乎,他并不在乎她是否跟在他身后······
后来,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白露这才小跑几步,上前抱住了封绥的胳膊,她仰着一张笑脸,又像曾经一样,对着她的长安哥哥七拉八扯,漫无天际地叽叽喳喳。
不一会儿,白露就遇见了他的父亲和哥哥,她的大哥打趣她,白露娇蛮地回怼,一切都像以前一样,白露······还是那么地喜欢她的长安哥哥······
话说,最开始,这个支线的主角其实是白露,不过后来增增减减减减减减之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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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白露为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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