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常年得不到认可、下意识否定自己,所以在分化机会到来时,把所有希望寄托于分化出一个能被人认可的、强大的性征。但计划落空后,只会更加否定自己,甚至否定自己的性征,假设如果自己是另一性征,会不会得到更多喜爱……

根据对仇景的了解,再加上昨天恶补的性征认知障碍知识,叶戚鸿简单分析仇景性征认知障碍的成因。

忧虑里还有一丝愧疚。

意识到仇景不喜欢自己时,叶戚鸿已经十六岁了。他上高中、分化、认识很多新的朋友,和十一岁的仇景联系越来越少,于是简单的失落后,他调整自己的位置,只做一个关心仇景的邻家哥哥。

——如果自己对他多一点耐心,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一路上,叶戚鸿忧心忡忡。

这么明显的不开心自然被叶飞羽察觉到,他疑惑:“怎么了?不开心吗?”

叶戚鸿下意识想把自己的苦恼说给爸爸听,“小”字说出一半,又被吞下去。

爸爸和干爹关系很好,又很关心小景。自己告诉爸爸,爸爸一定会告诉干爹的,干爹……干爹说不定会去问小景。小景本来就是为了得到干爹的认可,才有这个性征认知障碍,如果再被干爹告知自己的认知障碍,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性征认知障碍是一种心理疾病,需要循循善诱徐徐图之,不能简单粗暴的重复、纠正,否则只能让患者更加讨厌自己,认知障碍更加严重。

想到这里,叶戚鸿改口:“没事。”

这看着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叶飞羽又看一眼儿子——这可是二十多年第一次有事瞒着自己。

看来孩子是真的长大了,都有心事了。

接到Mogus电话时,叶戚鸿正在和认识的心理咨询师聊天。看到Mogus的电话,一夜未归的好友,又是紧张。他连忙接起来:“怎么了?”

Mogus揉揉因宿醉而难受的头:“宝贝我刚醒。”

“那你收拾一下我去接你?”

叶戚鸿拿着手机,手上快速给心理咨询师发消息,感谢他的解答,告诉他自己现在有些事情可能要等三个小时左右才能接着聊。嘴上和Mogus说,“你回来正好可以吃午饭。”

Mogus那边传来窸窣的声音:“好。”

在酒店楼下接到Mogus,他问了和早上叶飞羽一样的问题:“宝贝你没睡好吗?”

这件事没办法和乔嘉说,也没办法和叶飞羽说。但面对Mogus,这个和自己同样年龄又和仇景没什么关系的年轻omega,叶戚鸿犹豫片刻,透露:“小景分化了,alpha。”

Mogus一点不奇怪仇景分化成alpha,问,“信息素等级高不高?”

这不是信息素等级的事。

叶戚鸿接着说下去:“但他觉得自己是omega。”

Mogus一愣,缓缓看向叶戚鸿的眼,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叶戚鸿点头表达肯定,接着说:“我怀疑他有性征认知障碍。”

Mogus不可置信:“不可能吧?”

那小孩子家庭幸福条件优越,还有个这么关心他的邻居家哥哥,现在虽然分化有些晚,但也在正常时间内,有什么能让他性征认知障碍啊?

告诉Mogus自己的猜测已经够逾越了,叶戚鸿没法和Mogus细说仇景的童年和心理阴影,只能含糊说:“我也希望是假的。”

Mogus知道叶戚鸿对这个弟弟是真的关心,现在看他这么为难,主动提出:“那等到他分化结束,我们再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叶戚鸿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两天后,仇景分化结束,信息素稳定一些后,从医院回家。

这两天里,叶戚鸿都要把有关性征认知障碍的书和论文翻烂了。现在仇景回来,他当即去推对面乔嘉的门,看沙发上刚出院的仇景。

才刚过了两天,按理来说变化没那么大,但叶戚鸿就是觉得仇景现在轮廓加深气质成熟,和着空气中一丝绿茶味,清淡微苦,看起来和两天前的仇景完全不一样。

绿茶?

叶戚鸿认真嗅空气里的味道,确定就是绿茶。

可不管是干爹还是仇叔叔,都不喜欢喝茶啊。难道小景喜欢?也根本没见他喝过啊。

目光扫过仇景面前的桌子。

零零碎碎放着纸巾盒、空着的果盘、随手扔在上面的钥匙,就是没有水杯。

那这个绿茶味从哪儿来的?

叶戚鸿又闻一下。

这次,空气中没有任何味道。

嗯?

意识到什么,叶戚鸿的脸一下就红了。

那不是绿茶,那是仇景刚分化,还不能熟练控制信息素,刚刚信息素波动,溢出来的味道。

自己刚刚在干什么?

叶戚鸿有些尴尬,假装刚刚无事发生,他向乔嘉提议:“为了庆祝小景分化,今天一起吃饭吧?”

乔嘉自然把叶戚鸿夸到天上去:“崽崽真贴心!”

又看向仇景,“崽崽这么关心你,要不要去?”

知道自己是omega了,所以这么关心自己吗?

仇景看向叶戚鸿,应下:“去。”

Mogus昨天刚在社交软件上放出画展布置的现场图,说忙得恨不得睡在场地。

也就是说,他绝对没有时间,来和他们一起吃饭。

想到这里,仇景不可避免的心情愉悦。

空气中又溢出一丝丝绿茶味,苦涩尽退,清清淡淡。

得到仇景的答案,又闻到空气里的绿茶味,叶戚鸿飞也似转身:“那晚上你们要来啊。”

仇景分化,到时候肯定要和家里长辈一起吃饭庆祝,而这一次吃饭,就他们两家人在家里随便吃一下。

叶戚鸿说想吃西餐,家里阿姨煎牛排拌沙拉,玉米浓汤肉酱面小点心,小盘子小碟,也摆了一桌子。

长长的餐桌,仇景原本挨着乔嘉坐,结果乔嘉坐了一会儿,跑去叶飞羽旁边。吃饭时,仇景身边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这种事之前也发生过,叶戚鸿也从来没在意。因为餐桌确实很大,有时候桌子上的菜很多,为了不显得很拥挤,大家也会分开坐。

可现在,一想到小景可能因为缺爱自我否定有认知障碍,再看斜对面孤零零坐着,眉眼微垂,叉着牛排往嘴里送的仇景,心里就怎么都不是滋味。

叶戚鸿悄悄挪面前餐具的位置,把它们往仇景对面的位置上推。等到它们到仇景对面位置上的时候,顺势起身,坐到仇景对面的座位上。

推餐具的声音很小,但起身换位置的动作即使再怎么谨慎,也还是被看到了。

叶飞羽疑惑:“崽,怎么了?”

对面的仇景也在看自己,浓黑的瞳孔,看起来居然有几分无辜。

叶戚鸿回答爸爸:“我想吃这边的烤面包,坐到这里好拿一点。”

小点心确实在那边的位置,这么也说得过去,几个人也就没有再问。

叶戚鸿叉起一块烤面包,放到自己的碟子里。

想到对面的仇景,又叉起一块,很费力的送到对面仇景的盘子里:“这个面包很香,你尝尝。”

碟子里多了一块烤面包。仇景看着叶戚鸿收回胳膊,坐回椅子上,对自己甜甜一笑。

空气中又开始弥漫绿茶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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