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姜云黎看着果盘里被切得稀碎的苹果，突然升起一丝好奇，也用手上的叉子给自己叉了一块苹果放进嘴里。

一旁的谢景颂看着他的动作，也同样问了一声：”好吃吗？”

不知为什么，谢景颂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

“好吃。”姜云黎点点头。废话，苹果的形状又不影响它的味道。

他扭过头，突然对上谢景颂有些热烈的眼神。

姜云黎脸上刚刚退去的温度又迅速上升。

他有些慌忙地丢下手里的水果叉，说道：“但是你切得太丑了，下次还是让云宝切吧。”

太丑还是会影响食欲的，姜云黎想着，手上胡乱点着平板，试图掩饰他突如其来的害羞情绪。

不知道姜云黎点到了哪里，平板上突然开始播放一个视频。

视频里熟悉的音乐拉回了姜云黎神游天外的理智。

他定睛一看，这个视频居然正好就是他在智能大赛上的舞蹈录屏。

视频的弹幕没有关，视频开始播放还没两秒，数量众多的弹幕就铺了满屏，根本看不清一点视频内容。

“哥哥的腰不是腰，是夺我命的弯刀。”谢景颂凑过来，饶有兴趣地读起满屏的彩虹屁，声音里带着性感的低哑。

姜云黎脸色瞬间爆红，心脏砰砰直跳。

谢景颂的年龄比他大，所以姜云黎从来没想过谢景颂居然有一天会喊他哥哥，还喊得那么让人脸红心跳。

“你看，我的星星真的很耀眼。”谢景颂轻笑，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骄傲。

姜云黎眼底突然涌上一股热意。

……

不可否认的，姜云黎确实凭借自身绝美的舞姿和出色的外貌席卷了大半个网络的关注。

窗帘紧闭的豪华酒店套间，几缕艰难逃过遮挡的阳光在鲜红的长指甲上泛着光，鲜红的长指甲慢悠悠地在屏幕上舞者姣好的面容上打转。黑暗中，鲜艳的红唇勾起冰冷的弧度。

A国，夜幕下的酒吧纷乱嘈杂，晃眼的霓虹灯球下，有人拿着手机痴迷地看着屏幕上的舞者，没有注意到身旁同伴紧盯屏幕的双眼充满怨毒。

南清大学舞蹈学院学生办公室，大清早就被论文折磨得只剩半条命的林娜满身怨气。

林娜深吸一口，果断掏出手机，安慰自己道：“我就看一会手机，就一会会。”

“再这么写下去，真的要疯了。”

林娜熟练地点开视频软件，搜索栏上就出现一行搜索推荐的文字。

“绝美舞者与机器人共舞？”林娜读着都觉得新奇，手指不由自主地点进去。

“什么，什么和机器人共舞。”坐在林娜旁边的师弟听到这句话，探过头来，“是哪个论文的创新点吗？”

林娜眼里的情绪一言难尽，师弟这是写论文写出工伤了吧，真是熟练地让人心疼。

林娜感慨地摇着头，低头看手机，点开一个点赞量最多的视频，仔细看了看视频下的文案，“不是论文，好像是智能大赛的参赛者的演出。”

师弟一脸恍然大悟，“好像是这段时间哦。”

“让我也看看。”师弟兴致勃勃，他之前也有在关注智能大赛，可惜这段时间写论文写得天昏地暗，居然错过了。

热烈的音乐从手机响起，手机窄小的屏幕丝毫掩盖不了舞者出色的舞姿。

火红的舞衣翻飞，比旁边银白色的机器人更夺人心神。

音乐缓缓落幕，聚光灯暗下，视频进入尾声。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呼吸声在室内回荡。

半晌，师弟才语气飘忽地说道：“好像看到神仙下凡了。”

他转过头看向师姐，“师姐，你说我要是也有这么牛的技巧和表现力，哪怕分我一半，我也不会被老师喷得狗血淋头啊。”

林娜半晌没有回应。

师弟又喊了一声。

林娜才回过神，开口说道：“小师弟。”

“嗯？”师弟应了一声。

林娜：“不是叫你。”

师弟：“？”

师弟左右看看，这里除了林娜不就只有他一个人吗？你还有几个小师弟啊？

林娜刷的一声站起身，抓着手机就冲出门。

师弟也一脸懵的跟着出门，然后看着他大师姐高声喊着老师，冲进了老师的办公室。他赶紧跟上。

“老师，快看，小师弟。”林娜一路狂奔，还喘着气。

柳和安坐在办公桌前认真翻看着一本书，清晨还算和煦的阳光照在他有些花白的头发上。时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但身上被艺术熏陶多年的气质和儒雅经年不变。

听到学生大呼小叫的声音，柳和安抬起头，朝林娜身后跟着进来的裴言望去，“怎么，你师弟跟隔壁梁老师的学生吵架不够，还打起来了？”

裴言一脸懵地跟着突然激动的师姐进门，还没搞清楚情况，就从天而降一口黑锅。

他手指指向自己，一脸疑惑，又我？

林娜一挥手：“不是他，是云黎小师弟。”

听到这个名字，柳和安脸色一变，冷哼一声，扭过脸，冷声道：“他不是你师弟，我没有这么个学生。”

裴言一愣，平时老师都是一副儒雅的样子，他还从来没见过老师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过。

他抬头看向师姐，却见师姐也不说话，施施然地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还十分自觉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裴言看看老师又看看师姐，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好。

“师弟过来。”林娜朝他招了招手，“刚好趁这个时间分析一下这个舞蹈。”

两人坐在沙发上，就姜云黎的舞蹈分析得起劲。

扭着脸的柳和安听着学生在一旁交流，越听越心痒痒，眼神不停地悄悄往那边瞟。

等了一会，柳和安只听到两个学生越聊越开心，柳和安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算了，都一把年纪了，不跟小孩子生气。

柳和安站起身，脚步无声地走到两个学生身后，看向林娜播放着视频的手机。

裴言和师姐聊得开心，完全没注意到老师的动向。

裴言：“师姐你看这一段，技巧和情感表现结合得太好了。”

林娜：“这可是顶级的天赋怪。”

裴言感慨：“要是我也是天赋怪就好了。”

柳和安：“知道自己天赋不够还不努力。”

“啊！”裴言被突然出声的老师吓了一跳。

“老师你来看看这段。”林娜自然地开口，像是早有准备一样。

柳和安看着一袭热烈红衣，翩然起舞的姜云黎，眼里浮现出骄傲的神色。

“我就说这小家伙认真起来绝对很夺目。之前毕业汇演跳的是什么鬼东西。”提起当初的汇演，柳和安还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来给我让个位置，你们刚才讲的都是什么东西。”柳和安嫌弃。

一轮时不时参杂对姜云黎的夸奖的分析过后，柳和安终于心满意足地朝两个学生挥挥手，“行吧，今天就先到这里，你们先回去吧。”

“对了，过几天是不是就是我们学校的毕业典礼了。”

“是啊。”快要走出门的林娜回过头，调侃道，“不过老师你之前不是说不想再看到小师弟吗？”

柳和安眼睛一瞪，“我什么时候说过。”

刚走出门，身后的办公室里又响起那首今天出场率超标的伴奏。

裴言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又转回来问师姐，“那个超好看的男生是老师下一届的研究生吗？”

“不是。”林娜笑容淡了些，眼里闪过可惜的情绪，“当初老师是非常想云黎能够读他的研究生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云黎在舞台表演上。”林娜停顿了一下，试图寻找一个贴切的形容词，“非常认真，但消极。”

感受到师弟快要溢出的疑惑，林娜补充说道：“记得那个跳舞的机器人吗？”

裴言点头。

“那个时候的云黎就像那个机器人，动作标准到位得无可挑剔，但是吝啬得不愿意投入一丝感情。硬生生压下自己的光芒。”

绕过一个拐角，林娜声音小了些，看着对面走过来的人，不自觉侧过半个身子挡在师弟身前。

这个一脸文静优雅，长身玉立的青年就是之前柳和安口中经常和裴言吵架的隔壁老师的学生。

“林娜师姐，裴言师弟。”尚少陵走过来礼貌的寒暄道。

林娜礼貌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就拉着裴言，跟尚少陵擦肩而过。

柳和安办公室所在的半边楼是个环形，林娜没有发现，她跟尚少陵相遇的地方无论哪一边都和柳和安的办公室有相差无几的距离。

“以后别再招惹尚少陵了。”两人走远之后，林娜说道。

裴言有点委屈地说道：“师姐你也觉得……”

“之前有个很有天赋的师弟退学了。”林娜打断他，“原因是和同学打架。”

裴言意识到师姐的言下之意，微微瞪大眼睛，手指往身后指了指，“和他？”

林娜点头，道：“听说尚少陵背后有个背景不小的资助人。”

裴言皱眉，一时有些沉默，他之前只是以为尚少陵是个喜欢阴阳怪气的绿茶伪君子，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没事的，其实只要不是你主动挑事，师姐都能罩着你。”林娜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句。

裴言感动得差点泪眼汪汪，就看到师姐掏出手机，低声自语道：“还是要给小师弟打个电话问一下，他会不会来毕业典礼，不然老师就要白白期待一场了。”

“而且我也好久好久没见到我盛世美颜的小师弟了。”林娜感慨道。

裴言黑线，语气有些酸酸地说：“到底谁才是你最爱的师弟。”

“乖。”林娜把手机举到耳边，另一只手用揉小狗的力度举高揉裴言的头发，“你们都是我最爱的师弟。”

“不过精致得像建模的小师弟是真的好看啊。”在电话被接通前，林娜还是忍不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