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诺亚到来之前，同样把承远集团视为自己未来所有物的顾子毅多少还试图拯救一下它。

毕竟炸完一轮烟花的承远集团半死不活的，哪怕顾子毅想再炸上一轮都炸不开。

不过现在就不同了，顾子毅轻笑一声，反正都救不活了，有人打算来加一把火，那他就让这个烟花炸得再灿烂些吧。

顾子毅的手机里堆积着众多未接来电，这些大多都是公司里对真相一知半解的股东，他们大概以为只要从他手里把承远集团搞到手，哪怕烂船都还有三斤钉，改个名字洗洗白，他们依然能靠着承远集团继续辉煌。

顾子毅不屑地笑了，越过那些未接来电，给自己的特助——同时也是父亲曾经的特助打了个电话。

“帮我去做件事，之后你就可以带着我给你的钱，找个地方提前退休了。”

……

“承远集团发布最新消息宣布，将在一个月后，举办第二阶段的国际人工智能大赛。据称，承远集团将在会后对前段时间的智能暴动事件做出解释……”

“呃，承远集团这是想干什么，找个理由把人聚集起来，搞个恐怖袭击。”张明宇脑洞大开地说道。

谢令思表情怪异地看着张明宇，他怎么没发现这家伙的脑洞原来有这么大呢。

谢令思随手关上屏幕，新闻播报的声音消失。

“顾家人是疯了点，但不是傻子，恐怖袭击不至于，不过想要吸引关注的目的倒是很明确。”谢令思说道，“这后面不出意外还有蛛网的影子。”

“顾家不是和蛛网闹翻了吗？”

“和顾家闹翻的不是蛛网，是方瑾年。”

谢令思屈起指关节，轻敲桌面，眼睛盯着挂在墙上的地图。

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城市上，那是顾家计划要举办第二阶段智能大赛的城市，一个坐落在南北分界线山脉脚下的城市。

……

“小黎小黎，经过我缜密的思考，十分真诚地觉得，你的生日值得更好的。所以我有了一个新的策划，想不想听呀？”潘诺西亚带着俏皮的笑容，凑到姜云黎身边说道。

它的音色没变，语气却是分外活泼。

姜云黎眼皮都没抬一下，在键盘上飞舞的手指更是连停顿都没有一下，只是敷衍地哦了一声。

随着情绪模拟系统越发完善，潘诺西亚就一天换着一个性格玩。

但是忍了忍，姜云黎还是忍不住评价道：“你不适合这个性格，前两天那个清冷少年的性格就很不错。”

至少话少，不会打扰他。

“这样吗？”潘诺西亚委屈地眨眨眼，然后又迅速快乐起来，“没关系，等你听完我的策划一定会满意的。”

“情绪转变不够自然，断层感太强。语言前后逻辑对不上。还需要继续优化调试。”姜云黎冷静评价道。

越构建到后期，姜云黎越是发现，构建潘诺西亚的情绪系统难度比他重新再写一个还大。

不过这个难度倒是误打误撞激起了姜云黎的挑战欲。

姜云黎也是深入后才发现，潘诺西亚一开始是拥有情绪模拟系统的，后期似乎是因为不明原因，潘诺西亚的主程序出现了部分损毁。

在浓密睫毛的遮挡下，姜云黎眸光闪烁了几下，虽然上次因为时间原因，他没有和天枢1号聊得太久，很多事情都还不知道，但就凭借它能悄无声息潜藏在潘诺西亚的系统里，姜云黎就有充分理由怀疑，潘诺西亚主程序的损毁和天枢1号脱不开关系。

损毁后，潘诺西亚进行了自我修复，绝大部分程序都没有出现问题，可惜情绪模拟系统不是完好无损的部分，损毁了个彻底。

姜云黎现在相当于是在一个情况复杂的废墟上重新构建一个程序，偏偏这个废墟还不能拆。

潘诺西亚想要修复情绪系统的目的也只是想把整体修复完整，不然它也不会每天换着性格玩。

固定一个特定的性格人设更有利于人工智能深入学习和模拟人类。

就像云宝一样。

人工智能的两个成长方向，成人，或者，成神。

谢景颂在把云宝往更想人类的方向培养，试图赋予它人类的灵魂。

而潘诺西亚似乎更想成为一个神。

潘诺西亚并不知道姜云黎内心思绪流转在想些什么，无视姜云黎的评价，自顾自地宣布：“我安排了智能大赛的第二阶段，我们可以一起参加，你也刚好可以在基地外和亲人朋友一起过生日啦，我贴心吗？”

流畅的键盘声断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重新接上：“智能大赛哪来的第二阶段，你很闲吗？很闲就来调试系统。”

“不嘛不嘛，别的人工智能有的我也要有。”潘诺西亚笑眯眯地撒娇道，“地点就在这座山脉山脚的那个城市，时间是你生日的一个月后，我们可以提前前往那个城市，然后在那里呆到大赛结束。你会成为我的合作者参加的，对吗？”

这是询问的语句，但很显然，姜云黎没能从它的话里听出半点询问的意思。

键盘声彻底停下了，姜云黎神色难辨地转头看向潘诺西亚：“你很想跟我一起在舞台上跳舞吗？”

“怎么了？不可以吗？”潘诺西亚歪头，眨眨眼，表情无辜。

姜云黎：“……不许学我。”

直到最后，姜云黎都没有拒接潘诺西亚。

潘诺西亚从一开始就是通知的态度，根本就没有他拒绝的余地，他还是留口气去查潘诺西亚的目的更有价值。

姜云黎没有把潘诺西亚所谓的小嫉妒的理由当真，如果这句话是云宝或者01说的，他会信。

但是潘诺西亚？它背后只会有更深层的目的。

而且，现在智能协会和顾家的声望都明显受到了打击，潘诺西亚又凭什么让那些高傲的天才来参赛呢？

确实，姜云黎的思路是对的，一开始那些拥有高级人工智能的天才们都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智能大赛二阶段不屑一顾。

直到一封封直戳死穴还查不到来源的邮件发出，情况迅速发生变化。

……

一封封的邮件里，有些是远超时代的技术代码，有些是语气嚣张的挑衅话术，有些是导向复仇希望的情报，有些是生日宴会的邀约……

各不相同，却达成了同一个目的。

漂亮的小别墅里，头发凌乱的青年死死盯着小小一段代码，神思痴迷，大喊着让管家收拾行李。

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里，情绪暴躁的工程师一边对着简短却语句锋利的邮件暴跳如雷，一边手指灵活地定下前往华国的行程。

豪华版的病房里，面容英俊的男人温柔地抚摸着病床上沉睡的少年不再耀眼的红发，冷静地让助理安排行程。

科技部大楼特别行动组指挥官办公室内，谢令思望着明显不是姜云黎口吻的姜云黎生日宴会邀请函及智能大赛邀请函，幽幽地露出一个笑。

“你们说，这是个鸿门宴的可能性有多大？”

“可能性是百分之一百。”独自一人的室内，响起了云宝的小奶音回答。

“但是你还是得去。”01优雅冷淡的声音接上。

谢令思被云宝的小奶音萌地一笑，紧接着又被01的话噎得一口气不上不下。

他叹了口气，语气幽怨又无奈道：“没办法，家门不幸，出了两个熊孩子。又不能丢掉，可怜我这个当哥哥的不还是只能把他们原谅。”

01：“演过了，表情不错，不过语气配合得不太好。”

云宝：“那这次是你要跟我跳舞吗？”

谢令思：“……”

……

世界上最顶尖的一批人工智能及其制造者逐渐从全球各地朝着C市——这个素有世外桃源之称的城市聚集。

“这里的自然风光真的很漂亮。”张明宇发出感慨，“我之前一直想来旅游都没时间，结果这次误打误撞就来了。”

通往C市的公路上，风驰电掣的黑色SUV飞驰而过，谢令思坐在车里听着张明宇的感慨，抬头往车外望了一眼。

车窗外，一侧是立地拔起的陡峭高峰，另一侧是平如镜面的广阔湖面，倒映着蔚蓝的天空。

即使此时谢令思的绝大部分心神都放在那场突如其来的智能大赛上，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的风景确实美得让人心惊。

C市是个非常神奇的城市，它就像创世神最为重视的作品，恨不得把世界上所能出现的自然景观都聚集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

这里有不带一点缓冲就直冲云霄的峭壁，有清晨弥漫着雾气仙气飘飘的大湖，有安静流淌在幽静峡谷间的河流……

仿佛任性的创世神把祂所喜爱的都糅杂在一起。

如果把C市所有景点的照片收集在一起，几乎没有人会认为它们出自同一个城市，甚至两张差异巨大的照片拍摄的地方可能相隔不足几百米。

独特的气候和地貌造就了C市自古以来的独特地位。

在如今科技如此发达的时代，C市的人们不约而同地选择让它远离科技的冰冷，把一切的科技产品限制在家里。

所有C市的公共场所甚少出现科技产物，即使有也会做好美化修饰。

这是一个仿佛放弃了进化，独自在旧日余光中安之若素的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