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阿嬷面露难色，她家的门槛最近也是要被踏破了，各路媒婆上门，还有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娃娃亲，让人哭笑不得。

钱老爷继续道：“钱某乃通州人士，做的是粮食生意，很有些家财，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家财一分为二，儿女各一半，不是某自夸，小女美貌且性情温和识大体，您老人家若是见过，定会喜欢。”

石阿嬷心中自有算盘，早斟酌过。

孙儿还小，往后到底如何且不知道，如今五姐儿又得大太太看中，日后少不得要提携弟弟，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如今才过了小考中了秀才，便有这样的人家亲自求上门来，若是来日中了举人、贡士，甚至祖宗保佑中个进士，石家就要改换门庭了……

届时来说亲的人家岂不更好？

“看钱老爷的通身气度也知钱姑娘定是不差的，只是我孙儿如今年纪尚小，还是个孩子，婚事不急着定，况且他上头还有两位姐姐没说定，他做小的不好超了去。”

“又蒙府里太太大恩，举荐到曹家族学读书，日后定是要好生读书报答我们太太大恩的，再者我家小门小户，不敢高攀钱姑娘……”

钱老爷示意财源将捧着的那只红木素面官皮箱搁到案几上，笑着道:“老人家不急着下定论，可多考虑几日，今日来得匆忙，多有叨扰，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某家中还有事物要处理，先失礼告辞了。”

石阿嬷将人送出去才折回来，一打开红木素面官皮箱，差点晃瞎她的眼睛。

里头装着澄灿灿的黄金首饰，钗子、手镯、璎珞等等应有尽有，最底下还压着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石阿嬷震惊了。

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

而东院里，几位太太看完石榴写的计划书后都表示感兴趣。

林太太和蒙太太各入了一成股，两人都是阔绰的主儿，没大将这桩生意看在眼里，只当挣个零花玩。

曹太太坚信这能桩生意挣钱，毅然决然的入三成股，若不是顾着让王氏做大头，石榴估摸着她还想再添一成才满足。

几人当天便签订文书送到衙门过了印，还共同商讨出了点心楼名字，唤作做玉馐楼。

取玉盘珍馐之意。

次日，三位太太遣人将银子送了来。

剩下的五成股，王氏做主分了两成给石榴。

石榴想着，凭自己对王氏的救命之恩和之后要付出的东西，王氏应当会分自己一成股。

按理，她是奴王氏是主，她连命都是王氏的，王氏完全可以不分给她，没想到王氏这般大方，为此，石榴更是投入了十二分精力到这桩生意中。

王氏在背后做决策，其他的全权交给石榴，允她自由出入府，让阿大贴身伴她出行，还专门指了两个小厮给她跑腿。

石榴计划是做成一处只接待女客的集休闲娱乐为一体的场所。

茶楼装修原就颇有雅趣，整体上不需要做太大调整，石榴便在细节上下功夫。

如桌椅板凳、屏风纱幔、器皿、摆件儿、灯光、插花等，几近耗光石榴的美学灵感。

吃的以点心甜品为主，喝的就保留茶楼原来就有的东西，日后再添点奶茶果茶之类的新鲜东西。

一楼大堂做开放式，点了餐便能随便坐，主要做平民百姓的生意，中间支了个圆台子，预备留着表演节目用，说书唱戏、吹拉弹唱、跳舞杂技，样样都有，还在临街处开了个窗口对外售卖。

二楼共有八间雅间，以梅兰竹菊风花雪月为名，进雅间就要额外收二十两，只要有钱就可以上二楼。

三楼做预约制，也是石榴花最多心思的地方，私密性和安全性极高，主要针对权贵名流，光预约费用就要一百两。

王氏还觉得定便宜了，这些官家太太姑娘们随便一支钗子都不止一百两，想着日后生意好再提提价。

石榴只觉得贵得咂舌，即使她跟在王氏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对银子的概念还是非常保守。

至于人手，王氏决心从府里的下人和自己陪房选，做吃食的和在三楼伺候的，全部都要签死契。

每层楼都要选一个负责人，一楼石榴推荐了石阿嬷，石阿嬷如今闲在家里，正好找点事给她做，又有之前开铺子的经验，年纪阅历摆在那里，加之她是石榴的亲阿嬷，自然胜出。

二楼争的人更多，最后是芙蓉胜出，她跟在王氏身边多年，平日王氏也常带她出门，认识的人也不少，加之她老子爹是王氏嫁妆铺的掌柜，有些家学渊源，能说会算。

三楼王氏原想寻摸一个有些眼界年纪大点的妇人，不然不好镇场，没想到冬安会自荐。

王氏身边的四个安都是幼时起就由秦嬷嬷亲自挑选后培养的，个顶个的好，就是犯了错被发卖的夏安，在当差这一项上也没人说她不好。

王氏是犹豫的，冬安素日里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太年轻，又没经过事，并不是最佳人选。

对此，冬安求请王氏先用她试试，若做不好再撤了她，怎么责罚都可以，又有石榴给她说情，王氏便应了。

至于说情，并不是石榴主动的，而是冬安自己找上门来的。

冬安是锦衣卫，能进锦衣卫又潜伏在王氏身边多年不被发现，冬安的能力无需怀疑。

一开始石榴很诧异，冬安隐在显国公府多年，她的职责显然是盯着显国公府后宅，如今为何要主动去做玉馐楼三楼的负责人？

后来多想想她便也想通了。

锦衣卫最大的用处是收集情报，玉馐楼日后想来也多是情报交换地。

京都里不是没有只接待女客的地儿，但创意和吃食这块，石榴敢保证玉馐楼是独一份，又有王氏等人做背后的东家，以后不火都难。

冬安没有同她说过自己的身份，一是她猜也能猜到，二是量她也不敢捅出去，否则就是找死。

自那回跟凌镜去画画回来后，石榴有意识的打听过他，知道他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冬安的身份也不难猜了。

后来做了一等大丫鬟，更是能直接拿到京都各世家的信息源。

关于凌家，她也知道了大概。

只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些年不断有家族在兴起，如今的京都已无多少人记得凌家。

凌家原是清流世家，在京都也颇有名望，因牵涉谋逆一案而败落，慢慢淡出大众视野。

十五年前，嵩王意图篡位，于淮州举旗谋反，彼时建彰帝帝位刚刚坐稳，此谋逆之战打了两年才结束。

眼见事情败落，嵩王不愿做囚徒，自刎于淮州州，后来尸体被运回京都，当众剁碎喂狗。

如今像朱重德这一辈的人对那个场景仍然是记忆犹新。

罪魁祸首死了，建彰帝和饱受战火摧残、使得家破人亡的台州及周边地百姓的怒气只好发在嵩王的家眷身上。

除了跑掉的，嵩王府上下五百口人全部处死。

其中当以嵩王妃、嵩王世子最惨烈，是被凌迟处死的。

嵩王妃凌仪是凌镜同父异母的姐姐，凌家因此受到牵连。

建彰帝命人调查，确实没有查出凌家有参与谋反的证据，遂罢了凌家所有男丁的官职。

凌镜的祖父时任翰林院掌院、父亲任国子监祭酒。

凌家经此，元气大伤，退回云州老家，依靠祖产艰难度日，眼瞧着再无起复之机，凌祖父只得另辟蹊径。

那时的凌镜不过才八岁，凌祖父将其送进锦衣卫博前程，从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锦衣卫直接听命于皇帝，不受百官控制和监察。

锦衣卫是什么地方？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入锦衣卫第一关便是杀人，对象则是大牢中的死刑犯或罪大恶极者。

杀了人后还要经过多层考验和训练，最后才能留下，每一个锦衣卫都不是善茬，也非常人。

能在如此情况下杀出重围，当上锦衣卫的老大的凌镜如今不过二十三岁，人送绰号活阎王。

以上情报均由秦嬷嬷提供。

怪道那会儿阿嬷出事，石榴直呼凌镜大名时，冬安看她的眼神十分怪异，敢叫阎王爷大名，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石榴和王氏忙忙碌碌，都没顾上府里，等她们关注到二房婆媳闹矛盾后，那二人已然是闹掰了。

原先为着钟家的事卢氏大病了一场，显国公府便由陈婷当家。

自中秋得光荣进宫吃宫宴后，卢氏像是吃到了什么灵丹妙药，直接药到病除，一直等着陈婷主动将管家权交还给她，且有过明示暗示。

陈婷都以卢氏未大安为由，先挡下了。

王氏生辰过后几天，卢氏为朱书林新纳的良妾有了身孕，卢氏便以此拿话来点陈婷，要她调养身体早日有子嗣等云云。

没想到陈婷真的干脆的还了管家权。

卢氏重拿回管家权后，正好是秋收的季节，各处庄子铺子都来交银子。

卢氏去年便借着公中小捞了一笔到自己的私库中，今年正想如法炮制一番，兴高采烈的拉着账房们对账和做来年的支出预算。

算算竟发现公中的银子不够支出了！

卢氏这下慌了，别说捞一把了，这亏空自己还得掏银子填。

她想到自己从王氏手里接过管家时，一切都好好的，有章有矩，自己管了一年半下来，账都是能平的，还稍有余，怎的儿媳妇管了一个来月，这账就对不上了呢？

卢氏怀疑陈婷贪墨公中的银子，随即拿着账册去找陈婷对质。

陈婷这阵子确实在好好管家，并没有贪墨一分，反而还自己贴了二千两进去，还是宋妈妈发现公中的账不对劲，如此管下去怕是年年都得贴。

贴钱还不要紧，若是叫人知道了，这家管成这样，日后陈婷在京都贵妇圈中也不用混了。

宋妈妈让陈婷赶紧还给卢氏，趁自己没沾手多久，好脱手。

陈婷没做过且不说，还自己贴了银子，当然不认卢氏的指控。

婆媳俩一来二去，便闹了起来。

祝世界和平，我的读者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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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