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晴眼神直直盯上他：“替包厢里上了年纪喊不出声的老总喊的。”

她就是这样，撒谎也理直气壮。

赵凌空只觉得孟晚晴的眼睛里有钩子，把他的魂都要钩走了。

他侧过头去避开孟晚晴的目光，却又被孟晚晴的香气缠绕上，思绪里总也摆不脱这女人了，心里也一阵痒。

“我今天回国......”

孟晚晴话没说完就被一个毫不讲理的吻堵上了嘴。

不同于四年前他的那种猛烈凶狠，这个吻几乎是含着苦涩和委屈的。

孟晚晴没回吻，她推开赵凌空，偏头冲他耳边轻声说：

“赵凌空，你吻技退步了。”

赵凌空的心颤动一下。

孟晚晴像个渣女一样歪歪头，挑眉冲他笑了一声：“其实我是有点想念你的身体的，但这和原谅你是两回事。”

她转身进了电梯。

舅舅从病房里跑来找赵凌空。赵凌空不懂孟晚晴话里的意思，呆呆地愣在原地。

孟晚晴爱不爱他，都改变不了赵凌空做了特别对不起她的事情这个事实。

【2021年英国】

孟晚晴的追求之势太过猛烈，看见赵凌空就撩，看不见就在手机上撩。

“阿空！今天累不累啊？”

“赵凌空～你看我今天穿的好不好看？我给叫摄影师给你多拍了几个素材，到时候我必定要力挽狂澜给你剪进去！”

“阿空！我带你去吃点好的，走！”

孟晚晴每天穿着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精心搭配的衣服，画着芭比娃娃精致一样的妆容跳进赵凌空的世界里。

孟晚晴总是跟着大导演忙前忙后，去协调各个场的配合，传达总导演意见。她从早上起来到晚上下班一直都是活力四射，累完一天还有精力调戏赵凌空。

那天是个雨天，和英国惯常的阴雨天没有什么不同，孟晚晴约赵凌空去酒吧。

狭窄的街巷，乌烟瘴气的酒吧，格格不入的亚洲面孔。孟晚晴一向是不介意的，她融入外国环境融入地很快。百无聊赖地喝着鸡尾酒等赵凌空训练完过来。

几个男人朝她走过来，用口音很重的英国口音叽里咕噜说些什么。

孟晚晴拎起包就出酒馆，走到巷子里，却又被他们拦住了去路。她听不懂他们的口音——几乎是偏苏格兰的那种浑厚的声音。那几个男人身上酒味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完蛋，嗑嗨了的……”孟晚晴只能往墙角退，又掏出手机但并不知道能给谁拨号。

给谁拨号都无济于事的，没个一时半会过不来的。但是她一阵犹豫还是拨了赵凌空的号。

“打不通……”孟晚晴欲哭无泪。

雨水打在脸上，孟晚晴也顾不上去擦一把。

她知道这些醉汉不会要了她的命，但是一群嗑嗨又醉酒的人，能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还两说。“靠，早知道不约到这个酒吧了……”

忽然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传来，车灯照亮斜织的细雨。孟晚晴抬头看，是她不认识的车。可是车上走下来的是——

赵凌空。

赵凌空的车子向几个醉汉逼近，那些醉汉没办法只得散开。

他下车，蹚着那些水坑走过去，单手搂起孟晚晴的腿窝把她抱起来，另一只手撑着银矢车队的定制伞。

“不用……”

“别把靴子泡坏了。”

孟晚晴的头发垂在他脸边，赵凌空走的时候因为有一上一下的起伏，孟晚晴的头发就一扫一扫在他脸颊上。赵凌空的世界里闻不到酒吧乌烟瘴气的酒味，只有孟晚晴洗发水的香味和她的体香，他喉咙紧了紧，身体里蹿起什么火苗。

赵凌空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从头到尾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他只是把孟晚晴放在副驾驶，把车开出巷子。

孟晚晴翻下来镜子一看，睫毛膏和眼线已经化成两条黑线流下来。

“天啊我怎么成这副鬼样子了？”她打赵凌空的肩膀一下，“叫你看见我这幅丑样子了……”

“不丑，很漂亮。”赵凌空说这种夸人的话时总像嗓子里卡了什么东西，半天，才支支吾吾吐出这么几个字。

孟晚晴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次怎么到这么早？”孟晚晴问他，还是平常的撒娇语气，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给你打电话没打通，我怕你出什么事，就又赶了赶。”

孟晚晴往他身边凑，像只小狐狸一样抬头看他：“赵凌空，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赵凌空只觉得脑子有些发热，把车靠边停了下来。

“开赛车的时候 180 的心率不也能照常开吗？这是怎么啦？”孟晚晴明知故问。

“赵凌空，你就承认吧。你每次来跟我约会都精心打扮，你记得我吃什么不吃什么，你还替我关注我的鞋......”孟晚晴朝赵凌空吹了口气，又捧上他的脸，“你就是喜欢上我了对不对？”

赵凌空的脸被孟晚晴掰过去，他能看见孟晚晴有点凌乱的假睫毛和被眼线染黑的卧蚕，太近了，他的呼吸都局促起来。

“孟晚晴......”

“你可以叫我‘晚晚’的。”

“晚晚，我，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可是我见到你就很高兴，你有天没有来基地，我问了摄影班组好多人你去哪了；自从我的生活有了你，我甚至不敢回头看之前的日子。”

“晚晚，你朝我走了九十九步了，现在换我朝你走。”

记忆抽回到2025年，赵凌空的心里有两个孟晚晴——2021 年的孟晚晴和 2025 年的孟晚晴。一个是粘人的小妖精，另一个是对他爱答不理的大导演。赵凌空的记忆里只有那些美好，只有爱情；他不知道，孟晚晴的回忆里有多少是黑暗的绝望的时光，有多少是对他的恨。

“所以晚晚，你到底是恨我多一点，还是爱我多一点呢？”

舅舅在和父母沟通这次比赛的情况，锐奔二队在联系赵凌空团队，有意向找他做正式车手。

“我要去锐奔，我必须留在围场里，能让我上赛道，怎么样都可以。”赵凌空的意思倒是坚决。

“锐奔的车可不如迈克朗，你要考虑考虑你开锐奔的车能不能开出前十的水平，别因为你这一次的成绩好就觉得你到哪里成绩都好。”舅舅是个理性精明的商人，换车队这事确实需要仔细权衡利弊。

“积分是一回事，上赛道是另一回事，上赛道才有无限可能。”

赵凌空走出门去。

孟晚晴已经落地北京。

闺蜜陈韫在出租屋里敲着键盘等她：“饭在桌上，你拿去微波炉热一下吧。”

孟晚晴略过那句话扑到电脑椅上给陈韫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晚上，孟晚晴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她的□□主页，抖音主页又被那个人访问了。和微博上四年前关注她的账号同一个id名——望晚空。

赵凌空仍然是那样，一旦陷入爱情什么套路也没有，只剩赤礻果礻果甚至略显拙劣的坦诚。这样的人，没办法跟他游刃有余地过招。

可是呢？

偏偏就是因为他的直接坦诚和沉默，他赵凌空能一声不吭地走，一句解释也没有。

2021年9月，那是夏休刚刚结束的第三场大奖赛，意大利米兰，蒙扎赛道。孟晚晴早上醒来看见床那头没有人，只是床头柜上压了张字条，上面写着“分手吧。”

她只当赵凌空在跟她闹别扭，可是回忆起来过去一个星期什么别扭也没有发生。

孟晚晴打开手机，微信拉黑，电话打不通，她有点开始慌了。最后在新闻上看见赵凌空跳槽到迈克朗的讯息，她“**”一声把手机甩到地上。

“敢甩了本小姐......赵凌空你他妈真是好样的。”

孟晚晴气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却还是打扮得精致得体，背着包上班去了。

意大利大奖赛也是纪录片内容之一，他们主要负责拍摄银矢车队的情况。大奖赛刚刚来到第一天，一般是日常的训练、测试。

谁也没提赵凌空。孟晚晴也没有想他。

傍晚孟晚晴收拾器材和整理素材，在车队待得晚了一点，走的时候看见赵凌空在赛道上跑步。

孟晚晴背着好些材料冲出去，刚好拦在赵凌空面前，啪的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赵凌空你什么意思？”

“分手的意思。”

“为什么？”

“我不能分心。”

孟晚晴有无数句话在嗓子里翻涌，这个理由太敷衍太好反驳了，可是孟晚晴看着他的脸，看着自己爱过的人，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最后嘴巴张了张，也只剩一个“好。”

什么难过和气愤都没有出现，她脑子里莫名其妙地想到两个字“成全”。

“孟晚晴你真是疯了。”她心想着。

孟晚晴扭头走了，高马尾甩在赵凌空脸上。不让赵凌空看到一丝委屈和挽留。

可是还是气不过，她又转身抛下一句话。

“赵凌空你记住，我可以追你，但你永远也不要妄想有一天我会挽留你，我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