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越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走。
其实,科维勒精心备齐了他可能会用到的所有生活用品,光是衣服都挤满了好几个衣柜,以至于他当下没什么购买商品的目的。
只是比起待在A区基地盯着训练的军雌百无聊赖地发呆,他更想出来逛逛这个陌生的世界。
虫族世界的街道上,少有看见形单影只的雄虫。那些簇拥在一个人身边的或健壮、或俊美、或娇俏的人们,毫无意外是属于中间那个雄虫的雌虫。
无论那些和赫越擦肩而过的雄虫长相和身材如何,他们天然地享受着雌虫的服侍和照顾。
“雄虫不用上班吗?”赫越问身边的维恩。
“不用,雌虫会给雄主赚钱,也会照顾雄虫的衣食起居。”
头顶,呼啸而过的机甲车在天空中划过一道白色,很快消失了身影。
赫越在穿越前的人类世界没能见过的高科技,在虫族世界见到了。
这里处处都是机械铁皮和冷色调的等,透露着赛博朋克式世界的感觉。街上脚步匆匆、形单影只的一定是没主的雌虫,被人围着往前走的一定是雄虫。
一个领口大开,手里拿着酒瓶的人从赫越的身边经过。他的身边围了很多搀扶着他的雌虫,尽心尽力地半托着他往前走。
手中的玻璃酒瓶随手一抛,“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碎成几片。几只雌虫跟着他的身后,默不作声地捡起碎玻璃片,放进街道上专用的垃圾桶里。
浓烈的酒味刺鼻,赫越不悦地皱了皱眉。
维恩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主人,这条路不远处有一个酒吧,很多雄主会去哪里酗酒。声音很吵,味道也很难闻,我们走这边吧。”
赫越仰头眺望,不远处的街边有一家闪烁着灯牌的酒馆,吵闹的鼓点和土嗨的蹦迪音乐在很远的地方都能听见。
那里时不时能从中冒出一两个神志不清到连路都走不直的醉汉,叫嚷着“我没醉”的模糊音节,歪歪扭扭地出尽丑态。他们的雌虫们全然没有嫌弃的意思,反而争先恐后地搀扶。
赫越嫌弃地看了他们几眼,甚至有种染上了些不干净的空气的不适感,虚空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当机立断地调转了方向。
嫌弃,非常非常嫌弃。
那种毫无克制的放/纵以及肆意的承欢和野兽无异,只令赫越感觉肮脏难受。他喜欢规则和克制,喜欢隐忍到极点后的爆发,喜欢绝对理性下的绝对疯狂。
喜欢求而不得。
这是人类才配享有的高级趣味,也是他这个“古堡”首席驯兽师的招牌。
要不要在这里创办一个新的“古堡”俱乐部呢?
他在穿越前的很大一部分时间都花费在了“古堡”俱乐部,那里成为了他消解特别兴趣的主要地点。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被眼前极具冲击力的画面抛到了脑后。
店面外挂着“艺术拍卖会”的标识和“新店开业”的字牌,各式的花篮摆放在店门外,一块红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正对大门的墙上。
赫越的目光迎面和红毯尽头的油画撞了一个满怀。
那是一幅巨型油画,即使赫越站在离它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能将油画上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
画面的中间是一个身材匀称的男子,衣着白色的布衣,头顶戴着柳枝编织的皇冠。他的双手吊在木质十字架上,粗糙的麻绳磨红了他的手腕,拉扯着他站立,延伸/出一个夸张的身体曲线。
一根细长的尖刺横穿他的胸口,将血液用伤口中释出,染红大片白色的布衣。
男子的头偏着,神情痛苦又麻木,眼睛却没有完全闭上。他还留有最后一口呼吸,还不是一具死物。
他俊美清朗,拉伸的身体线条几乎将他拉扯到了极限。极具希腊古典主义美少年的神话感,也因此神圣。但他被鲜血浸染,被绞杀和亵/渎。
赫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副油画。
(圣塞巴斯蒂安的殉教。)
赫越毫不犹豫地确认了这幅曾经在他的生命里产生过相当大影响力的画。甚至,它影响了赫越笔下创造的画作风格,影响了他的审美观念。
那种极具冲击力的怪诞美学艺术。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它应该仍摆放在赫越的画室,而不是出现在异时空的虫族。
【它是……】
(我的画,我很小的时候从拍卖场上拍卖回来放在我画室里的画。)
系统的声音消失了一阵。
【宿主,我能确认它不属于时空穿越的产物。】
赫越走到距离油画很近很近的距离,能够清晰看到每一个油画笔触。
这不是他画室的那一幅《圣塞巴斯蒂安的殉教》。
年少时,这幅画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细节,乃至每一个笔画,都被赫越仔细鉴赏过,他比谁都清楚这幅画的真迹长什么样。
要是创造一幅仿制品,他比虫族的任何人都能更好地复刻出这幅画。
“主人很喜欢这幅画吗?”维恩看着画,开口问道。
他们在门口站了足够久,久到身边欣赏这幅画作的雄虫和雌虫换了一批又一批。
赫越点头,同维恩一起走进了一些:“这幅画很漂亮,又怪诞,又浪漫。特别是中间的一抹红色,完全算得上点睛之笔。这个少年也很漂亮,不止是脸,还有濒死的极限挣/扎和痛苦伸展的人体艺术……”
他评析着画作,盯着油画一点没有挪位,几近沉浸其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维恩的目光。
赫越仰头凝望着画作,维恩侧眸看着他。
记忆里,赫越好像从来没有如此长段地说过话。
画作很好看,里面那个扭曲的少年也很好看。
维恩记住了这两点。
他并没有完全理解赫越口中那种怪异疯狂的浪漫美学,但也爱屋及乌地觉得这幅画作好看。
他开口问道:“如果是拍卖会的话,主人想要买下来吗?”
拥有药剂学博士研究员和军区上校提供的两张消费卡,赫越现在的消费实力,拿下拍卖会上的一幅油画根本不在话下。
“仿画而已,不必要收下来。”
画作一旁的标签介绍上只标明了油画的原作者和所属者,连仿作人的名字都没有写。
不会是想要冒充真迹?
作为一个画家的赫越,相当痛恨乃至鄙视这种行为。这种鄙夷和不满,远远超过了他对“虫族世界为什么会出现这幅创作于穿越前的人类世界”的疑惑。
成列厅里摆放着各种各样奇特的物件。从告示介绍看,它们大多是从星际异乱中缴获的战利品,比如自然风化的宝石,从某种怪兽头上掰下来的角……
有的作为拍卖会的珍宝仅供展示,有的会标明参与拍卖的时间。
赫越饶有兴趣地缓步绕圈,往成列厅的更深处走去。
他是“古堡”拍卖会的常客,经常会去购买一些好看不中用的艺术品,或者好看也好用的驯兽工具,也时不时售卖自己制作的玩具。
成列厅最里面的展台前,前来参观的雌虫和雄虫将展台围个水泄不通,时而传来些欢呼和叫好声。
“下面为大家展示的是明日会在这里拍卖的皮绳,它由设计师亲手设计制作……”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来。
赫越凑近了些,透过人群往里面看。
红色绒布的展台上,主持的雌虫戴着白色手套,无比珍视地双手捧着软皮编织的皮绳。黑色的编织绳长度未知,但是能拖到地上,弯曲着堆放成一团。
软皮在编织下会呈现出不同的纹路,硌在皮肤上的印记也会是各式各样好看的花纹。不同的手法和技巧,能够让它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结果,是塑造性超高的工具。
“下面,有请雄主向大家展示用法。”
台上,只衣着一条短裤的雌虫跪在中间,双手背在身后。他身材健壮,外露的肌肉恰到好处地呈现出肌肉线条。
他的雄主将皮绳绕在他的身上绕了几圈,还不忘在胸口处打几个粗糙的结。黑色映衬着肤色,因勒紧而部分挤压突出的肌肉呈现得更显明显,更好展示雌虫模特的绝佳身材。
这熟悉的场景……
(DNA动了。)
【宿主您冷静。】
赫越甚至在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人先他一步在这里建立起了“古堡”俱乐部。
五花大绑的雌虫模特面不改色地跪立在展台中间,接受着无数人各式各样的目光,神情平静淡然。他的雄虫享受着底下人的赞许和掌声,脸上扬起骄傲的神采。
全靠雌虫的身材和颜值撑起来的赏心悦目,有什么好夸的?就连刚刚进“古堡”,没学几招的新人都不会这么笨拙。
赫越实在没忍住出了声:
“这拙劣的技巧,实在是暴殄天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出声的地方投过来,甚至台上淡然垂眸的雌虫都抬眼看过来。
皮绳多出来的尾端握在那雄虫的手上,他开口道:“这位雄虫认为我的手法很烂,那可以请您上来指教一下吗?”
那个皮绳确实是虫族难得一见的精品,就算放到“古堡”也是上好的工具,看得赫越有些手痒。
(台上的那个模特雌虫头顶没数字。)
【他确实不是攻略对象。】
(那就没必要在他身上花费心思了。)
赫越转身面向维恩。
“这场表演,我们一起完成。”
维恩的眼中闪过一瞬的惊喜,又很快恢复表面的正常。因激动而心跳很快,但他还能克制着保持声音的平稳。
“好。”
我或许…可以请求…一点自来水推/文吗,虽然字数有点少但是我会很努力日更的(尝试摇手臂撒娇)(心虚对手指)主要是想争取一个不错的榜单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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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怪诞浪漫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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