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知道你们守舍一族在很久之前，为何要下鬼界吗？”

“和你有关？”

“没错，是我把他们赶下去的，我还在鬼界的天空中设下了结界不让他们离开，就是为了用上你们的这一天。”

“你是守舍一族的，你身上流的血注定了你会受我控制！”妙生花说完，眼神开始透出狠厉。

“你真的以为我会被你控制吗？”八两突然看向他说。

妙生花一番试探后惊觉不对劲：“你身上的气息竟然这么干净，一点鬼气也没有？”

“让你失望了。”八两扯嘴一笑道。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爹娘丢出了鬼界，从小就在凡界长大的我极少受鬼界的鬼气污染，你又怎能控制我？”

“看来鬼王夫妻早就猜到了会有今日。”妙生花略带生气地说。

八两突然闭上双眼，等他睁开双眼时，他的模样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幻，他一步步地朝妙生花靠近，然后对他说：

“我不是在鬼界养尊处优长大的鬼界少主，我就只是八两。”

“我八两从来都不是个好人，我从小就流浪在外，对别人警惕心极强，浑身都是刺。”

“你是恶妖，我也同样不是好人，所以你认为，我会怕你吗？”

“既然我和你都不是好人，不如你与我合作？等我出去了，我们再一起干一番大事业，如何？”

“你休想！”八两语气坚定地说道。

“那好，我们不说这个了，我们说说别的，刚好我这有个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就想要问问你。”

“我知道你身为守舍一族的的少主，在成年之前会表现为女身，一直到成年举行加冕仪式后才会恢复男身。”

“只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你之前流落凡间时，不是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小姑娘吗？怎么会对你姐姐有这种不可告人的心思？”

“你可别想骗我啊，我之前已经偷看过了颜悦的记忆。”

这男子说话极为难听，专门挑八两心里最疼的地方刺激他。

八两气到极致眼睛都红了，他拔下头上的竹簪对着妙生花说：

“我是男子。”

“我再说一次，我是男子，我不是女子！我爱她，我想要和她永远在一起！”

八两说到这里握紧了自己的竹簪，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爱她，不论我是女子还是男子，我都爱她！只爱她！”

八两喊完，用右手食指覆盖在自己眉心的栀子花上，等他念了几句咒再拿开手时，那朵栀子花已经消失了。

栀子花再次出现时，已经从嫩红色转变成了官绿色。

它在八两眉心熠熠生辉，招摇地摆动着自己的花瓣。

八两又抬起手把自己的长袖一把划开，然后用力地把两只袖子都扯掉，露出两只健壮的臂膀。

做完这些，他又弯腰把自己的衣摆全部扯掉，露出了里面的裤子。

他抬起手把裙摆狠狠地丢到了妙生花面前，昂着脑袋大声地对他说：

“放大你的招子看清楚了，我是谁？我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我穿的到底是裙子还是裤子？”

“我童年的痛苦因你而起，我既然也是受害者之一，就更加不可能放过你！”

“是你这个罪恶之源让我对自己的性别认知如此模糊！是你让我受困于心魔之中！是你让我穿了这么久的裙子！是你让我从小与爹娘分散！”

八两几步迈上高处，握紧了手里的竹簪往地面上一插。

很快，四周就有如蛛网般的结界升起，它们朝着妙生花挤压过去，疯狂地想要困住他。

颜悦在这时醒过来了，她此刻呼吸困难，没有看见八两的样子，只是从听到的声音知道是八两来了。

“八两……快离开这里。”

八两听到颜悦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一直紧握竹簪的手抖了抖。

他按捺下心里的彷徨和着急看去，看见躺在地面上的颜悦在看着自己。

见她满身狼狈，脸上还有血迹，他忍不住眼睛一酸，偏过头不敢再看她了。

“我的夫人啊，你还是别说话了，省省力气吧，要不然你身上的双咒可是会吸走你的寿命的。”妙生花瞧了一眼颜悦后道。

“原来姐姐身上的双咒因你而起。”提起双咒八两就想起之前颜悦发作时的事情，他极度愤怒地看着妙生花道：

“难怪，难怪我的爹娘跟我说，这世间只有鱼阙才能治得好姐姐，鱼阙既然住在你的上面，应该跟你关系匪浅吧？”

“别提那个该死的老妖怪，要不是他，我或许早就与你们相见了。”

见妙生花到现在还要恶心自己，八两又加重了灌进竹簪的力量。

“你们两个小家伙啊，也太天真了吧，我活了这么久了，就算修炼的时候再怎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绝对不会输给你们的。”

妙生花终于从他的塌上站起来了，他站起来后没有停留，直接挥手想要把八两隔空抓过来。

八两拼命抵抗间，脸上被划出了道道血痕。

这些伤口在不断往外渗血，显得他似一朵流血泪的栀子花。

在妙生花背对着自己，只顾着和八两对战时，颜悦一把推翻了桌上正在往外冒毒烟的炉子。

奇怪的是，炉子被推翻之后，妙生花竟真的不动了。

颜悦一边冲八两跑过去一边着急地喊：“快，快走，妙生花只是暂时动不了，他很快就会恢复的。”

八两见状也跟着朝她扑去，用力地抱住了她。

感觉到自己即将恢复，妙生花越发着急，他忍不住斜眼看着他们，嘴上还威胁地喊道：

“你们别想逃走！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比你们更熟悉这里，待会儿我一定会把你们抓回来的！”

颜悦和八两根本不在意他放的狠话，一起来到地下河边跳了下去。

他们就如同一叶扁舟，在冰冷腥气重的地下河里顺流而去。

……

八两带着颜悦在地下河里漂了很久，见不知何时才能到达出口，他们一起爬到了小平台上休息。

颜悦在上岸之后就昏迷了过去，随后有异样的光从她的眉心散开，八两伏身看去，才发现她眉心处的神格已经变了模样，看起来像是一头狰狞的猛兽在张着血盆大口吼叫。

不过不知是什么在压制着它，这只猛兽已经被困住了。

时间过去了很久，只有地下河里水流过的声音不断。

八两在没有自然光线的地下河待久了，对时间的流逝已经没有了太大感觉，唯有不断流动的河水在告诉他时间一直在过去，并没有停止。

他抱着颜悦，低声地说：

“我们是不是被困在这里了，姐姐。”

颜悦意识模糊间听到他的声音，微微地晃了晃头。

八两见状用手掌试探她额头的温度，见高烧已经退下去了，他终于放了心。

看着闭着双眼的颜悦，八两突然怀念起自己和她躲在土地庙供桌下的时候，他喃喃自语道：

“姐姐，你之前也这样生病过的。”

八两脑袋上的河水随着他的低头滴落到颜悦脸上，颜悦懵懵懂懂间说起了糊涂话：

“下雨了，快撑伞，别淋到我刚买的新衣服了。”

“好好，姐姐，不会让你的新衣服被淋到的，只要姐姐你喜欢，以后我给你买穿不完的新衣服。”

八两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

见到颜悦这副样子，八两反而是放心了一些，之前他们在避雷镇时，颜悦也总是这样，时不时会给人一种娇憨的感觉，不过这样的她并不令人讨厌，反而是让人想要摸摸她的脑袋。

八两突然想到什么，附身凑到颜悦身边轻轻问她：

“姐姐只给自己买了新衣服吗？能不能给八两也买一件呀？”

颜悦依旧没有清醒过来，她很久都没有说话，在八两以为自己得不到回答时，她说话了：

“当然有八两的份啊，八两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有的八两也得有。”

“不过，八两不喜欢太花哨的，也不喜欢粉色的衣服，应该不会想和我穿一样的衣服，我得再认真地帮她挑一挑。”

八两听到这里，眼泪突然就忍不住地落了下来，他偏过头捂着嘴低声哭泣，就好像颜悦刚才的那几句话是一颗正在被剥开的洋葱，这颗洋葱每被剥开一层，他都会记起一段他们之前的故事，不断地让他想要落泪。

“姐姐，谢谢你，不过……”

地下河里的水流声声不断，八两轻轻地握住了颜悦的手，继续对她说：

“姐姐你不用为八两挑衣服了。”

“怎么会不用呢？八两长得这么好看，就该要好好打扮的。”颜悦在昏迷中回道。

八两听到这里突然崩溃了，他弯腰在颜悦耳边哭着说：

“姐姐，八两骗了你，八两对不起你。”

颜悦意识糊涂地问：

“你骗了我什么？是你不想要新衣服吗？还是说，你……”

“不是，都不是！”八两拼命摇头道。

他伸手摸着颜悦的脸，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

“八两曾和你说过，说我的心里一直都有个秘密，这个秘密一直在心里折磨我。”

八两的眼眶满载泪水，哭泣间好似看到了一轮朦胧水中月。

而颜悦，就是那轮曾为他照亮前路的圆月。

她赠给他的衣服，是披在他身上的月光。

在人生这条路上赶路时，有月光陪伴，他不孤独。

颜悦又昏迷了过去，八两没有发现她的情况，只是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姐姐，八两想让你看看真正的自己，你知道吗？”

他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继续说：

你好，天黑了（吟唱版）转你好，天黑了（交响乐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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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我是男子（你好，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