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豪气。
据海晏所知,流光家的人从来都是不缺钱的,因为他们手中的丹药每一颗都是无价之宝,且自从流光家没落之后,还流传在市面上的流光家丹药便用一颗少一颗了。
少年给了丹药后便收回目光,一心盯着对面的海晏瞧。
海晏根本就懒得理会他,转身扶稳了面纱遮面的颜悦。
少年见状气息一变,好不容易才忍下了心里想要过去拍开海晏爪子的冲动。
他在心里不甘道:
他拿什么和我比,我陪过她这样多的日子,我曾和她一起出游同玩赏星河,也为她熬过一碗碗汤药。
他就算是神阶又能怎样?我只不过是年岁尚小,只要再给我更多的时间,我迟早也会迈入神阶。
天道姻缘啊,为何你总是偏爱将不合适的人凑在一对儿?
他们根本就不般配,不该在一起。
这些年他追着他到处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德行。
他太不着调了,可以穿着舞服去台上跳舞,也可以在凡间给凡人打工,甚至他还会为了多赚点银钱扛着扁担走街串巷地卖货。
海晏发现对方似乎对自己怀里的颜悦更在意,更是不敢离她太远。
见对面的两个人紧紧地挨在一起,少年故意问他:
“不知这位兄弟如此紧张这位姑娘,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海晏丝毫也不着急,只是轻笑一声:“这是我的妹妹,今日她玩得太累了,我便让她靠着我休息一会儿。”
“我看未必吧,在我看来,这位姑娘更像是被你挟持到此!”少年说完,直接伸手去抓颜悦。
恰在此时,天空中发生了日食,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一番混乱之后,日食逐渐消失,日光再次照亮了一切。
而少年在看清自己手里抓着的是谁时,立马推开了他。
“这位兄弟,你抓我做甚?我可不好吃啊。”海晏在心里憋着笑,故作委屈地道。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后将自己的衣领收好,然后故意朝着船夫喊道:
“船夫,还有多久才靠岸,我怕我在这艘船上待久了清白不保啊。”
这句意有所指的话激得少年更是不服,他气得脸色通红,就连体内的法力都有些不稳了。
此时对面的海晏却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幻觉,他看着他,竟好似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人是一个极其艳丽的长相,似绚丽的芙蓉花,又似能够让人沉沦深陷的阿芙蓉。
难道,这是他的本相?
流光一族有个鲜为人知的特点,那便是人人皆有十分靓丽的容貌。
只不过他们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会以幻术遮掩自己真正的容貌。
海晏本不知道这些,只不过他被他纠缠许久,所以才专门去打听了有关流光家的消息。
曾有人告诉他,流光家的族人有一个习惯,便是会在自己的随身武器上刻自己的名字。
海晏打量着对面的少年,猜测他的随身武器会是什么。
他突然记起什么,往对方的袖口处看去。
之前他每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丹药都是自袖间取出的。
或许,他的袖子里别有乾坤。
海晏故意自言自语地念叨了几句:“唉,这船舱里可真热,我今日穿的衣裳多了些。”
见他似是要脱衣,少年连忙偏过头,仿佛对他颇为嫌弃。
“咦,不对,我那装着一万灵石的袋子呢?去哪儿了?”海晏说完,看着少年不说话。
少年立马急了:“你看着我干什么!不是我拿的!”
“之前明明是你把我抓过去的,难道……你本就想要偷我的灵石?”
海晏说完,不停地在少年的身上到处摸,嘴上嚷嚷道:“你快把我的灵石还给我!要不然你就给我一万灵石!”
“你离我远点!”
少年见海晏越发过分,自是不愿束手就擒,夺过船夫的船杆便朝海晏袭去。
正是情况焦灼时,海晏已经从他的袖子里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令他意外的是,他的随身武器竟然只是一个布包,隔着布可以感觉到里面装的是银针。
海晏二话不说就打开布包,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大小不一的银针,而布上绣着三个字。
“原来你叫做流光醉啊?”海晏抬头看着流光醉,故意逗他道。
“你……真是无耻!”流光醉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手里已经聚起了法力。
“别生气啊。”
“之前你虽然不问我的意见便探了我的神识,但你却没忘了设下结界保护我,看在这一点的份上,我可以轻饶了你。”
“再说了,你追了我这么久,我打探你的大名有何不可!”海晏说完,将手里的布包朝他扔了回去。
他不懂医,对此没有兴趣,也不会抢了他的东西。
“你们两个打够了没有?打够了就把我的船杆还给我!我还要划船呢。”
海晏听后,试了巧劲一踩身侧的船杆,船杆飞起后被船夫握在手里。
船夫又继续划船,嘴上还叨叨道:“要不是你们,我们早就靠岸了,待会儿靠了岸你们快点下去,别打扰我做下一单生意。”
海晏知道了流光醉的大名,眼下正是得意时,他让颜悦靠在自己的怀里,继续和流光醉说话:
“流光醉,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流光家最后一位少主。”
海晏说完这句话,流光醉的脸色难堪起来。
“你是流光家的少主,刚才还随手给出了痴如醉这种品级的丹药,想必炼丹之术不会差,可你知道吗?身携重宝可是很危险的,我这个人无拘无束,喜欢到处乱走,可你却为了要我的记忆一直追着我,这样可是会增加自己暴露的风险的,你知道吗?”
海晏同样身为一族少主,知道家族落寞后自己一个人流落在外的感觉,所以对他还算有耐心。
“我说过,我只想要看你的记忆。”
海晏本想要继续开口,却突然见少年站起身,他不等船靠岸,就直接飞身离开了。
海晏顾忌着颜悦尚在昏迷之中,没有追上去。
待船靠岸之后,他把颜悦背在自己背上,和船夫告别后朝着一间客栈走去。
……
在海晏行至一处小河边时,一小姑娘挡在了他的前方。
“你为什么背着神女姐姐!你到底是谁?”
她说完,手中的竹簪指向海晏。
见小姑娘脸上的紧张和反对不似作假,海晏故作自来熟道:
“别担心,我是你神女姐姐的好友……”
海晏还未说完,一两就快速反驳道:
“你骗人!我从没有听神女姐姐提起过你!”
守舍一族的人果然不好骗,海晏在心里无奈道。
一两见颜悦一直不出声,不愿再等下去,直接出手攻向海晏。
两人纠缠间,昏迷中的颜悦倒下了河里,海晏见此,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下了河。
海晏入水后便展出离水屏障将自己和颜悦保护在其中,他双手抱着颜悦,心里又慌又怕,见实在分不出手去查探她此时的状态,他便只好将自己的额头贴近她的额头。
两枚神格同时在他们额间显现,它们相贴的瞬间,星辰殿中的两枚星子迅速朝着对方靠近,茫茫星海中,它们就像是要找到对方。
海晏不放心,又给她注入了些自己的神力,才开始考虑眼下的情况。
守舍一族的人是不会水的,所以那个小姑娘一定不会跟着他们一起下水,她会一直等在岸边。
海晏决定带着颜悦一路朝下游去。
直到距离落水地很远时,海晏才敢带着颜悦上岸。
海晏扶着她坐在地上,然后握住了她的手腕,一番认真地确认之后,他在心里道:
“时间到了,可以把她叫醒了。”
他看着怀里的颜悦,用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心。
“该醒醒了,神女大人。”
颜悦很快就醒了过来,在看见海晏时,她才终于记起自己之前被他弄晕了,她生气道:
“王君将我掳来此处究竟是有何意图?”
“之前曾听姑娘说自己是逃婚出来的。”海晏边说,边拢了拢自己的衣领。
“那又如何?”
“巧了,我也正在逃婚中,实不相瞒,其实我认得姑娘,也见过你娘亲。”
“你见过我的娘亲?”
“没错,姑娘的娘亲澹妆是魔界魔主,居于神仙界的游鱼宫,可对?”
颜悦听不明白,直接问他:“你告诉我这些,难道……她也乱点你的鸳鸯谱了?”
“没错,只不过我和你不一样,我那未婚妻性格独特爱自由,不愿与我成婚,而我也不愿耽误了她,便打算自己去寻解除婚约的办法。”
“可是你那未婚妻嫌弃你一事无成,所以拒绝了你?”
“并非如此,她不是因为我一无所成而拒绝的我,我心里一直明白,我那未婚妻没有错,错在我,是我不该因为一己私欲应下婚约,把她牵扯进来。”
“那你觉得,我做错了吗?”海晏突然想问问颜悦的意见。
“若说你错了,那我也是有错的,因为我没有给我那未婚夫一个交代,便自己逃了婚。”
颜悦说完才发现刚刚海晏边同她说话边烘干了她身上的衣裳,她心间莫名地有点暖。
“我娘说,我那未婚夫洁身自好,也从未有过喜欢的姑娘,是个良人。”
“他就连定亲都给我提了许多价值连城的宝物,我不该视他的真心于无物,即便是我对他无意,也不该抛下他一个。”
海晏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看着颜悦,很久才开口说:
“我和你都有做错了的事。”
“是啊。”颜悦说完,长叹一声,眉头纠结地皱在一起。
“之前我是在心里责怪他的,还想要找他算账来着,可是听到你的故事之后,我突然觉得后悔那日弃他而去了。”
海晏看着颜悦纠结的样子,在心里对她说:
颜悦,在这段婚约里,你和我都有错,但我的过错却是比你要大的,因为我没有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
在你娘亲找到我之前,我从来不敢去考虑成亲,但我却因为我的一己之私而答应了她。
我本以为我会在你我成婚之后照顾好你,可你在定亲宴上转身就走。
这几年我一直在心里庆幸,庆幸你的转身离开叫醒了那个因为仇恨而不清醒的我。
若是你我都对对方无意,即便是五年前真的成婚了,我对你再好,你也不会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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