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王牌

裴顾勋开完会已经9点了,他站在会议厅门口,看着手机皱眉。

唐喻是谁?

秦时给他发了条短信,就这两个字。慕凡从会议厅走出来,他顺口问道:“哎慕凡,你知道唐喻是谁吗?”

慕凡停下脚步,“唐喻?51年同时得过诺贝尔物理学和化学奖的那个?”

裴顾勋有些吃惊,“这你都记得?”

慕凡笑了笑,“他后来传出丑闻,说是跟狗睡了一个多周,够变态。我想记不住都难。”

裴顾勋一怔,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他立刻打给了秦时。对方已关机。

“张逸!”他喊了一声。“哎,二少。”张逸正打算去开车,闻声又跑了过来。

“唐喻,我要这个人所有的资料,现在!”

杜粲正在汪乾的办公室询问一些数据上的问题,一抬头,见裴顾勋骤然出现在他面前,满脸凶气,吓得他差点尖叫。

“裴......裴上将?”杜粲早就知道了裴顾勋的情况,但大半夜的这人跟个鬼似的冷不防地出现,杜粲还是忍不住想尖叫三连,然后将手中的文件砸到他身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相比于他,汪乾就镇定得多。

“汪教授,唐喻除了他名下的房产,还会去什么地方?”裴顾勋问道。

一听到这个学生的名字,汪乾便拧起了眉。这曾经是他的得意门生,不管性格样貌都是极好的,跟其他学生不同,他斯斯文文的,待人十分温和,也是所有学生中最省心最听话的一个。

后来他一年中同时获得了两个诺贝尔奖,又和秦时是最亲密的搭档,招人嫉妒,网上对他的抹黑和谩骂就没停过。直到秦时的论文被人利用,两人的关系变得矛盾紧张。

要说秦时会背刺唐喻,他绝不相信,但这两个学生的论文他都看过,秦时的每一条观点好像都是在针对唐喻的进行反驳,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都说不清。

后来唐喻被拍到在家中抱着一条狗躺在地板上,那些攻击他的人将这件事添油加醋,唐喻身败名裂,从创科院辞职,渐渐淡出了科学界。

后来秦时多次在网上澄清,事实并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然而没有人相信,反而开始攻击他,他说得越多,就被黑得越严重。人们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没人真的关心真相。

汪乾当时不在创科院,当他远在北京听到这一消息时十分痛心。这两个学生曾经是最要好的,能在年少时遇到一个知心好友是多么难得的事啊。

“唐喻?”杜粲听到这个名字也很惊讶,“他怎么了?”

“他可能绑架了秦时。”裴顾勋沉声道。

此话一出,杜粲和汪乾的脸色都变了。裴顾勋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但看到两人的神情他就知道事情不妙。

他喉结滑了一下,沉声说:“现在街道各处的监控都瘫痪了,所以没法确定秦时是在哪里失踪的,唐喻名下的房产我都查过了,现在公安和军委在挨个排查,但我觉得他不会将秦时带到我们能轻易找到的地方,所以拜托两位仔细想想,他有可能把秦时带去哪儿?”

秦时感觉自己在海上漂流,身体上下沉浮,海水不断涌入口鼻,但他头脑昏沉,已经无力挣扎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不断占据他的头脑,像是幽灵的回声在他耳边重复,引诱他坠入深渊。这很像往常的噩梦。但他知道这不是梦,他拼命抵抗着。头越来越疼,像是灌了铅,熟悉的气息伴着苦涩的海水涌入口鼻,他努力睁开了眼,一阵刺痛后,眼前渐渐亮了起来......

“醒了?”一道声音传来。

秦时用力睁眼闭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唐喻。

唐喻西装革履,眼镜干净的无一丝尘埃,正坐在他对面,手中拿着一副扑克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感觉怎么样?”

秦时迟滞地抬了抬眼皮,这才发现自己被捆在一个椅子上,旁边立着一个银色的支架。支架顶端挂着一个透明的药袋,袋子里装着透明液体,还剩三分之一,药袋下面接着导管,他沿着导管往下看,发现导管的尽头插在了自己的左胳膊上,而他的身体被捆绑得动弹不得。

“你给我打的什么?”秦时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唐喻把玩着手中的牌,“雏鸟2号,我检测过它的药效,比三年前那个效果好得多。”

秦时皱皱眉,没吭声。

唐喻倾身上前,仔细打量着秦时的脸,“秦时,三年没见,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把针管拔开。”秦时的声音十分微弱。

唐喻侧耳,牵起嘴角,“你说什么?大点声。”

“我让你把针管拔了!”秦时吼了出来,声音却依旧很小。

唐喻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知道,这是我从雏鸟基因中提取出来的,雏鸟会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产生特殊好感,也叫首因效应,这种特殊的情感是本能,会贯穿一生。”

他抬手指了指透明药袋,而后将食指沿着导管往下滑,一直滑到秦时面前,“这些药水会一滴一滴地进入你的血管,麻痹你的神经,控制你的思想,让你沦为傀儡,永远都摆脱不了这种本能。”

秦时双眼充血,恶狠狠地看着他。

“痛苦吗?”唐喻的声音很轻。

“痛苦。”秦时的声音颤的厉害。

唐喻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中带上了泪,“只有我知道,你有多痛苦。”

秦时能感觉到冰凉的药液渗入自己的血液,随着血液循环到达大脑,一点点入侵他的神经,蚕食他的理智。他越来越无法保持清醒,眼前一阵阵发黑,那种被控制的恶心感像溺水一样反反复复,直到他最后一丝理智也被蚕食。

唐喻洗着手上的牌,说道:“秦时,你知道我这三年来学会的最大的道理是什么吗?”

秦时没说话。

唐喻微微一笑,将扑克牌片成扇形推到秦时面前,“抽一张。”

秦时眼睛已经渐渐失神,他微微低头,用牙齿叼了一张。是黑桃K。唐喻噗嗤笑了一声,拍手道:“不错不错,好牌。”

他将这张牌拿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人生就像打牌,每个人都有隐藏的王牌,区别在于,你知不知道。”他将那张黑桃K随手扔了,拿出一张大王在秦时眼前晃了晃,“我明明生来就拿着大王,却以为自己没有这张牌,你说我是不是很傻?我研究的试剂能让任何人把我当做亲人,我却跑去质问你,”唐喻顿了顿,仿佛是在自言自语,“真傻啊......”

秦时浑身一颤,那感觉就像是重重迷雾,垂垂将死时突然射进了一束光,顿时将四周照个透亮。

“隐藏的王牌,质能转换......如果将物质转换为能量,骗过系统,让系统以为自己本身没有这张牌......庞加莱回归就无法影响它......”秦时好像突然有了力气,眼睛又亮了起来。

唐喻察觉到了他的变化,眯眼道:“你怎么了?”

秦时没反应。

唐喻转头望向窗外,“当年我身败名裂,你有过一丝愧疚吗?”

秦时抬起眼,“当年根本什么都没发生。”

“但是他们拍到照片了!还说什么我连狗都不放过!”

秦时的声音很低,“我后来替你澄清过。”

唐喻看着他,“有人信吗?你告诉我,有人信吗?”他手上一用力,扑克牌哗啦啦地往下掉。

房间中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唐喻弯下腰将牌一张一张地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而后抬头看了眼药袋,“还有五分之一,怎么样秦时,清醒地看着自己一点点被控制,是不是比死都难受?”

秦时没有说话,牙齿咬着嘴唇用力一扯,嘴角哗啦哗啦地流血。不管什么药剂,都是借助血液起作用的,血流得越多,药物起效越慢,血流完了,药也就起不了作用了。

唐喻双眼微睁,连忙拿袖口去堵,白色衬衫瞬间被染红了。“没用,伤口凝结了我会再咬开,你要是堵住我的嘴,我就咬舌头。”秦时冷眼看着他。

面对秦时的决绝,唐喻多年来的屈辱和隐忍在这一刻达到巅峰,他几乎不受控制地,一拳重重打在了秦时的脸上。

秦时被打得脸偏向一旁,眉眼隐在黑暗处,看不清神情。

唐喻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他这辈子不用说动手了,连句重话都没说过,第一次动手,打的却是秦时。

他倒退几步,声音微微颤抖,“你说过我们会并肩作战,一起找到大一统理论,你为什么没做到?”

秦时头垂在胸前,好半天才开口:“我也不知道。”

宿舍内安静下来。

半晌后,唐喻抬起头,双眼通红,“秦时,你知道我最痛恨的是什么吗?”

几秒后,秦时昏沉的头脑中隐隐约约听到了几个字,“被放弃。秦时,你像他们一样,放弃了我。”

“如果其他地方都没有,我能想到的只剩大学宿舍了。”汪乾拧眉道,“他们两个读博士的时候一个宿舍的。”

“宿舍楼和宿舍号。”裴顾勋问。

汪乾皱皱眉,“好像是11号楼的三楼,具体是哪一间我想不起来了。”他话音未落,裴顾勋已经消失不见了。

宿舍内。

点滴已经滴完了。

那四个高大的男人收到命令到门外候着。唐喻此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走到秦时面前,见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替他松了绑。

绳索刚解开,秦时整个人就瘫倒在地上。唐喻冷眼看了他几秒,抬脚踢了踢:“醒醒,装什么死。”秦时没回应,好像完全昏过去了。

唐喻拽起他的胳膊,想把他拖到床边,想了想,还是将他架了起来,扶着他往床边走。经过窗口时,秦时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黑漆漆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低声道:“感谢你那一拳,我们两清了。”说完他便扒着窗跳了下去,全身的重量连带着唐喻也被拽了下去。

裴顾勋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吓得呼吸都凝滞了,一个瞬移接住了秦时。

秦时迷糊中看到了裴顾勋的脸,喃喃说:“告诉汪教授,让系统以为自己没有那张牌,就能抵抗时间。”说完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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