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集彻底呆住了。

刑事案件？

他向来奉公守法，怎么可能跟刑事案件扯上关系？

但紧接着，他脑海中忽然闪现出趴伏在王超肩上那嚎哭的多头婴儿的身影。

难道出事的是王超？

苏集眉头皱紧，严肃地点点头：“好吧，我愿意配合调查。”

“谢谢。”侯奇霖见他很好说话，便松了口气。

于是，苏集坐上警车，跟随着来到派出所。

一个小时后，审讯室内。

苏集心情十分复杂。

——王超真的死了！

“根据王超女友史雪的供词，在10月11号您曾经与被害人王超发生口角，还被对方的保镖打了一顿。其后在10月15日，方圆路奔驰4S店内，您对王超放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阎罗殿里有人等你’，对吗？”侯奇霖一边翻阅着笔录，一边问。

“是，我有说过。”苏集承认。

他当时只是看到那多头婴儿哭得太凄惨，一时有感而发，没想到竟然因此成了嫌疑人……

真的是，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10月14号，昨晚22:00至凌晨3:00，请问您在哪里？”侯奇霖又问。

“呃……我当然在自己租的小屋里。”苏集回答。

“有证人吗？”

苏集皱眉：“我下午去超市买了些蔬菜和肉做晚餐，然后就回到公寓一直没出过门，我觉得公寓的监控器应该能拍到。”

“抱歉。”侯奇霖摇头，“您租的这家公寓只有前门有监控器，后门是没有的。所以您也可能从后门溜出去，这无法作为证据。”

苏集闻言登时无语。

没办法提供不在场证明？这也太衰了吧？

思索间，侯奇霖又问：“您今天背着行李箱，是打算去哪里？”

苏集无奈：“我爸在老家摔断了腿，我跟他们约好了回去见他们。”

“原来如此。”侯奇霖点点头，也不知信了没有，估计待会儿会让人去调查苏集这话的可信度。

苏集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肯定不是杀王超的凶手，毕竟他这两天都窝在家里练武呢！但怕就怕凶手行事太缜密，找不到弱点啊！

想着，他忍不住问：“侯警官，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说。”

“王超是怎么死的？比如脑袋被咬掉了？或者器官衰竭？”苏集问。

当时那个鬼婴一直张着血盆大口咬王超，王超脑袋被咬掉是有可能的。又或者是因为身上有鬼婴，所以体质变弱？但似乎也不太对……因为警方怀疑王超是被谋杀，那么应该是尸体上有什么刀伤或者中毒了？

王超人微胖，想来力气不小，凶手想杀他是那么容易的事吗？也许是熟人作案？

苏集也看过不少刑侦剧，此时不禁浮想联翩。

紧接着，便听侯奇霖说：“王超是被人用刀捅死的，身上有多处刀伤，所以我们怀疑是仇杀。”

“有找到刀吗？或许可以对比指纹？”苏集立即说。

侯奇霖摇摇头，盯着苏集的眼睛说：“我们找到的凶器上只有王超本人的指纹。”

苏集皱眉。

难道是王超自己杀了自己？

或者那个鬼婴附身了王超，然后控制着王超自尽？

苏集想不出个所以然了。

他敲了敲桌面，忽然问：“侯警官，我是暂时要被收押吗？”

“是的，您必须协助我们调查案件，如果5天内案件没有进展，你可以获得保释。”侯奇霖点头。

“好的，我知道了。”苏集点点头，又问：“那我能发个短信，跟我家人报一下平安吗？”

“抱歉，不行。”侯奇霖摇头。

“好吧。”苏集倒没多大抵触情绪，就觉得自己倒霉而已。

他叹了口气，便继续接受侯奇霖的审问。

转眼到了第二天。

苏集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

因为在小牢房里没事干，他只能打坐修炼。

正想着，他就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他抬头一看，竟是贺君鸣。

“你怎么在这里？”苏集一喜。

贺君鸣眨了眨眼，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苏集起身走过去，叹息道：“唉，别说了，我最近真的倒霉透顶！之前给我戴了绿帽子那男的被人谋杀了！然后我就被当做嫌疑人暂时看押起来了。你呢？”

贺君鸣便回答说：“迷路了。”

“迷路？”苏集一呆，哭笑不得，“迷路迷到警察局了吗？”

贺君鸣认真地点点头。

“那你这两天没去我家，也是迷路了？”苏集问。

贺君鸣还是点头。

苏集竟无言以对：“你该不会是路痴吧？”

贺君鸣眼中流露出一丝茫然：“路痴是什么？”

“就是分不清东南西北，容易迷路的人。”苏集解释。

贺君鸣没吭声。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警察的声音。

“哎？这位先生您别乱跑呀！”一个警察跑过来，拦住贺君鸣说：“这边是看押嫌疑犯的地方，您不能到这里来！”他顿了顿，看见苏集，忽然说：“你们认识？”

苏集点头：“算是我的朋友吧！”

那警察挑眉，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立即说：“贺先生您赶紧跟我离开，还有苏先生，待会儿侯警官还会提审你的，您做个准备吧。”

“哦哦，好的。”苏集点头。

“那我们走吧。”那警察对贺君鸣说。

然而，贺君鸣却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贺先生？请您配合一下我们。”警察皱眉。

贺君鸣眼睛直直盯着苏集，就是不动。

警察有些不耐烦了。

苏集怕他生气，赶紧伸手揉了揉贺君鸣的脑袋，说：“你先跟他们走吧，想见我的话跟他们说，他们会带你来见我的。”

贺君鸣闻言，却说：“我能找到你的。”

“啊？”苏集一愣，“你不是路痴吗？”

“我能找到你。”贺君鸣还是重复那句话。

苏集哭笑不得，只得顺着他笑道：“行行，我等着你来找我。”

贺君鸣眼巴巴地看着他。

“快走吧，警察是好人。”苏集像对待小孩儿似的耐心地说。

贺君鸣闻言，这才挪动了脚步，跟在警察后面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苏集看得十分好笑，但又心里暖暖的。

不知为何，原本那种深陷牢狱的惶然恐惧都消散了七、八分。

过了一会儿，果然那位侯警官又来提审苏集了。

这次，他一上来就问：“你认得那位贺君鸣贺先生？”

“是啊。”苏集有些奇怪，“怎么了？”

“他没有身份证，可能是黑户。”

“啊？”苏集吃了一惊，“这不至于吧？”

虽然他猜测贺君鸣可能是隐居山林的修仙者，但连身份证都没有，这得多与世隔绝啊？

“另外，王超事发当晚，监控曾经拍摄到贺君鸣出现在公寓楼下的花园中，抬头往上盯着某处一直没移动过。”侯奇霖说。

苏集顿时哭笑不得：“他又在看猫了！”

“猫？”侯奇霖挑眉。

“对，他在找黑猫。”苏集点头，“这是他的……应该可以说是爱好吧！”

侯奇霖闻言叩了叩桌子，似在思忖着苏集的话是否可信。良久，他才说：“我们认为贺君鸣有可能看到事发当晚进入王超所在公寓的凶手。但目前他与你相识，那么他的证词将不可信。”

苏集一听，顿时有些失望。

如果迟迟没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难道他要真的要被当做杀人犯？

苏集皱眉，沉默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侯警官……”他看了眼负责记录的人员，才低声说：“您相信世上有鬼神吗？”

侯奇霖冷笑：“不好意思，我不信！”他原本还觉得苏集十分配合警方，品行方面应该都不错，没想到对方此时竟然跟他讨论起封建迷信来！

果然人不可貌相。

苏集知道他误会了，但还是说：“其实那天在车行，我看到王超的肩膀上有一个鬼婴，而且有很多很多头，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但是有血盆大口……”

侯奇霖原本一脸冷笑，但听着听着却忽然沉下脸。

他将纸笔递给苏集，说：“能不能把婴儿的模样画出来？”

苏集点头。

他画画水平一般，但幸好那团黑雾形成的鬼婴不需要什么高深的画法。

画好后，侯奇霖接过一看，神色更加沉重。

“怎么了？”苏集感觉有些怪异。

侯奇霖说：“法医的尸检报告中，王超的后背有一个多头婴儿的纹身。”

苏集一惊，立即说：“诅咒？”

“苏先生，现在是法治社会！哪来什么诅咒？！”侯奇霖猛地一拍桌子，冷喝。

苏集只觉无言以对。

曾经，他也是唯物论主义者。但现在……

他咬唇，说：“您不相信我可以，但我希望你能带贺君鸣去查看一下王超的尸体！也许他能知道些什么！”

侯奇霖皱眉：“不好意思，与本案无关人员无权查看受害人尸体。”

“他能帮你们破案也不行吗？”苏集反问。

侯奇霖没吭声。

苏集认真地望着他：“我只是想尽快洗刷我的冤屈，我没有杀王超！而贺君鸣有希望帮你们找到真凶，只是让他去看一眼尸体，难道这都不行？”

侯奇霖依旧沉吟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