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泠是想要和那个人交好,才暗示我让你们多独处一会的吗?”
回去的路上,英理这样问道。
“怎么会这样想?”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当然不是了。”
“我是为了故意恶心他,才对他说那些话的。”
英理悄悄松了口气。
我故作不知。
“如果这是个游戏的话,现在一定能看到他对我的好感度已经跌破下限了!”
她似懂非懂,可仍以一种堪称温顺的姿态点了点头,好像就算我和她说世界很快就会毁灭,她也会点头附和。
——即使她并不明白世界为什么会毁灭,也并不真的相信。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我沉思了一会儿后,突然对她命令道:“对我问‘为什么?’。”
英理惊了一下,“啊——?”
“你想知道原因的,不是吗?想知道就给我问出来,快点,问我为什么。”
我强势的态度好像让她有点紧张,这短短的一个问句,都打了好几次磕绊:“为,为什么?”
“就算是小英理这样好脾气的人,也不会喜欢那些自以为猜中了你全部心思的狂妄者吧。我在太宰治面前扮演的,就是这样一个讨人厌的角色。”我非常给面子地回答道。
英理若有所思,在快到宿舍的时候,她突然对我说:“可是阿泠这样想,不也只是自以为猜中了他的心思吗?”
“你说的对噢。”
“所以,为了不让我总扮演这样一个角色,就请主动对我说出你的全部心思吧。”
“喜欢泠。”好喜欢好喜欢。
我懵了一下:“哈……?”
“是你叫我主动的呀。”英理脸上露出少见的开朗笑容,还调皮地对我吐了吐舌头。
可恶,被将了一军。
我不甘示弱,冷酷地捏了捏她的脸蛋,评价道:“婴儿肥。”
在她要反驳之前,我立即将另一只手也用上,双手一起用力,将她挤成了小鸡嘴。
“唔、唔——”
说不出话就没法反驳我了,我真是个残忍的独.裁者啊,唉。
“英理的性格太柔了,和那样霸道的异能完全不吻合呢,所以才很难发挥出‘万物皆虚,万事皆允’的真正力量。”我松开手,沉吟了一会儿,“如果换成一个唯我独尊的人拥有这样的异能……”
一念万物生,一念众生灭——或许这真的不止是妄念了。
我的小室友立刻又变得垂头丧气,连头发丝都写着沮丧。
我面无表情哄她:“不是噢。正是因为英理不是这种人,所以才能够拥有这样的异能。”
我用眼神告诉她:请你相信,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注1]
英理,就是命运在万万人中挑选出的,独一无二的、最好的安排。
她木愣愣地看着我,反应了好一会儿后,脸蛋忽地漫上了一片红晕。
“阿泠,阿泠又说这种话……”
我“啊”了一声,右手握成拳敲在左手掌心上(动作指导:伊尔迷)。
“再不洗澡要感冒的。小英理要好好想想帮我找兼职的事情噢。”说罢,动作迅速地钻进浴室。
“嗯!我会尽力找到让阿泠满意的工作的!”
我又从浴室探出头,补充了一句:“对了,明天没有课,英理和我出去一趟吧。”
“是要去修行了吗?”她兴奋起来。
“唔……修行不是早就开始了吗。”
我微微一笑,毫不留情地锁上门,哼着歌,在“哗哗”的热水声中理直气壮地无视掉急得要拍门的可爱室友。
*
当晚十一点,Lupin酒吧。
太宰治走下楼梯,心情颇好地和酒吧常客三花猫打了声招呼。
“呀,猫咪老师,晚上好啊。”
太宰治声音温柔,语气也缱绻到令女人心动,只可惜面对的是只不解风情的三花猫。
“喵嗷——”
“喵呜。”这是太宰治。
他在调酒师面前的位置坐下,调酒师按照他往常的喜好调了杯蒸馏酒,放在吧台上。
太宰治却推开了那杯酒:“不要这个。”
“没有洗洁精,也没有用洗洁精调的鸡尾酒。”
“才不是要这个。”太宰治抱怨道,“而且你早就和我说过没有了呀。”
那你还每次来都问一遍?
调酒师真的很想把杯子砸在他的脑袋上,但是他不敢。此刻他分外想念能替他吐槽出心声的坂口安吾。
“哎——?难道老板没有看出来我今天有什么不同吗?”太宰治做作地理了一下身上的外套。
其实调酒师在他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件异常显眼的外套。
因为那是件偏小的雾霾蓝色外套,这个颜色从来没有在规定要穿一身黑的港口黑手党里出现过。
而太宰治可是港口黑手党的准干部。
“没错!就是外套。很好看对不对?”太宰治在调酒师直勾勾地盯着外套时欢呼起来,“我从来都没有拥有过这种颜色的外套呢,真好看呀。”
“所以,老板,请给我杯姜茶,能预防感冒的那种。”
外套和姜茶完全没有联系好吗?调酒师内心吐槽着。
“没有。”
他感到扫兴地鼓起脸,“什么嘛,那给我杯热水,这个应该也能预防感冒吧。”
调酒师这回没有再吭声,沉默着给他倒了杯热水,然后看着太宰治又将它倒掉了大半杯,随后往里面加了个比热水的体积还要大的冰球。
做完这一切,太宰治好像又开心了起来,他敲了下杯子,聆听着冰球撞击杯壁的清脆声响。
可能是实在没有说话的对象了,——毕竟今晚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都没有来酒吧,于是太宰治注视着杯子里正在融化的冰块,兀自对着调酒师,或者是对着三花猫说了起来。
“我今天又遇到泠小姐了,她真的好厉害啊。我每遇到她一次,都试着给她按上一个监听器,可是每一次,是每一次哦,她都能巧妙地将那个小东西丢掉。就像我身上这件外套,明明是为了摆脱我的监听才送给我的,可你猜她是怎么说的?”
太宰治看向调酒师,满脸写着“快猜快猜,不然我忍不住要说了。”
调酒师没有搭话,沉默地擦着酒杯,倒是三花猫很给面子地喵了一声。
太宰治便心满意足地报出了谜底,他用充满爱意的声音说出:“死亡很简单,但感冒很痛苦啊。”
“她就用这样令人无法拒绝的关怀口吻,将被我按上监听和定位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太宰治露出了星星眼,“泠小姐亲手给我披上了她的外套,还带着她的体温的外套哎~”
这下连猫咪都听不下去了,它一跃而起,将太宰治当做跳板,狠狠用体重攻击了他后轻巧落地,上了楼梯,离开了酒吧,消失在了深沉夜色中。
“怎么这样呀。”失去了唯一捧场的听众,太宰治顿时感到很失落。
没有人可以扫太宰治的兴致。
他这样想着,然后拿出了手机,将所有可能会立刻查看邮件的联系人都勾选上。
From 太宰治:
[诸君,我恋爱了。]
[对方是个很像我和织田作,再加上一点点安吾的结合体的漂亮少女!]
To 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中原中也;尾崎红叶;森鸥外
发完后立刻关机。
太宰治勉强尽兴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终于举起了那杯已经彻骨冰凉的水,轻声对着空气说了声:
“干杯。”
*
第二天清晨。
英理醒时,我已经用手机查了半天资料。
我有些烦恼地将脑袋砸进柔软的枕头里,“真后悔没有学习黑.客技术啊,光在网络上查资料真的太困难了。”
“阿泠要查什么资料,我毕竟在横滨生活了这么多年,说不定会知道一些呢。”
“要查‘港口Mafia重力使’中原中也的资料噢,我们今天要去找他。”我语气平淡,英理听了却差点要从床上摔下去。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中,中原中也?”
“你没听错,就是曾经的‘羊之王’中原中也。”我充分肯定了她的话。
英理猛地掀开被子扑到我的床上,坐在我身旁慌慌张张地连声追问:
“今天的任务得要去见他吗?”
“我们找他做什么啊?”
“怎么办怎么办,我到时候该说些什么?”
“你不是有话要和他说吗?英理,想要去做的事情,就要立刻去做。唯唯诺诺是不可能用好异能的,你对自己都没有信心,又怎么可能坚信自己能主宰外物的生死存亡?”我握住她的双肩认真地对她说道,“你得让自己的心强大起来才行。”
英理皱着小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其实羊彻底毁灭之前,我就隐隐有预感了。那时候到处都有人和我们说他背叛了羊,加入了港口Mafia。因为我只是个受庇护的最底层的成员,所以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无权知情。”
“……我一直觉得,离开羊,加入港口Mafia是他自己的选择,任何人都无权干预。更何况,我们都只是仪仗了他的保护才生存下来的受惠者罢了……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再一手毁掉羊呢?”我的小室友喃喃说着。
“想不明白就去问。”
我轻飘飘地说。
我的小室友,怎么总要我逼上一逼才能迈步。
真是幸福的烦恼。
英理迟疑了很久,久到我都快要睡着了才下定决心。
“算了,那并不重要。他毁掉羊时,并没有伤害到我。”她好像终于想明白了,一下子变得格外冷静,“总的算来,他对我个人而言,只有施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关系。”
“走吧阿泠,我们现在就出发,陪我去向他道谢。现在一无所有的我,没有任何能帮到他的地方,但是等我变强了,我一定要把这份恩情还上。”
英理握紧拳头,变强的信念前所未有的坚定。
“阿泠?阿泠……?”
她没有得到回应,困惑地低下头,推了我两把。
我机械性地睁开眼,假装清醒的样子,可英理就眨了下眼的功夫,我又闭上了。
“Zzzzzz……”
“啊啊啊——你怎么睡着了,快给我醒醒!”英理彻底抓狂,崩溃地掀掉了我的被子使劲摇晃我。
“你到底有没有见证我刚刚成长的时刻啊!呜呜……阿泠太坏了啦!”
我双眼无神,目光呆滞:“要晕了要晕了,我快、快要不行了。”
唉,能将从来都没发过脾气的英理气成到这种程度,也算是我这段时间的教导卓有成效叭。
“再睡最后五分钟!”
“……不行!”
[注1]如果事与愿违,请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在某个佛理公众号上看到的,找了很久出处都没找到,如果有姐妹知道的话,可以告诉我一下。
3.11凌晨1点:肯定要修……因为最后一段写的是困得睁不开眼睛的作者自己……Zzzzz
3.11晚上十一点:小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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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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