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3

邹慕星低头不语，盯着鞋尖看，没有和不认识的人争论她和周繁的关系。

周繁轻笑了声，捞鱼工具也没推回去，直接递给邹慕星，“不是说想捞鱼吗？去玩吧。”

邹慕星深呼一口气，接过纸网和小碗，找个空位，蹲着认真挑选小鱼。本以为挑中体型较小的金鱼就比较容易捕捞，没想到这纸网破的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

邹慕星盯着这个破窟窿看，心里暗自念叨，不是，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周繁站在她的身后，弯着腰，给她递了一个新的纸网，“邹慕星小朋友，想要再来一次吗？”

邹慕星回头看了他一眼，默默接下。

也不是所有小朋友失败后都能拥有再来一次的机会，那些在父母面前闹失败又不肯离开的小孩趁机靠了过来，雀跃的给出自己第一次失败经验的指导。

“姐姐，我觉得要把网轻轻放在鱼的下面。”

“不对不对，要快点，不然鱼就跑了。”

“太快网就破了，要慢慢的来。”

“我刚才就很快，要不是网破了，我就抓到了。”

......

一群小朋友在旁边叽叽喳喳，邹慕星也不嫌烦，笑了笑，“好的，我听到了。谢谢你们的建议，我要开始抓鱼。”

邹慕星觉得捞鱼技巧还是得快，赶在纸网全部沾湿破孔之前快速捞起。理论是这样想的，操作起来完全是另外一码事。她再次盯着破空的纸网，感到不可思议，这钱真的太好赚了。

旁边的小朋友纷纷叹息，“哎，要是给我第二次机会，决定不会破的。”

邹慕星正正神色，较真说道，“会的。”

惹得那个小朋友瞪大双眼，认真喊道，“绝对不会，我很厉害的。”

周繁看了个全程，难得看见略显童稚的邹慕星，嘴边的笑溢出实际性的声音，将手里最后一个纸网递了过去，“别气馁，邹慕星小朋友可以有第三次机会。”

邹慕星没有接，她想揉揉耳朵，但是腾不出手，起身让位，对着周繁说道：“你来。”

两人交换位置，邹慕星看着周繁略显累赘的背包，问道：“书包我给你先拿着？”

背了一晚的书包顺势到达邹慕星手上，份量也不重，不知装了什么，看起来鼓鼓的。

轮到周繁蹲下，身边的那群小朋友挨的更近，再次叽叽喳喳给出自己的建议，像极了围在身旁的一圈小麻雀，欢腾的很。

准备下手之时，周繁回头对着邹慕星问道，“小朋友，要哪条？”

玩过两回的邹慕星可不敢说要哪条，“你能抓到哪条就哪条。”

周繁眉眼含笑，神色放松，“大胆点，可以对我有点要求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冲着他这股慵懒松散劲，邹慕星视线移了移，“那不许叫我小朋友。”然后指了指最初看中的那两条小金鱼，“想要那条小红，还有那条小黑。”

“行，邹同学，其他的不要？”

邹慕星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摇了摇头，“那两条就很好。”

周繁这么自信也是有实力支撑起来的。

邹慕星感觉自己明明也是这般速度，为什么纸网到了他手上就跟铁网似的？

只见他找准时机，举着纸网在水里轻轻一过，第一网就捞到了小红和小黑，周围的小朋友的欢呼比邹慕星还高兴。

没想到后面惊喜连连，接连又捞上几网，算是弥补前面两个空网的遗憾。小朋友高兴到蹦起来都无法表达心里头的高兴，围着周繁七嘴八舌的喊着，“大哥哥，你好厉害！”

老板也没想到冒出这么一个捞鱼小能手，倒也不心疼鱼，乐呵呵的给周繁捞起的小鱼打包，“我就说帅哥你这么帅，能干的很，还好只卖了你三个网。”

周繁难得不正经，轻松应着，“可不是嘛，毕竟女朋友看着。”

邹慕星眼睛瞪得圆圆，微微歪着头，像是小脑袋上长满了疑问，女朋友？

“我不——”

周繁伸手拿回书包，话收的很快，“开玩笑的，别在意。”

邹慕星：“......”

一群小鱼妥帖的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灯光映照下，搖曳生輝，煞是好看。邹慕星举着看了好一会，目不转睛。周繁站在一旁，静静等着，看到她眼睛里彩光晃动。

“我可以只留下小红和小黑，把其他的鱼分给他们吗？”邹慕星转头，指了指刚才那群小朋友。

周繁装作自然的摸了摸后颈，看向他处，“可以，这是你的小鱼。”

两人站在这里，举着一袋满满的金鱼，简直成了这个摊子的活招牌。路过的小情侣自然而然过来凑热闹。也不是所有男生都能像周繁这般一网捞起，但胜在他们舍得买网，不止三个。

最高兴的还是老板，所以当邹慕星带着小朋友们来询问可不可以帮忙分装时，他爽快的答应。

邹慕星拎着两条小金鱼，和那群小朋友挥手告别。

“为什么你捞小金鱼这么厉害？”

两人往临岸方向走，那里有最适合观赏烟花的位置。距离烟花表演正式开始还有十分钟，嬉闹跑着去岸边占位置的人不少。

身后响起一群男孩子奔跑的声音，邹慕星担心吓到小金鱼，将它们挪到右手，里侧。

周繁斜看了眼后方，自然地走到邹慕星外侧，“你不知道，颜卓和章程两个小时候抢菜抢的多厉害。”男孩们嘻嘻嚷嚷从他身侧飞奔而过，带起一阵风，不曾降速。

他周身洋溢着快乐因子，接着说道：“明明做的菜很多，非要抢着一盘吃。”

快乐因子漂浮到邹慕星身边，带动着她的好心情，“你也参与了？”

“参与了，不然怎么是捞鱼小能手？打小来的手艺。”

说到最后，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路上邹慕星又问起周繁有没有想吃的，她请客。周繁没有拒绝，随意看了眼周围的价格牌子，指着一个卖棉花糖的摊子，说想吃棉花糖。

棉花糖做的厚实，圆圆鼓鼓，外层套着一层透明袋子。邹慕星挑了一个白色棉花糖，准备付钱时，周繁又递给她一个粉色的。

说好她请，所以付两个也没有犹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粉色棉花糖就到自己手里。

她捏着底下的木棒转了转，没有吃，和小金鱼一起拿在手里。

周繁的白色棉花糖没有留着，三两口解决完，甜的很。

他们这种悠闲的步调漫步过去，岸边最好的观赏位置早被占满，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两人只好沿着岸边找过去，但无论在哪，一眼望去，都是人挤人。

周繁护着书包，建议道：“后边不远有个大草坪，看烟花视角也可以，就是不如岸边视野宽阔。”

邹慕星对烟花没有要求，但对人与人之间的空间距离有要求。这个建议正合适，两人又逆着人潮往回走。

出了那片人人拥挤的地盘，通往草坪的青砖石路只有三两人。石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邹慕星深深吸了口气。夹带草木香的冷冽空气猛的往肺里灌，让人觉得非常自在舒服。

耳旁突然听到“啾”的一声，邹慕星回头仰看了眼。很快，上方的天空“砰砰”乍亮，夜幕里炸开一颗颗红绿蓝色的烟花，圆圆闪闪，烟花表演开始了。

撤回视线的时候，瞥到周繁又将书包小心翼翼地往后背。好奇有时就像小猫的爪子，轻轻挠人。

邹慕星想问就问，没有犹豫，“这么护着，装了什么？”

走完这段石路，视野骤然开阔，一大片空草坪出现在眼前。周繁顿了下，借着夜色轻轻拍了拍邹慕星的脑袋，“待会你就能知道。”

草坪里也有不少的人，三两成群，但彼此空间距离拉得很开，基本听不到隔壁的聊天内容。周繁挑了个面朝对岸的位置坐下，看烟花看的很分明。

书包放在身旁，周繁问道，“喜欢看烟花吗？”

烟花这东西，稍纵即逝的花火。说不上喜欢，但见到时候，目光总是会投向它。

邹慕星回道：“还行。”

“那你先看。”周繁说道。

烟花要想放的好看，并不是一股脑全部点燃，让它哗啦啦往天上冲就好。当它有顺序，有搭配，有主题的出现在天边时，地面的人就会为它喝彩，会拿起手边一切能记录的工具去留住它瞬间的美。

冬日，告白，烟花，邹慕星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自己的脸，心想，这是阿遥一直期待的“末班车”吗？不知道她今晚开不开心？

她其实有点想问问阿遥喜欢章程什么，怎么就确定喜欢。但又担心她会骂自己不解风情，木鱼脑袋一个。

实在没必要去讨这种嗔骂。

当第一阶段烟花消停后，草坪上举起的手机纷纷放下。邹慕星起身活动活动手脚，对着周繁问道：“你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后面的烟花不看了？”周繁跟着站起，黑暗里，只能看见他冷峻的脸庞轮廓。

邹慕星想不出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应的有点疑惑，“说完不正好接着看。”

周繁轻笑一声，“估计你听完后就不想看了。”

邹慕星也笑了，“那我更想听了。”

周繁承认这话对他来说有点难以招架，即便他知道邹慕星并不是那个意思。他默不作声的弯下腰，拉开护着一晚的书包拉链。

邹慕星只能看到周繁的动作，看不清他从书包里拿起什么东西。熟悉的“啾啾”声再次在远处响起，紧接着，天空乍亮。

她看见了。

看见周繁怀里揽着一束绿意盎然的桔梗花，轻轻淡淡，护的很好。

又一声烟花响，照亮世界一秒。

邹慕星这回看见周繁的眼睛，炽热，躁动，至满，难以言明。她的心微微颤抖，某个念头，或是预感，一闪而过。

在周繁喊出她名字那一刹那，她不由自主，未经思索，上前轻轻捂着他的嘴，略显慌张，“别说下去。”

周繁虚虚握住她的手腕，稍稍拉开，在她的手腕内侧轻轻吻了下，隐秘、克制，似蜻蜓点水，似蝴蝶扑花，看着邹慕星眼睛，认真说道：“对不起，我说过遇上我喜欢的人，我会是主动的。”

“邹慕星，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