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无疾而终的一场正魔打斗,正道这边,青云门通天峰来了二十个得意弟子,几乎在这场战斗中死伤过半,天音寺、燓香谷也不例外。尤其是青云门道玄的亲传弟子萧逸才,伤了神识,需要修养大半年。焚香谷长老上官策更是整只右手都废了。
魔教这边虽然也有伤亡,可大部分都是各门派的普通弟子。相比起来,此次流波山之行,正道损失太大了。
魔教驻地这边,鬼王和鬼先生在石洞里边下棋边讨论着这段时间的正魔两道之争……
鬼王落下一子,微笑道:“说起来,炼血堂这次损失最小,且不论夏逸从滴血洞中得到的天书总纲……”
鬼先生露在面具外的唇勾起:“宗主,不知碧瑶小姐是否把内容告知于你?”
鬼王眸光一闪,意味不明的回了一句:“鬼先生有话不妨直言,你我之间无需如此试探。”
鬼先生:“天书总纲是万法之源,对修炼大有助益,只有得到了,霸业之路才会更轻松。”恰到好处的止住了话头。以鬼王的野心,点到为止便够了。
鬼王点头:“不错,天书共有四卷,传说中还有第五卷,不过从未有人看过。但自古我圣教之中,便传下四卷,可惜多已流失不见。我们鬼王宗能有今日的风光,便是多靠三百年前上一代鬼王祖师偶然得到的天书第二卷。”
说到此处,他叹了叹,又道:“第二卷虽然道法精深,玄妙莫测,但总纲道法、关键法决,却是紧承着第一卷而来,更是万法总悟……数百年来,我鬼王宗都与合欢派、长生堂、万毒门共分天下,现如今……炼血堂又回来了。”
鬼先生沉声再次试探道:“宗主准备如何对待炼血堂?”
鬼王有瞬间被激怒,但很快冷静下来:“逸儿……罢了,我且信她的不干涉吧!无需多言!下棋吧。”
另一边的正道驻地
文敏与陆雪琪站在无人的林中,文敏终是开口:“雪琪,以我今日所见,你可有何话与我说?”双眸看向陆雪琪。
陆雪琪神色有些暗淡,回望了文敏半响,终是低下了头,却是连辩解都没有。
文敏震惊了,连连摇头:“怎会?怎会?”紧紧抓住陆雪琪的双臂,看着她带大的小师妹,满脸的不可思议,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希望她说一句否认的话,哪怕一个字来否认。终是失望的放开陆雪琪,后退几步,双拳紧握,不停的颤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回答我!师妹!”
陆雪琪眼眶有些红:“我……我不知,为何会这样,怎么就成了这样?我真的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抬头看着文敏的眼眸:“对不起师姐,让你失望了,可我自己也不知。”
文敏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自古正魔不两立!师傅若知道了,她会如何伤心如何失望!这一次,我替你瞒下。”
林中,只有静静站立不动的陆雪琪,往日的冰冷没了、淡然没了、倔强没了……若是细看,会发现她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双眸紧闭,泪水无声的滑落,她紧咬的下唇血还在流,滴落在白衣之上,是那么触目惊心。
夏逸本不放心陆雪琪,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看到了同门对她的失望,看到了她此刻痛苦的模样……紧紧的握住拳,手中的鲜血不断滴落在枯叶上,心里说了无数声对不起,呼吸都在颤抖,眼中蓄满了泪水……抬头,咽下。没有迈出一步,这一次,没再走向她。就这样静静的……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陪着她。
直到白衣女子转身,看着她缓慢的一步、一步走远,两人之间越来越远……
也许,只有让她恨她,她才会放下,不再那么为难、那么痛苦,才能回到从前的陆雪琪吧。
这一站就到了第二日清晨
夏逸回到山洞,一句话不说,只是不停的喝酒,气压低的害怕。
金瓶儿本想与这位圣教才俊交好,让合欢派不在那么孤木难支,所以最近和夏逸走的近了些。她心细如发,自然也看出了夏逸对那正道弟子的在意,只是微微惊讶之后就理解了,合欢派本都是女子,女子与女子相恋的事也见过些,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暗暗替夏逸惋惜,正魔鸿沟如何跨越?
夏逸抬头,看向洞外的金瓶儿:“喝一杯吗?”
金瓶儿点头,缓缓走近,给自己倒了杯酒,也没说话,就这么各饮各的,不知过了多久,夏逸打破了洞中的安静:“我们做个交易吧!”
金瓶儿眉头一挑,笑道:“哦?夏少主不妨说说看。”
“我护你合欢派,你与我演出戏。”
“哦?”
“从今日开始,你我就是'恋爱'关系,如何?”
“咯咯……”金瓶儿眨了眨眼,调笑道:“若我所料不错,是为了那位正道的陆姑娘吧?”
夏逸猛的灌了一大口酒,点头:“是!我不想再害她如此这般了,可又不想伤害她在意的人,也许……”又灌了一口:“这样会让她有理由远离我吧!”
金瓶儿深深地看了夏逸一眼,叹息:“唉!若这样能剪断你们之间的牵扯,我答应帮你这个忙。”
夏逸看向她:“多谢!我也不会食言。”
“我会配合你的,夏少主……唉!”情绪也被夏逸感染,多了些伤感。
萧逸才的出现,在青云门中着实引起了一阵骚动,众人又惊又喜,虽然他神识受了些伤,也从他口中得到了魔教似乎是想寻找在流波山中会出现的奇兽夔牛。萧逸才因为受伤,正躺在一张临时搭起的石床之上,背靠着石壁,洞内只剩下水月和田不易,其他弟子都被遣走了。
水月缓缓点头,面色凝重:“你可知他们要夔牛何用?”
萧逸才摇头:“魔教中除了鬼王宗,其他派系都不知。”
水月皱眉:“萧师侄,你是如何混入魔教的?”
萧逸才笑了笑:“当日我奉师傅之命,潜入空桑山查探魔教行踪,果然发现有魔教炼血堂一系的余孽在那里活动。但经我多方暗中观察,这些炼血堂余孽并非大敌,不足为虑,似是魔教之中有什么隐秘的大举动,来了好多其他派系弟子,我为查究竟,便化名小周,他们正好是用人之际,看我还算有几分本领,居然就顺利的入了魔教。”他按住头,用力敲了敲,脑袋一阵疼痛。
田不易拿出颗丹药:“先吃下缓缓。”
萧逸才微带了些歉意,对二人道:“如今的炼血堂已今非昔比,他们的嫡系弟子回归了,可关于他们的信息,却被强行夺取了,没想到炼血堂中竟会有如此修为之人,他们为何单单夺取这部分的记忆呢?”
田不易点头,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可愁容也越来越深。
水月也是不解:“不论魔教为何这样做,要么与夔牛有关,要么与炼血堂的某些秘密有关。”
夜
文敏独自一人站在树林中的僻静处,苍穹上繁星点点,明月高悬,明亮的月光透过森林里的繁茂枝叶照了下来,落在她身上,从黑暗中看去,她的面上眉头紧皱,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文敏转过身子,向后看去:“师妹。”
来人正是陆雪琪,只见在这凄清夜里,寂静林中,她静静走来,似乎在瞬间就让人把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在她的身上。仿佛月下的仙子,美得不真切,美得让人心动。
文敏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陆雪琪,心中感叹,师妹八岁入小竹峰,她带这个师妹的时间比师傅水月多的多,师傅除了修炼,还要处理一峰事务、教导弟子们,陆师妹是师傅最看重的弟子,可若说陪伴她长大的,是她这个大师姐,如此这般美好的人儿,难怪那魔教男子会倾心,师妹也是动心了吧……
文敏望了陆雪琪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
“大师姐深夜唤我前来,是想问什么?”
文敏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师妹,似乎透过她看到了幼时的那个小师妹,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在她小时候,师傅便常常训诫所有弟子:魔教之人,皆心怀不轨,做事最是阴险毒辣,若见到,不必留手。那时的小师妹刚入小竹峰,每每提起魔教,都是厌恶、反感、痛恨的,可如今她独独在看一个魔教之人的眼眸中没有了这些情绪。
文敏长出了一口气,脸色有些凝重,问道:“你与他从前便认识,对吗?”
陆雪琪一怔,抬头朝文敏看去,没想到师姐会有如此一问。点头承认:“从前便认识,幼时,便是他从沙奎手中救了我。”陆雪琪说话时,带着些颤抖,哽咽了一瞬,继续正色道:“如今是正魔之别的敌人。”尤其正魔之别几个字上带了些鼻音。刚结痂的下唇再次被鲜血染红。
夜色如水,四野无人,清凉的晚风拂过,凉的让人微微一抖。和此刻陆雪琪的心绪一般,静的可怕,凉的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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