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旗深吸一口气,试图压制住内心的暴怒和杀意。然而,那股无法自持的力量却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让他无法抵抗。
云旗换上黑袍,戴上面具,化身为夜色中的幽灵,潜入了朱樱的府邸。
他进了她的卧房。朱樱平日不喜欢有人服侍左右,所以屋里只有朱樱一人。
朱樱的卧房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人独处。她看到黑袍人的突然出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尽管她曾多次被黑袍人救下,一直没有机会感谢。但此刻的她却无法分辨出这黑袍人的来意。
她正要说话。
黑袍人猛地环簇着朱樱,将她禁锢在墙壁上,用手臂把她的双手锁住,使她无法动弹。他感受着她的体温,从他手臂上传来,他眼中一时间愤怒和痛苦,一时间深深的爱意和无奈,有一时间血红而充满杀气,仿佛要将她吞噬。
他出刀极快,抵住她的脖子。
朱樱虽然感到害怕,但她仍然试图用柔和的声音安抚,希望能平息他的怒火。
只是她的话,云旗却都像没有听见一样。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睛里充满杀气,血红。
黑袍人忽然看见她的樱桃耳环,他伸出另一只手,捏住耳环,心里有了一丝清明,但又很快淹没在杀意和怒火之中。
他不停地捏着朱樱带耳环的耳垂。他的力道很大,耳钉刺痛了朱樱,令她不由痛哼了一声。
朱樱虽然感到害怕,却还是心下镇静,柔声说:“这位壮士,不知我那里得罪您了。其中必有误会。”
黑袍人依然似乎没有听见,有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叫嚣说:“杀了她,为父母族人报仇!”
他的刀锋割伤了一点她的脖子。鲜血顺着她的脖子流了下来。
朱樱吃痛,但忍住没有叫喊,她说:“你救了我许多次,每次都看向这个耳环。是因为我带着这个耳环吗?”
黑袍人紧盯着朱樱手中的耳环,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他用那嘶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低吼道:“缠丝玛瑙樱桃玫瑰玉佩在哪里?”
朱樱微微皱眉,心中已有几分猜测。她尽量保持冷静,对黑袍人说:“你放开我的手,我给你拿。”
黑袍人似乎感受到了朱樱的意图,他略微放松了对她的压迫,让她能够稍微活动一下被压在墙边的手臂。
朱樱立刻抓住机会,从手中迅速拿出三枚早已准备好的银针。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别刺入了黑袍人的面门和手臂上的穴位。黑衣人被定住了,他的身体僵硬,无法动弹,连声音也无法发出。
他的眼中充满了狂躁与不解,但身体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朱樱趁此机会,迅速为他施了几针。黑袍人只觉得气血开始顺畅,那种被束缚的感觉逐渐消失,神志也清明了几分。
朱樱轻轻叫了一声:“云旗,是你吗?”她的声音充满了期待与担忧。
在黑袍人逐渐清晰的目光中,朱樱缓缓取下了他的面具。随着面具的脱落,一张俊雅非凡的脸庞展现在她的面前。那正是她心中所想的云旗。
朱樱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她轻轻扶着云旗,让他在椅子上坐下。她柔声对他说:“你冷静一点,和我说说怎么一回事。”
18.5朱樱和云旗说过去
云旗抬起头来,目光中充满不可置信,他哑着嗓音开口,声音和他平时清澈的嗓音很不相同:“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樱说:“我小的时候,认识一个小男孩,他总是很喜欢装作一个大人。他学问很大,当我的先生,教我上古文,同时又陪我一起去逛集市、去河里摸鱼。是我童年最好的朋友。”
朱樱一边说,一边取下她的樱桃耳环给云旗看。迎着光,耳环晶莹剔透,有两个上古文字,写着朱樱的名字。
朱樱说:“我生日那天,他送我这对耳环,和我说与我名字相配。”朱樱说着把耳环递到云旗手中,她说:“暂且拿着吧,我看你总是看着我的耳环,我猜你拿着它的时候,会好一些。”
云旗手脚身躯有银针定住,都不能动,却感受着指尖樱桃耳环的触觉。他的心思竟然平静下来。
云旗嘶哑着嗓音,发出钝刀在磨刀石上一样粗糙的声音:“你如何猜出……”
朱樱笑着取出一个荷包,里面放着四味草药,正是此前在云旗的偏屋药箱夹层里,朱樱发现的四味草药——哑嗓草,破音果,砂声藤,喉痹叶。
朱樱说:“我认识的那个小男孩,为了假装大人,会用这四种草药制作哑声药,变成成年男子低沉的声音。但是我早就发现了。有一次他打盹睡着了,这是我从他随身的药包中偷偷拿的。”
朱樱摩挲着草药,仿佛在触摸旧日时光。
她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我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他——祁先生,这个祁是云旗的旗吧。”
云旗顿时有些窘迫。他因为记忆缺失,不太记得从前和朱樱相处的时光了,只有零星的片段,和浓烈的情绪。
是幸福的、被爱的温暖的情绪,让他整个人舒缓下来。
18.6云旗向朱樱坦诚灭族一事
云旗仔细想想,自己身边的朱樱,她温暖、磊落,不可能是那种嗜血的阴暗的仇杀自己一家人的女子。
他努力压制住内心的疑惑与不安,缓缓开口:“朱樱,我心中有件事一直困扰着我,希望你能坦诚相待。”
朱樱注意到云旗神色的变化,轻轻握住他的手,温声安慰道:“云旗,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与你共同面对。我们彼此信任,不是吗?”
云旗点了点头,声音略显颤抖:“朱樱,我想问你关于那块缠丝玛瑙樱桃玉佩的事情。”
朱樱回想了一下,那块玉佩曾在沐浴的时候摔碎了,她把它收藏在一个檀木盒子里。
“是这个吗?”朱樱说着,缓步走到床头,拿出了那个盒子。
云旗想起看到这个玉佩,他有过的头疼、晕眩、病情加重的经历。忙说:“不要打开。”
朱樱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云旗的疑虑。
她轻轻抚摸着装着樱桃玫瑰玉佩,淡淡道:“这是我十岁时姐姐朱玫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樱桃代表我,玫瑰代表她,玫瑰环绕玉佩,代表她保护我、姐妹情深的意思。她希望我们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携手共度。”
听到朱樱的解释,云旗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心中的恐惧:“我曾经历过灭族的惨痛,父母在我面前离世。那场灾难中,我模糊地记得,带人来杀我家人的,正是拿着这玉佩的女子。”
云旗开始怀疑,这个女子,不是朱樱,而是朱樱。毕竟她可能在送出玉佩之前,自己佩戴过这枚玉佩。又或者,她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毕竟姐妹情深,佩戴一样的玉佩,也很合理。
朱樱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她紧握住云旗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云旗,我们必须要查清楚这件事。如果真的是朱玫,虽然她是我姐姐,也不能姑息……”
云旗感动地望着朱樱,因为她无条件站在自己这一边。
朱樱说:“皇姐朱玫大我许多。我对她其实了解很少。只知道,她的父亲从前是母亲陛下的皇夫,这就相当于樾国的皇后。朱玫也曾备受宠爱、关注。后来,她的父亲被废黜、打入冷宫,连名字也不能被提及。我的父亲苏达己则取代了他,成为母亲的新宠。说起来,我出生,她就失了宠,或许她可能是对我有一些怨恨吧……”
朱樱想起姐姐,一时间陷入回忆。
“你知道吗,云旗?”朱樱轻轻开口,脸上微微有些笑容,“在我小时候,姐姐朱玫就像是我的守护天使。她比我大很多岁,所以总是很照顾我,保护我不受任何伤害。”
朱樱继续说道:“记得那时候,每当我在皇宫的花园里迷路,朱玫总是第一个找到我,用她温暖的怀抱安抚我。她会给我讲述各种奇妙的故事、上古神秘传说。我总是听得津津有味。”
她的眼中闪烁着怀念的光芒:“朱玫姐姐还会教我骑马、剑术、针灸术,她总是对我说,虞国的皇女要坚韧勇敢、肩负天下有担当。那些日子,我真的很快乐,也很依赖她。”
然而,朱樱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忧伤:“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变了。随着她父亲完全失宠,我与她渐渐长大,也成了皇位的争夺的对手,我们之间的关系渐渐疏远。再加上我和她政见不同,她支持世家,我支持寒门,两人简直势同水火。从此,我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一见面就是你死我活的明枪暗箭相争。”
云旗静静地听着这些,他也想起一些为数不多的,和比他大许多的长兄云旌的往事。他能体会手足情深。只是,虽然他心里看重朱樱,血海深仇还是必须要报。
此前,他担心是朱樱,纠结万分,肝肠寸断。如今看来事情另有隐情,如果真的是朱玫,不管她在朱樱心中地位几何,他也必定要叫她付出惨痛代价。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朱樱知道云旗经历的事情,不容她为姐姐求情。所以她把接下来的话,吞在肚子里,没有说出来。她低下头,心里默默思想:“尽管与姐姐渐行渐远,她始终是我心中永远的姐姐。但愿能找到两全之策。”
云旗凝视着朱樱的眼睛,诚挚地请求道:“朱樱,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想派两个人去虞国调查一些事情,一是关于朱玫和这块玉佩,二是寻找先圣文王的后人下落。”
朱樱说:“你从前作为先生的时候,就喜欢研究古籍,是为了探查先圣文王后人的下落吗?”
云旗点头说:“不瞒你说,我的家人是先圣文王的守陵人,我也想更多了解先圣文王的事情。”
朱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云旗的请求,并为他挑选了阿柳和阿桃两位得力助手。她信任地看着云旗,鼓励道:“云旗,我相信你一定能查清真相。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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