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陆】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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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用脸颊摩挲着儿子的小脸，眼中尽是怜爱之情。如果飞飞没有怀上阿飞，或是那些人狠心将孩子拿掉，那么自己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同时心中暗暗担忧，飞飞的身体是旧伤未愈再添新伤，大约很难根治，看来还是要着落在那位‘不死不救’的欧阳先生身上。只是那个白龙对飞飞如此在意，又令沈浪颇有危机感，不知他们之间有何渊源。

“前辈，飞飞的身体可还能康复？她的头发可有医治之法？”宋离心中也是难过不已，飞飞前半生过得太苦，他愿倾其所有换她后半生的快乐。

苏元叹息道：“欧阳先生说了，飞丫头原本体质就差，又连着经历了白发、分娩之难元气大损，那么多的伤病要一个一个治，如今也只能循序渐进。茉花村中各种药材齐备，本可无忧，但唯有一味却是难觅。”

宋离心念一动，询问道：“前辈所虑，莫非就是方才提及的血余？但不知这血余是何物？”

苏元解释道：“发由血生，故名血余，能治血病，可补阴、疗惊痫、去心窍之血。只是如今飞丫头满头盈白，这头发断不能入药，无奈何也。”

沈浪闻言心中暗喜，将阿飞交与冷二抱着，起身走向对面，于苏元近前【跽】而言道，“前辈，我与飞飞曾经结发，不知是否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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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自怀中掏出一物，竟是块半旧的喜帕，打开后其中包着一束发结。

苏元初见那喜帕上所绣龙凤呈祥图案就是一皱眉，待看清那绾发的红丝线后更面露惊讶之色，当即伸手揪住了沈浪的领口，将人拽到面前厉声质问道：“你这红线是从何处得来？”

沈浪不明所以，但见苏元眼带怒气，遂将自己与那醉翁的初遇及再逢之事和盘托出。

苏元听后怒意更盛，追问道：“那夜你和飞飞在一起时，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沈浪回忆起那几夜的缱绻旖旎，双颊不自觉的烧了起来，却并不发一语。

苏元观沈浪的神色心下明白，年轻人终归脸皮薄，这男女房中私事自是难以启齿。便对宋离道：“我有事要问他，你且自便吧。”又扫了眼已经站起身的冷二与冷三，“你们也不准过来，否则可别怪我杀人灭口。”

宋离先行了一礼，方才起身走开。他虽未纳妾娶妻，但毕竟跟随快活王多年，早已知晓人事。

冷三似有不服刚要开口，冷二急忙拦住弟弟，拉着他在宋离之后也步出了庙外。他虽未动过爱念却并非不解风情，但见沈浪面色酡红，便已猜到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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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元待几人都出去后，才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与飞飞饮酒之后，可是闻到一股平日没有的特殊香味？”

“龙涎香？”沈浪有些迟疑的反问，那是飞飞身上的香气，他也是后来才注意到的。此香极为罕见且价格昂贵，他当初也曾有过怀疑，但想到飞飞既然是快活王送到朱府的，会用些珍奇之物也就不足为怪了。

听到意料中的答案，苏元不觉加大了双手的力度，几乎勒得沈浪喘不过气来，“几日？”

“啊？”没头没脑的问话，沈浪有些发愣。

“你们在一起，持续了几日？”苏元问的含蓄，但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沈浪仔细回想了一下，便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隐意，脸上赧色更深，声音也是轻的不能再轻，“【七日】……”

“混蛋！”苏元听罢当即破口大骂，猛地将沈浪丢开，口中骂声不止，“真是混账，越老越糊涂！”

沈浪听到第一声“混蛋”时正觉羞愧，但听到后面两句，便明白苏元骂的另有其人。

苏元也是气急，丝毫没有顾忌自己与那人差了两辈的身份，又连骂了好几声“混蛋”、“老糊涂”之语。

白飞飞虽然平日也用些香粉香料之类，但那龙涎香气却是只有在饮酒过后，才会从身体内催发出来的。这一特性和她胸前的红蝶印记有关，而幽灵宫一向禁酒，就连白静和白飞飞自己都不知道。沈浪亦不晓其中秘辛，苏元却是清清楚楚，此时不便与他解释。当然“老糊涂”也知道，所以就利用了这【龙涎香】，七日之内便有了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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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家兄弟和宋离忽闻苏元的骂声，都在门口探头窥看，却是不敢轻易进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苏元才恢复了冷静，将琴收入盒中重新背起。临行前又恨恨的瞪了沈浪一眼，还是把玉玦抛给了他，沉声嘱咐道：“我要去找那老糊涂算账，你们自去茉花村吧。见了欧阳先生将发结交与他，但是不要被灵儿知道，也别试图探究什么，否则就让那冷家兄弟陪你一同往生吧。”

“多谢前辈的告诫，晚辈谨记。”沈浪将玉玦仔细收好，对着苏元拱手作揖，深躬到底。

苏元的话并非危言耸听，她很清楚义弟的性子，但凡有点不痛快往往会迁怒他人。义娘与灵儿的师父正在闭关，婆婆又从来不管事，欧阳先生和司马先生虽然能说上几句但毕竟不是正主分量不足，青青和南琴都是后生就更指望不上了。碧云如今也不在村中，自己今次已制止过灵儿一回，若再阻挠惹他恼了定是后患无穷，还是趁早离远点好。如果虹儿还在世的话，或还能规劝于他，可惜终究红颜薄命。

想到了早逝的虹儿，苏元又不免为白飞飞叹息，面对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别说灵儿了就是她也不免感怀旧情。慧极必伤，强极则辱，情深不寿——真真是这丫头此生的写照！如今已再世为人，但愿她清醒后能够有所参悟，否则只会令自己伤得更深。

出来庙门，苏元又对宋离道：“青青平生最恨和尚，念你对飞丫头一片挚诚，我劝你就莫去茉花村了，她一定不希望你死于非命。”

宋离闻言道了声谢，同样也是一躬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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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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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跽】长跪，双膝着地上身挺直，是古代常见的坐姿之一。

【七日】在古龙先生的原著小说中，白飞飞曾用药物迷惑了沈浪七日，因此有了阿飞。

【龙涎香】古代传说为龙涎凝结而成的香料，其香气能活血益精，有催情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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