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贰】君子可欺之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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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你还觉得有愧于我，便答应我一件事罢。”
苏元闻言危险的眯起了双眸，伸出右手食指轻挑起白飞飞的下巴，凑近了在她的左颊处亲了一下，轻笑道：“我拒绝。”
“哎？”怎么和前世不一样了？白飞飞微怔，抬手摸着自己被亲的地方，对方湿热的呼吸就停在她耳边。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不过我和碧云已经决定，这次绝对不再冒险了。其实你应该是知道的吧，君子虽可欺之以方，却难罔以非其道。”苏元的笑容带着几分狡黠，用手指梳理着白飞飞的鬓发。
“你什么意思？”白飞飞自然是知道《孟子》的，却猜不透明空想要表达什么。
苏元将往事缓缓道来：“前世你离去后不久，灵儿就给我们下了绊子。碧云被困在西域沙漠中，差点晒成了鱼干；我也被拖进了东海，几乎淹成了水狐狸。”
白飞飞闻言沉默不语，她自然也清楚灵儿的性格，秋后算账殃及池鱼。碧云是红鸾阙主的心腹，灵儿不会忤逆自己的养母，只能拿她的弟子出气。苏元就更不用说了，她和灵儿总是相看两厌，一言不合就开打。
苏元的手指从白飞飞的颈侧滑过，落在了她的锁骨附近，食指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处红蝶印记，“虹儿，你以前就很聪明，但是你知道吗？无论怎样的聪明都敌不过时间，任何谎言或者避重就轻，都是骗不了人的。即使再笨的人也总有一天会发现的，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灵儿也好，沈浪也好，或是宋离其他什么人，其实有一点是相同的。对方会上当，并不是因为你聪明他愚笨，而是出于对你的信任和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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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和爱……白飞飞藏在袖中的手指不禁握紧，却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声音不发颤，“真的是信任我吗？”
苏元对此深有体会，“太过精明的人，总是以为凭一时的伎俩能够骗到别人，结果却是机关算尽反而误了自己。沈浪会配合你演戏，自然是有信任在里面的，虽然并不是完全相信。宋离也一样，他知道你有报仇的心，但他仍会选择相信你。至于灵儿，你自己知道就好。”
白飞飞默然，事实究竟如何，其实她心里也是明白的。宋大哥不是不好，而是她已经把心先给了另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她曾经用心去爱沈浪，却总是彼此伤害，只能就此错过。爱一个人太苦，她拼尽了全力甚至赔上了性命，却是让自己伤痕累累。所以她累了也倦了，封闭起自己的内心，不想再去爱也不愿再接受爱。
苏元用手掌托起白飞飞的脸颊缓缓转动，让她的目光对着北墙的画作，“虹儿，不要再用你的聪明，去伤害那些爱你的人了。前车之鉴，勿蹈覆辙。”
北墙画作里的人物，多是与丁虹同时代的存在，好几个还曾与她颇有交情。白飞飞此刻正对着其中的两个人，他们都是她前世的旧识，可她却一点都不愿再回忆。她知道这两人之间有着怎样一个关于信任与背叛的故事，始于边关终于京师，红颜落泪、血洗千里，最后看似结束却又是另一场残酷斗争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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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触动了不愉快的过往，白飞飞心中难过，将目光从北墙的画作上移开。忽的眼角余光瞥到了东北角处的小门，发现门却是虚掩的，里面隐约似有人影。七叶灵芝草有滋身益体之效，她服食了以后又休息了一夜，双目已然恢复了清晰且视力更佳。
白飞飞微沉了脸色，不知苏元是否晓得那门后有人，轻声试探道：“秦姑娘和青姑娘回来了吗？”
苏元察觉出白飞飞语气的变化，便也轻声回答道：“南琴还要几天，青青的话应该快了。”
“那除了我们和沈浪，茉花村里还有什么人吗？”
“没有了啊，怎么了？”
白飞飞并不直接回答，而是转过身背对着东北角，双手在胸前打了几个手势。
苏元看后脸色微变，将白飞飞拉到身后，右手挥动，一条黝黑的铁质长鞭飞出。鞭首卷住了东北角小门的门环，随即用力向外回拉，就听“咔嚓”一声便将门板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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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板脱落后，有人从里面摔了出来仰面倒在地上，竟然是沈浪。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元和白飞飞都面露惊讶，茉花村中道路复杂，她们谁都没想到竟会是沈浪。
却见沈浪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转着眼珠就是不说话，对上白飞飞的目光后直眨巴眼睛。
苏元上前将人扶坐起来，这才发现沈浪的双手被缚在身后，用细长的红绳打了结，当即便认出，“这是老爷子的红线……”
“老爷子？你是说月老爷子？”白飞飞也记得此人，以前在江宁的时候，这位老人家可是酒坊的常客。
苏元点头道：“就是他，自从娘卖了江宁的产业以后，他就常来茉花村偷酒……糟了，重木苑的树下埋的都是酒！”
“不就是几坛子酒，老爷子是长辈，他喜欢就让他喝便是了，能有多大事？”白飞飞一把拽住了转身要走的苏元，撇开头不去看沈浪，她现在不想见他更不想和他独处。
苏元急道：“这老爷子喝醉了酒总是喜欢乱点鸳鸯谱，而红鸾阙主又自持身份不会轻易下山，这些烂摊子最后全都扔给我了。你想想看，要是弄出这许多如你和沈浪般的怨偶对头，若要一一化解，那我还不得累死！”
白飞飞并不上当，“我虽不是什么君子，却也难罔以非其道。我早听灵儿说了，便是老爷子不乱来，你也是断断不会消停的。你一向游戏人间，最喜欢做的不就是给有情男女制造误会，然后抽身一旁笑看他们互相折磨彼此痛苦。除非惹出什么大的乱子，或是有些关系之人，你从来都不在乎旁人的死活，更别说去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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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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ＰＳ：《孟子》：“故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所以对正人君子可以用合乎情理的方法来欺骗他，但很难用不合情理的事情来欺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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