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两情相悦

初夏时节,蝉鸣初始,毒辣的日头尚在酝酿阶段,除了日间感觉稍稍闷热外,清晨与傍晚的温度适宜,燃起特制的药草驱赶蚊虫,乘着凉风在溪畔捕鱼,消暑娱乐两相宜。

“喵呜!”溪畔,通体乌黑的喵星人与立在浅水处的江湖配合默契,江湖瞅准时机,挥出石子,激起朵朵浪花,便有数尾鱼摇首摆尾向着溪畔跃起,小猫满脸严肃,一改平日里憨态可掬的神态,疾如闪电的利爪挥出,牢牢按住一尾,低头噙起,投进一侧的鱼篓内。

“哇!你好厉害哟!”江湖不吝夸赞,弯腰将滑落的裤脚再度卷起。

“喵呜!”黑猫扬起略显圆润的大脸,甚是自得。

“你们这是在作甚?”一人一猫玩得不亦乐乎,落在缓步行至溪畔,黑猫原先的饲主眼中,似乎有那么一丝失落。

“抓鱼,待会吃烤鱼,今晚吃烧烤。”江湖抬手抹了抹额间溢出的汗珠,侧首回了句。

“烧烤?”龙玉眉间微蹙。

“嗯,可以配上你酿的那些个青梅酒,去腥解腻,还能清凉去火。”江湖思考着晚餐的菜单,揉了揉酸胀的老腰,正待起身返回。

许是出于对江湖捕捉同类的报复,一尾黝黑的大鱼悄悄潜至江湖的脚旁,利齿森森,咬上江湖的右脚。

“啊啊啊啊!”防不胜防,江湖本能地尖叫连连。

“没事了。”衣袂拂动,震开那只罪魁祸首,龙玉扶起手忙脚乱差点跌入溪中的江湖。

“疼啊!”脚趾处传来钻心般地疼痛,江湖骇得魂飞天外,只道这下糟糕透顶,为了口吃的,断送了自己一根脚趾,真是得不偿失,越想越是后怕,哭得力竭声嘶。

“没断。”龙玉探手查看江湖脚趾的伤处,万幸出手及时,并未伤及筋骨,饶是如此,那尾乌鱼拼尽全力的一口,伤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去,取那只青色的瓷瓶。”龙玉本想推开不知不觉埋首自己怀中垂泪的江湖,臂膀抬出寸许,终究还是不忍,转首唤着溪畔的黑猫。

“喵呜。”早在江湖发出惊呼的时候,黑猫就想近前探视,无奈,畏水的天性让它屡屡顿步,急得在溪畔来回打转,喵喵叫不停。此刻闻听龙玉吩咐,点了点头,转身飞奔回竹屋内取药。

“对不起啊,我刚才太害怕了,我不是故意的。”最初的惊惧散去之后,回过神来的江湖赧然,垂首致歉。

“无妨。”扶着江湖自溪畔坐定,轻掬溪水冲洗着伤处,龙玉辨不出声调起伏地回了句。

“喵呜。”将口中衔着的那只青色的瓷瓶递给龙玉,黑猫蹲在两人身侧,翡绿的眼眸里满是担忧。

“嘶!”药粉撒在伤处,剧烈的灼热差点没让江湖再度崩溃,双手不由紧紧攥住龙玉的衣襟,冷汗淋漓。

“唐突了。”待得江湖稍稍平复了心绪,龙玉告了声罪,抱起江湖,拾起鱼篓,返回居处。

黄昏近晚霞,暮色四合,夜幕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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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晚餐被迫中断,厨娘意外受伤,龙玉煮了些鱼汤,看着鱼篓剩下的那些鱼,取过一只陶罐,盛了些清水,留待明日再来食用。

胡乱用了些饭菜,犹有余悸的江湖简单洗漱之后,早早就寝歇息。

月华如水,倾泻一地的碎玉摇曳,万物俱籁的深夜,偶有数只飞鸟匆匆路过,顿步窗外,侧耳聆听屋内的动静,均是不解其意,振翅继续翱翔。

“不,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去,回去。”

“别咬我,我不敢了。”

“臭小子,我不是你娘,别缠着我。”

“别走,我害怕,我就要死了,你能不能陪陪我?”江湖发出一串模糊不清的呓语,整个身体因着高热潮红,双手无意识地伸出,自半空中挥舞。

“好。”本是病号发热时的胡言乱语,却有人郑重其事地回应着。

“有我在,你不会死的。”将拧干的棉巾覆在江湖的额间,龙玉轻柔地安抚着不安的江湖。

“龙玉,对不起,本来你应该和园园相遇的,现在却变成了我,我也不知道,剧情会向何处发展了,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但我不能喜欢你。”烛火昏暗,月色朦胧,江湖睁眼,模模糊糊看见有道身影,高烧使得她的神智混沌,不知不觉倾吐着心语。

“我亦心悦你。”江湖提及的这些个,龙玉大多不解,但江湖突如其来的告白令他颇为欣喜。

“不,你不能喜欢我,不能…”此时本应是柔情蜜意两情相悦的美好时刻,江湖闻言却是大惊失色,不住摇首。

“为何?是因为…他吗?”龙玉皱眉,目光落在秦风的住处,黯然失神。

“不是。”江湖不假思索地应着。

“那是为何?”见江湖如此笃定,稍稍缓解了心间的几许沮丧,龙玉愈发困惑。

“我…”江湖心乱如麻,不知如何作答。

“上苍既然将你送到我的身旁,我相信,你我就是天定良缘。我知道,我不过一介山野村夫,家徒四壁,确是委屈了你,你不愿,也在情理之中。”鸦色的睫毛抖动,龙玉垂下眼帘,拾起江湖适才激烈挥舞掉落的棉巾,自铜盆中濯洗,再度覆上江湖的额间。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瞧不起你。”他这是想到哪去了?他这话是将我当成那种嫌贫爱富的势利眼了?可是,我该怎么和他分说清楚呢?江湖惊慌失措,不知如何作答。

“那就是,你已与他人有婚约在身?反手握住适才江湖不觉握住自己的手掌,龙玉的眸色渐深。

“没有,我不曾定亲。”江湖连忙否认,头疼欲裂,神色愈发萎顿。

“好好歇息,别乱想。”是我太冒失了,她此际神智不清,我还这般苦苦追问,确是不该。龙玉心间宽了几分,几枚银针落在江湖的脸颊,助她安然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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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一场疾风骤雨不期而至,涤尽笼罩人间的暑气,带来久违的舒爽。

雨势稍缓,竹叶纷坠,晨起的江湖倚在卧榻,轻推轩窗,深吸雨后独有的清新气息,眺望远处的山谷,口中轻哼着小调:

“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离不开暴风圈,来不及逃,我不能再想,我不能再想,我不,我不,我不能,爱情走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不能承受,我已无处可躲。”

“有时候,爱情就像是一场重感冒,等烧退了就好。找一天将心情当房子好好地打扫,我喜欢每次丢掉多余的东西,那就轻松美好。”

“会不会是爱情来了?为什么开始不骄傲,每一次看见你微笑,我总是来不及思考。会不会是爱情来了?为什么总加速心跳,当你说爱我好不好,我的世界只剩下这一秒。”

“喵呜。”不知何时钻进江湖怀中的黑猫仰首,似是和着江湖的曲调。

“妙妙,你说,我是不是,过于在意了?既然,现下的剧情进展我无法预料,那么,我这般是不是太过矫情了。”虽说昨夜烧得迷迷糊糊,但江湖还是依稀记得自己与龙玉的对话大半的内容。

“喵呜。”黑猫歪着脑袋,非常认真地思考了好半天,用力点了点头。

“那好吧,既来之,则安之。我应该遵从自己的内心所想。”摸着妙妙圆圆的脑袋,郁郁的心情一扫而空,我又不是那些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哪有那么的沉重的负罪感啊?江湖决定不再抗拒。

“该喝药了。”端着药碗,默默凝望江湖举动半晌的龙玉,轻叩半敞的房门。

“龙玉,你昨夜说的那些,可作数?”怎么这话我听得感觉怪怪的?喝完那盅药,江湖毫无扭捏地开门见山。

“作数。”龙玉颔首。

“嗯,我想过了,我何苦与自己为难?没错,我很喜欢你。”直视龙玉的眼眸,江湖大大方方地道出自己真实的念想。

“哈啰,你还好吗?”半晌不闻龙玉回应,江湖抬手自龙玉面前晃动,心间不免有些沮丧:看来,昨夜我的拒绝,定是让他对我退避三舍敬而远之了,我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太好了!我心甚喜。”喜从天降,一时怔住的龙玉还神,情难自禁,舒臂抱起江湖,开心地转圈。

“停!我头晕!”我的老天!原来,他是深藏不露类型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的冷漠疏离呢?他的淡定自持呢?我从未想过他竟会有这般放浪形骸的举动。是哪个混蛋说亲亲抱抱举高高是件很浪漫的事?给我通通拖出去跪榴莲壳!被转得天旋地转,胃中翻腾,眼看就要将刚咽下的药汁吐出的江湖急忙唤停。

“噗!”脚方落地,江湖再也忍不住,勉力侧首,就此吐了个昏天黑地。

“喵呜。”妙妙委屈地叫了声,舔了舔波及它身上的药汁。

“是我不好,我太高兴了。”轻拍江湖的背部,顺着气息,龙玉满怀负疚。

不知,我们现下这般,算不算是有史以来最“别开生面”的告白现场?充斥着药汁的苦涩与喵叫,搜肠刮肚吐得日月无光的女主,手忙脚乱安抚歉意满满的男主。但换个角度而言,我们也可以称得上是独树一帜,绝无仅有,首开先河,引领潮流的开创者。

呜呜,键盘君它叕不听我的,它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剧情就成这样了。

但是,我觉得,这样进展也很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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