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一·心神不宁

庄严肃穆的殿堂,黑色是唯一的妆点,暗风徐徐,拂动垂落的帷幔,摇摇曳曳。

“启禀掌教,叛逆夜杀行迹飘忽,这厮甚是狡诈,属下等追查多日,方才探得他向着玉门关一路逃窜。”墨色的大理石铺满的地面,一袭素袍的身影跪立,沉声禀告。

“右使,你说,这酱香饼的味道如何?”泛着寒光的匕首刀尖挑起一片黄澄澄的面食,端坐上位玉座的秦风似是恍若未闻,仔细查看。

“回掌教,属下没有尝过,不知。”明月右使一怔,缓缓摇首。

“那就尝尝。”锋芒划破寂静,宛如流星落入明月右使口中。

“属下知罪,还请掌教宽恕些时日,属下等定将这叛逆碎尸万段!”额间冷汗淋漓,齿缝间隐隐还存留几许杀意的碰撞,匕首弹跳坠地,含着那块酱香饼,明月右使伏地,含糊不清地磕首告罪。

“留口气,本座还有事要问他。”翠竹削就的竹签轻插犹在冒着热气的饼间,葱花翠绿,芝麻焦香,酥脆可口,唇齿留香,着实令人馋涎欲滴。想来,我不在的这段时日,悠悠过得很好,推出这等美味的小吃。

“是,属下告退。”明月右使胡乱吞下那块酱香饼,行礼离去。

“夜杀,或许,本座还得多谢你。”举起同是翠竹制成的竹筒,饮着清爽的雪梨汁,眼波流转,秦风唇侧漾出一丝讥笑。

置之死地而后生,有谁会料到,这两百多年,从未有掌教突破的明玉神功的最后一层关隘,竟是要这般才能成就。毕竟,任谁都不会舍弃自己苦苦修炼多年的内功,更何况,还需经脉俱废,若非失心疯自废武功,并不会有人发现明玉神功这等隐秘的心法。

“当真都是群疯子,创教掌教是个疯子,四大护教长老是四个疯子,几个老怪物更是疯癫入骨。”思及过往,秦风眸色冰冷。

“左使失踪多时,音讯全无,生死难料,不曾想,那厮竟如此棘手。”此事有些诡异,以左使的身手,就算力拼不敌,也不至如此,这当中,究竟有何,不为我所知的隐情?

“还需些时日,我便可还复如初。”悠悠,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你可知,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

“悠悠,你可有挂念过我?”奈何佳人心有所属,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满怀愁绪,无从寄托,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秦风百转千回的心思,乐悠悠浑然不觉,此刻的她正忙着“修理”“逆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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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妙!”声震树冠,掉落一地枯叶。

“喵呜!”妙妙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声凄婉,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我告诉你,你今日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给我老实点!”乐悠悠左手牢牢按在妙妙的脖颈,右手举袖擦了擦脸颊被这“逆子”泼溅的水,声色俱厉地“恐吓”着。

“喵呜!”救命啊!有人虐猫啊!妙妙叫得愈发凄厉,期盼能有人能挽救自己于危难。

“小青,继续倒。”右手不轻不重拍在妙妙的脑袋,乐悠悠唤着身侧的小青。

“好的,姐姐。”小青忍俊不禁,依言用葫芦瓢舀起木桶内调好的温水,轻柔地浇在妙妙身上。

“喵呜!”妙妙撕心裂肺地叫唤着。

三天前,晨起的乐悠悠差点没给这小馋猫给气晕,墙上、铺着洁白柔软的羊毛毡上,几案上、矮几上、卧榻、丝被无一幸免,偏生时节已经逐渐迈入初冬,阳光并不是那么热烈,好容易清理完毕,没个十来天都恢复不了,更别提晾晒的衣服被套等物,接连数天都是阴沉沉的天气,无法晾干。

逮住这小馋猫着实不易,乐悠悠耐着性子守株待猫,守了好几日,才将近来游荡数日不归的妙妙抓住,当即拎着这“逆子”,烧水准备,清洗这只浑身上下都是泥的“小泥猴”。

“你说说,你四处疯玩也就算了,还把泥爪印踩得家里到处都是,给你洗澡,就跟杀猪似的嚎叫,嚎个不停,你嚎个啥?”

“喵呜!”妙妙力竭声嘶地吼着,四只爪子不停地扑腾,拒绝讨厌的水流触碰自己。

“小青,别心软。”浇在妙妙身上的温水略有停顿,乐悠悠侧首,见小青有些不忍,没好气地瞪了眼又使出扮可怜这一招的妙妙。

“喵呜!”绝招失灵,知晓今日是躲不过,妙妙耷拉着耳朵,嘟囔了几句,渐渐安静下来。

“下次,你再这般胡闹,我们就吃猫肉。”清洗完毕,从木盆里单手拎起妙妙,将菜刀搁在妙妙的头顶,乐悠悠云淡风轻地撂下狠话。

“喵呜。”翡绿的瞳孔紧缩,妙妙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还敢不敢了?”道歉态度不够诚恳!刀背敲在妙妙的脖颈,乐悠悠继续追问。

“喵呜。”妙妙乖巧地垂着脑袋,软绵绵地应着。

“小淘气,看看你,溅我一身水。”见妙妙认错态度良好,接过小青递上的棉巾,乐悠悠给妙妙周身擦着水珠。

“姐姐,你要不,还是换身衣裳吧,这个时节,还是留神点为妥。”小青收捡着散乱的杂物,瞥见乐悠悠湿漉的衣着,细心提醒了句。虽说现下穿着都比较厚实,但还是小心为上。当初,我娘就是不慎淋了场秋雨,就此卧床不起,好容易撑到正月里,本以为春日里天气转暖,娘亲的病情会有起色,熟料……

“嗯,那你给妙妙继续擦,它要是敢不老实,就给我绑起来。”也是,外衣黏糊糊的也确实难受,乐悠悠点了点头,眼风扫过偷偷瞄着自己脸色的妙妙。

“唉,这天什么时候才能晴啊?无比怀念烘干机,就算最讨厌的梅雨季节,都能轻松渡过。”整个身子都泡在浴桶中,乐悠悠不无怨念地碎碎念:我还想念沐浴露、淋浴笼头、温暖的浴霸、热水器、还有洗衣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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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洗澡,皮肤好好。”想又有什么用?这些个便捷的产品恐怕此生都与我无缘了,我与他们只能相见不如怀念咯。

“我想念你的吻,想念你的笑,想念你青色袍子淡淡药草的味道。”虽然这首歌不算太经典,而且我特别讨厌烟草味,但是此时此刻,我确实很想念乐之。乐悠悠用着原先歌曲的音调,填上最符合自己心情的歌词,轻轻哼唱。也不知,乐之此刻有没有顺利抵达喜乐镇?

临近冬季,各处商行陆续打烊,东家掌柜伙计纷纷返回老家熬冬,赶在各处商行不再营业之前,乐悠悠与龙玉商议后决定,前去距离此地不远的喜乐镇,年底前再添购些药材与大米还有储存的蔬果等物。况且,这时候的交通设施落后,冬季大雪封路,更加不易运输,免得届时面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困境。

“怎么感觉头晕晕的,没有气力起身呢?”泡了大半天,水温渐凉,再待下去,只怕真的要感冒了,乐悠悠双手撑在浴桶的边沿,想要起身,却是力不从心。

“糟了,我光顾着想心事和取暖,适才,居然忘了给窗户留条缝隙通风了。”喵喵咪呀!我的小命休矣!呜呜!一氧化碳中毒,凶险程度位列意外伤害致死率风险榜前十。我前阵子为啥要把所有的窗户都重新换了一遍厚实的白纸糊上,以此来应对即将到来的寒冬。刚才为了驱寒,更是生了一大盆炭火,这个时代的木炭大多还是以柴火烧制,烟雾极大,紧闭门窗。此时的房间就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密室,这下可好,一时大意,作茧自缚,真是自己害死了自己。

“完了!”双目所见皆是模糊,浑身发软,意识已在逐渐混沌,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力一点一滴耗尽,死亡也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清楚地知晓自己一步一步迈入。

“悠悠。”耳畔隐隐听见有人在急切地唤着自己,乐悠悠竭力想睁开眼眸,依旧徒劳。

“悠悠。”语声惶然,乐悠悠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悠悠,你别吓我!”用力拍打着陷入昏迷中的乐悠悠的双颊,来人横过一指,探过鼻息,气若游丝。

神思恍惚之间,乐悠悠只觉窒息的口中涌入了新鲜的氧气,求生的本能使她不由自主用力汲取来源。

“咳…咳。”似乎过了几个世纪之久,乐悠悠吐出盘踞肺腑的浊气。

“太好了,悠悠,你终于活过来了!”

“秦风,你怎么会在这?”映入眼帘的一张熟悉的俊颜,双眸含泪,面露喜色,乐悠悠疑惑地开口。

“悠悠。”适才毫无生气的娇颜恢复了几丝血色,心中大定,顾不得其他,秦风紧紧搂住乐悠悠。

“你放开我。”乐悠悠还复了几分清明,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抱歉,是我唐突了。”将滑落的锦被给乐悠悠裹紧,眸中歉意深深。

“不过,悠悠,你放心,我不会逃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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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是要说,你会娶我吧?”瞧他这话说的,此情此景,我都猜得出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何事。

“正是。”秦风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神经病啊。”乐悠悠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开什么玩笑?都什么年代了?现下这般,我就得嫁给他?若是他不认账的话,我就只能以死谢罪?脑子有病才这么干呢?

“不,悠悠,我是认真的。从我恢复神智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明白,我喜欢你。”探手抚上乐悠悠的额间,秦风不觉倾吐多日的相思之意。

“啥?你说,你喜欢我?”这又是个什么情况?搞什么东东?他不是追逐三世,执念太深,始终都没能参透,苦苦求而不得吗?乐悠悠瞳孔剧震,怀疑眼前的这一幕是不是自己做的一个奇怪的梦。

“悠悠,这些天,我无一日不在思念你。我……”秦风点了点头,适才差点失去乐悠悠的心有余悸,让他决定不再掩藏自己的情意。

“可我并不喜欢你。”乐悠悠直觉地回绝。

“况且,事急从权,你这般是为了救我,我不会怪你的,你也没必要为此负疚。”罢了,不想与这个偏执狂过多纠缠,乐悠悠决定快刀斩乱麻,让他彻底绝了这个荒唐的念想。

“悠悠,我不是负疚。”为何悠悠待我总是这般冷淡?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秦风大急,还要分说。

“你出去,我需要好好休息。”死里逃生,说了这么会话,早已是疲惫不堪,乐悠悠转首,合上眼眸。

“好,悠悠,你别生气。”秦风一怔,随即懊恼连连:自己真是莽撞,悠悠此刻身体虚弱,我却拉着她说个不停,确实不该。

“唉,这么狗血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剧情大神,你玩我啊!乱了乱了,都乱了!闻听秦风远去的脚步声,乐悠悠幽幽暗叹。

不要问我为什么,天大地大,剧情大神最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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