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你怀疑一只猫杀死了一个人？”连一直沉默的十五都觉得惊异了，“这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竹子没有放弃自己的看法：“第一，主线任务呈现给大家的，是‘害死’而非‘杀死’。这两者有本质的区别，除了手段不同，害死还有无意中的害死；”

“第二，副本的名字，我认为就像阅读题一样，‘标题’在一定程度上有点明主角、给予提示的作用。”

众人不语良久，“少女”道：“那你有什么证据吗？”

“正是没有。”竹子说，“所以我试图说服你们，和我一起寻找它。”

四洞轻摇着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这证据可太难找了。”

“那只电子鼠，不只有人可以用手机操控触发，猫应该也可以。”竹子说着试验一下，果然如此。

直到现在，三人才从怀疑的态度变为不妨一试。

“可，即使是猫触发电子鼠，吓到了叶姥姥，那我们也不能确认是哪只猫啊。”“少女”说。

四洞想了想，道：“会不会是布雨？对，你们想，叶姥姥当时不是把门打开了吗，T想要出去，然后……”

竹子说：“T先玩着电子鼠，然后叶姥姥开了门，T兴奋得蹿出去，吓到了叶姥姥——”竹子顿了顿，道，“对，这是可能性之一。”

“不过也有可能T并没有蹿跑，而是正常地走出门去——只是叶姥姥背对着没看见。”

“少女”道：“拖云也有可能啊。两只猫都会玩电子鼠，也都会‘跑酷’。”

众人再次沉默。

十五说：“我们这是……陷入了僵局？”

“少女”放开思维：“诸位，有没有可能是鬼魂作案？T们吓人不是很容易吗？”

四洞嗤了声：“白天呢，白天哪有鬼？”

“是哦，”“少女”苦思，“那到底是谁呢？”

这天一直到黑夜，都没能找到更多线索了。竹子和“少女”都歇在叶书家，两队分睡两个房间。本以为这天晚上会被迫传到学校，但没有，反而是四洞两人一宿没有出现。

[亡魂*，印记5，精神值90，体力值100。副本第五天（提示，为最后期限）。]

“宿主，您今日是演绎者，001将为您传送角色设置，请注意查收。”

竹子坐在床上，静静地等待一会儿——

“叶书，市实验中学学生，人物设定：一、叶书喜欢猫，每天都要与猫猫玩耍。1.不可忽视猫猫的需求；2.主动寻找猫猫的次数≥3/天。（请注意，已警告一次）

二、叶书是个朝7：40晚18：00点学生，成绩优异。1.按时完成学业；2.听从老师的安排。（自尊值1/3）”

“宿主，您还有疑问吗？”

竹子看到“已警告一次”，惊讶：“昨天没有警告吗？”

001回道：“稍等，我查一下……宿主，距系统记录，昨天的演绎者寻找了猫，没有被警告。”

哦，原来只要寻找就行啊。

“我没有问题了。”T测了测体温，37.5℃，还是有些低烧。

竹子想了想，走向主卧；T找到十五，说：“十前辈，你帮我给老师打个电话，就说我还发着烧，今天就不去学校了。”

十五点头，帮T向老师请假去了。

竹子坐在床边等结果，一边思考着。

“好了，”十五摆了摆手机。

“十前辈，你和四前辈昨晚为什么……”

十五叹了口气：“我俩本以为前天是四儿的死亡节点，苦等了一个晚上，睡也不敢睡；但谁想到，这副本还挺规矩，我的死亡节点触发后，那天就没人有死亡节点了。昨天才是四儿的死亡节点。”

那今晚就是穆晓婷的死亡节点了……竹子说：“T人没事吧？”

十五说：“有我在，这物理伤害的鬼容易对付。”

竹子奇怪：“可你不是女性的身体吗？”

“我有技能。”十五没有多说，“等着T俩过来吧。”

竹子叹了口气：“好像该探索的都探索完了。”

十五摇头：“四儿的必杀技还没放呢。”

四洞的“必杀技”可以获取一个关键线索——“技能名叫‘灵光一现’，沉默时间很长，基本一个副本只能用一次。”四洞解释，“所以我们真的找不到其T线索了吗？”

“少女”不耐：“你有技能就用啊，还磨叽什么。”

“好，我用了也不告诉你。”四洞不满了。

“少女”啧了声：“都是合作关系，这么斤斤计较干什么。”

“你现在承认是合作关系了？”四洞说，“做人不要那么嘴贱，我们不是你爹妈，没有义务忍耐你的‘个性’。”

“少女”不服气，但又怕彻底惹恼了T，不说话了。

“好了好了，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快些找到凶手也能快些出去。”十五打圆场。

四洞使用了技能——T睁开眼睛，吃亏了的神态：“我们下楼找了吗？”

“艹！”“少女”叫道。

十五也有些无语：“那我们赶紧下去吧。”

这小区是老小区，占地广但道路窄、树木又茂盛，遮挡了很多光线，灌木丛、建筑犄角不知多少，要在这里寻找两只猫，可谓地狱级别。

找到后面，连最吃苦耐劳、寡言少语的“老黄牛”十五都崩溃了。

几人停了下来。最惨的是四洞，T肥胖的身体本就不适合蹲起，现在弯腰扶着膝盖“呼呼”喘气：

“你们说……是不是……是不是可以找些……别的，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竹子问。

T终于抬起了身子：“不是以前，我记得，有什么‘流浪猫找猫法’么？给流浪猫一些食物，然后让T们闻闻走失猫用过的猫砂，就可以帮你找到。”

现在一筹莫展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试试吧。”

几人又回到叶家取了猫砂和猫粮。

看着几只流浪猫吃着草丛里的猫粮，四洞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等待了。”

眨眼间已经傍晚，几人轮流蹲守放置猫粮的地方，又不甘心地寻找过几回——皆一无所获。

“我们还是不能确认是哪只猫吓到了叶姥姥。”四洞叹气。

太阳以不可阻挡之势西落，几人回到叶家。

十五提议：“要不随便蒙一个？”

“蒙谁？”“少女”已经在打算了，“副本会给我们一些反转，就蒙温顺的拖云吧！”

“布雨的性格才更有可能。”四洞反驳道。

[黑夜开始。]

“别！”竹子突然抬起沉思的脸，“如果你们相信我，请不要随便填写，即使在副本结束的最后一刻——可以把这交给我吗？我答应你们，如果最后真的没有找到线索，我会根据现有的推测填写上答案。”

几人一时无话。十五左看看右瞧瞧，对竹子道：“我是认可你的，你虽然是新人但思维灵活。”

四洞叹了口气：“行吧，那就交给你了。”

“少女”摊摊手：“我的意见还有意义吗？”

几人商量好，各自回屋。

“少女”要面对死亡节点，紧张地直搓手：“喂，你到底是怎么逃过的呀？也跟我说说呗。”

竹子沉默。

现有线索呈现的现场有两种方向：一，布雨蹿跑惊吓了叶姥姥；二，布雨悄悄走，拖云玩电子鼠/跑酷吓到了叶姥姥。

还有一个线索是，布雨当天就消失了，而拖云第二天到第三天才消失。

说明，也许，找到拖云才是关键。

T去了哪儿？一个畏惧外界的猫也会像T的同伴那样主动离开吗？

“……喂！喂！”“少女”气极，“你在想些什么？！我跟你说话呢！”

对了，竹子想起第一天旁观时，在叶姥姥的话中以及十五的印象里，还有一个线索，那便是拖云极其喜欢待在窗沿上看外面。

竹子眼中光芒一闪——“喂喂！你干什么？”“少女”嚷道。

“我出去一下。”

“少女”拦住T：“你说了要陪我的。”

竹子忍住火气：“我要确认一件事，很重要的线索，关乎主线任务。”

“那……”“少女”还是放开了手，“你好歹也要告诉你怎么过的死亡节点啊。”

“你别被尸体吓到，到学校就往湖那边跑，跳进去你今晚就安全了。”竹子言简意赅。

“少女”点头，脸色有些白：“行……行吧。”

竹子打开门向外奔去。

这次T目标明确，直朝这栋楼正下方的绿化灌木而去。这里的草木茂盛到令寻找者头晕，蚊虫叮咬让人瘙痒不已……月上中天，竹子终于找完了两个窗台下的地界，T翻过一面，开始在背面寻找。

「001，左还是右？」

001沉默一会，开口道：“宿主，关于任务001也不清楚。”

「帮我随便选一个。」

“右。”

竹子便继续寻找起来。

当T终于在底楼残破的空调主机房里窥见那咖色的绒毛时，竟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拖云？拖云？”竹子轻轻唤了两声。

「001，提交答案。」

任务页面出现在竹子眼前，T在横线下写下“布雨”二字。

“确认提交？”

确认。

[亡魂*完成副本《宠物猫的哲学》，系统清算中，奖励在十五分钟后发放。]

周遭环境改变，竹子、“少女”、十五和四洞一齐被传送到那个灰色的房间。但此时房间里的气氛已全然改变了——

“你怎么找到的线索？”四洞惊奇。

竹子解释：“其实就是你的技能告诉我们的。我在楼下找到了拖云。”

“T……”

“T摔下去了，因为‘看风景’。”竹子道。

“那你怎么确认哪只猫是凶手的？”

竹子说：“其实之前已经告诉我们了——叶父说，‘带拖云出去很困难’，说明T们以前带拖云出去时，拖云表现出厌恶和恐惧。你们觉得，这样畏惧出门的猫会在门被打开时，毫无顾忌地在门口玩耍吗？”

“这两只猫在思考世界和自己时呈现出不同的态度，”竹子饶有兴致地道，“布雨不愿被人控制、拘束，想要自己去看看大千世界——即使那很残酷；而拖云，T顺从了这些‘拘束’，T也好奇，但T的表现却是‘站在人类的肩膀上’。”

“少女”插话：“但叶父不也说了，布雨也有黏人的时候吗？”

“那是因为T也需要关心和爱啊，但这与T‘探险家’的身份不矛盾。”竹子说着笑了笑，“我觉得这系统挺有意思的。”

“啥？”四洞第一个不服。

“就是，”竹子顿了顿，“我会认为祂设立副本任务，也许有让我们锻炼、学习和思考的目的。”

四洞摆手：“你是新人才会对祂抱有幻想——你知道吗？以前的亡魂世界不需要做任务，那时候的亡灵也不是我们现在这个鬼样子，而是有鼻子有眼，长得与生前一样。”

“是吗？”竹子起了兴趣。

见T上道四洞讲得更加起劲了：“是啊，那时候就没有系统，亡灵们自由自在地生活着。那个时期，被我们成为‘混沌时代’。”

“那系统又是怎么出现的呢？”

四洞摇头：“具体的谁也说不明白，只知道混沌时代末期出了件大事，使得那时的亡魂几乎灭迹。现存的，那时的亡魂就只有……了吧？”T看向十五，确认的语气。

十五点头。

四洞打了个寒战，对省略的那人讳莫如深的样子，岔开了话题：“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想办法解除和T的契约。”

“少女”“切”了声。

竹子问：“两位前辈，你们有办法吗？”

四洞摇头：“这个我们不清楚——但是你可以去找找青雀堂的人。”

竹子想起第一天碰见的那个自来熟：“青雀堂是什么？”

“一个帮会，算是我们这儿亡灵方面的政·治机构，负责分配资源、维持秩序、开庭等等，像交易所就是T们和系统合作开的。”四洞看着T的神色，继续解释，“除了青雀堂，这里都是些散户——比如我和十五这种。”

“T们知道怎么解除契约？”

四洞还是摇头：“不，我不知道T们的研究到了哪一步。但青雀堂堂主很反感这‘契约’背后的势力，公开表示要将T们赶尽杀绝。你去找T们，也许会有办法。”

竹子问明如何去往之后便不再言语。

[结算完毕。亡魂*代号竹子，激活亡灵世界身份，身份号：2388……]

可能是因为竹子刚来的缘故，系统先说了一堆T的基本信息，[……亡魂*在《宠物猫的哲学》副本表现优异，激活技能“旁观者”1级（绑定，可升级技能）：（使用技能后玩家变成一根竹子，持续时间30秒，期间外界无法注意到你。但要小心，若是在别人眼前变成竹子、或变成竹子后没有静止，都会戳破西洋镜），奖励印记1、灰色记忆钥匙*1、初级精神药水*1（可恢复精神力10）——]

[检测到亡魂*印记值满额，印记奖励替换成初级精神药水*1、初级体力药水*1。奖励已发放，可至背包查看。]

竹子被传送回那艘船上，还有些恍惚：001。

“宿主，001在。”001道，“接下来001将为您讲述亡灵世界的规则。

1.印记清零，灵魂彻底消亡；

2.灵魂每存在一个日月轮回，印记消耗一枚。（换算成生前的时间是一个月）

3.前尘事前尘毕，回忆起前生的灵魂不能将前生的任何信息告知T人。

以及，”001顿了顿，道，“接下来001会与您共事很长一段时间，请多多指教。”

“宿主，在这里您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001。”

布雨：我踩在泥土里，看见了天空；

拖云：我站在窗台上，也看见了。

——献给衔蝉与熊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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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副本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