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正殿冰冷空荡只有一人身形挺拔站在中央,康正道在下方恭敬道:“渊华公主将矛头引向了楼兰,暂时无人对承天门起疑。”他有些愤慨,“若非柳时晏,殿下怎会差点被破坏大计,殿下何时如此优柔寡断了?!”
江璟年冷冷看向他:“你这是在表达对我的不满?”
康正道冷汗顿时流了下来,跪下道:“属下不敢。”
江璟年俯视着殿下跪着的人,打量片刻后才冷冷道:“不必再提这件事,柳时晏体内的毒是牵制楼兰的关键,他的命必须留着。”
身后的树干粗糙,枝丫四处延伸形成这个巨大的顶落下一片阴影,柳时晏闭眼靠坐在树下,默默等待这蚁噬的痛苦过去?
远处杂草被踩出沙沙得声音,柳时晏无力抬眸。
叮铃叮铃的声音伴随着少年的身影从黑暗中出现在眼前,少年走到他面前睁着黑黝黝的眼睛,说出的话直率且不假思索:“我对你身上的毒感兴趣。”
少年蹲下身子,一条红黑色的蛇吐着信子从少年脖颈处探出头。
柳时晏仰头抵上身后的树干自然又放松地扬起一个浅浅的笑,衣衫遮掩的身体却瞬间紧绷起来:“你这小孩,这么没礼数,没人教过你如何说话吗?”
少年不作反应,眼睛和他肩膀处的蛇一般,一眨不眨看他,直到蛇信子快碰到柳时晏的脸颊时,他偏头厌恶道:“能管好你的东西吗?”
少年这才有点反应,后知后觉一手抓住蛇头将无辜探头的蛇扯回来后低头慢悠悠说:“抱歉,但是小红不会随意伤人的。”
柳时晏不舒服,也实在没力气和这位不知道敌友的少年周旋,一手向后撑着树干站起身,眼神细细打量着面前低头的少年,思索着需不需要动手。
低头的少年在柳时晏起身时看见了细白手腕上戴着的玉镯,他似乎是有点疑惑,歪了头抬手想要触碰这个镯子。
少年的手伸过来的那一瞬柳时晏立刻有了动作,一手精准抓住重新探出来的蛇的喉头,一手掐住少年的脖子将人按在地上,压着嗓音眼神不善道:“你想做什么?”
左手突然传来细小的疼痛,在全身都疼的情况下其他疼痛其实都显地微不足道,可是……
目光移过去,那蛇上下齿竟交错开给了他一口,不及反应,远处似有风动,柳时晏暗骂一声躲开飞来的暗器,身体极致的疼痛让他身体和感官的各个反应都不如平常,但常年的习惯还是在暗器袭来时下意识做出反应。
但来人似乎只是警告并没有要他命的意思,柳时晏嘴唇微张喘着气,一道青色的身影走近捡起了方才袭击他的东西。
那人捡起暗器,柳时晏才看清那是个不足掌宽的箭,泛着银光看不出材质,箭身周围刻着流云的样式。
那人将箭矢收进袖子,转头露出抱歉的笑容:“孩子小不懂事,唐突了公子还请见谅。”
来人面容儒雅清秀,与衣衫同色的青色发带半束了发,一点都不像是个使暗器给人下绊子的样子。
一个名字突然浮现在脑海,他父亲曾与他谈起一人,那人是一名游侠,也是一名江湖杀手。江湖中想杀他的人比比皆是,但想找他做生意的人更多。这人行踪飘忽不定,和他名字截然相反的是他的性格,据说是温润儒雅,待人又亲和有礼不像杀手反倒像个书生。
“沈公子何时养了个孩子。”柳时晏缓缓开口,“倒是我先失礼了。”
沈凛面露惊讶之色,随即莞尔:“柳少主当真聪明。”
修长白皙的手伸出青色衣袖招了招:“辞柯,过来。”
柳时晏缓缓动作,一边开口说道:“沈公子又是从何得知我的。”
沈凛不在意开口道:“与令尊令堂有过几面之缘。”
沈辞柯捏着蛇挪到沈凛身后,想了想又探出脑袋解释:“小红不是故意咬你的。”
柳时晏向后摸了棵树靠过去,仰头压抑自己急促的喘息:“你这小孩……算了。”他笑了一声,“你的蛇咬了我,不给解药是想看着我死在这?”
沈凛将人往身后一揽,笑的温润:“柳少主真是会看人下菜,不过话说回来了,就算你死在这,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暗夜的林中,只有月光投下一片清晖。
沈辞柯轻轻扯了扯沈凛衣袖,沈凛偏头就看见他那双眼睛滴溜溜的看他,唇齿轻声吐出两个字:“救他。”
沈凛:“……”
沈凛:“行吧。”
再转头时,黑暗中不见人影。
沈辞柯抿唇,不高兴,一把把罪魁祸首塞进腰旁挂着的罐子中,一言不发朝柳时晏放在靠着的那棵树走去。
风吹得树枝摇曳,隐藏了身影。
柳时晏靠坐在一枝较为粗壮的树枝上,他一开始开**谈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而不是为了解药,他体内的毒强行霸道,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那点蛇毒根本威胁不了他,他只是不想和那两个不分敌友的人待在一起。
他意识越来越昏沉,树下两人走动地声音也越来越近。
“万一,真的死在这了……”
一条枝叶随风扫到了他脸颊,像是那双熟悉的手轻抚过,柳时晏有点恍惚,陷入昏迷前不禁想:“他不该遇见我的。”
太阳露出来一角,阳光终于穿透云层驱散了黑暗,拢上一层暖洋洋的光。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江屿尘皱着眉头的脸上。
他揉着眉头,需要他处理的事太多。
楼兰,渊华,还是……柳时晏,每件事都足够让他心烦。
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内:“主子,皇城的来信。”
江屿尘拆了信,果不其然上面是江允川写着让他派人押送楼兰二王子和渊华上京,还有让他回苍州的话。
信纸被按在桌上,江屿尘有些烦躁地起身,准备去吩咐安排皇帝说的东西,暗卫在此刻又递上来一份密信,同样来自皇城。
三日后
山林深处隐藏着一间小院,鸟雀叽叽喳喳落在院中啄食院中主人洒下的米粒,柳时晏躺在院中藤椅上看那一只一只的毛茸茸圆滚滚的小身形,思索着用什么借口才能不喝那苦的要命的不知什么熬的药。
沈凛摆弄着摊开晾着的古籍,抬手驱赶跑到这边的鸟雀,这鸟或许在院中觅食惯了,也不怕他,喳喳叫着又晃回同伴中。
余光看见柳时晏,他漫不经心开口:“别想了,躲不过去的。”
柳时晏瞬间一副超脱世俗,神游天外的表情。
沈凛表示无能为力。
哒哒哒,一串脚步伴随着清脆的银饰碰撞声跑进院子,惊散了吃的正香的鸟。
柳时晏的目光精准捕捉到了沈辞柯手中稳稳端着的那碗药。
长痛不如短痛,柳时晏轻叹口气,接过药一口气喝了。
沈辞柯面无表情递给他一颗蜜饯,盯着他全都吃完才又哒哒哒跑了。
少年的身影穿梭在院外,忙活来忙活去的。
柳时晏等着嘴里的苦味慢慢散去,偏头问道:“辞柯,是你给起的名字?”
沈凛整理着书卷,嗯了一声,他抽出其中一本,另放在一边。
柳时晏看了一眼,上面弯弯绕绕画着字符。
简而言之,看不懂。
沈凛解释道:“这是辞柯自己写的我也不懂,听他说记录的是他们那边的蛊毒之类的东西。”
“蛊毒,蛊……是,虫子。”
柳时晏瞬间联想到了自己每天喝的那碗黑黢黢的药,顿时神色复杂。
沈凛眼神扫过,觉得有点好笑:“命都快没了,还在意这些?”
柳时晏一动,藤椅便摇晃起来,他略微思索,随即道:“其实也没有,毕竟更可怕的药我都喝过。”
沈凛深深看他一眼,想起他体内自己代谢了的蛇毒。
三日前的林中。
小红吐着信子爬回沈辞柯的手臂上,沈辞柯有点焦急地对小红说:“找到了吗?”,这蛇是他精养的,毒性大的很。
小红带着他过来,身体蜿蜒爬向树干。
沈辞柯不擅长武功,站在树下为难了片刻,转头看向一旁与我无关的沈凛。
沈凛只是笑着,并不动:“想让我救他?”
小红爬了一圈又顺着衣服爬回沈辞柯的肩膀,从黑发中探出脑袋看。沈辞柯一双眼睛很黑,像吸引人的黑洞,又透露着孩童般的清澈。
那双眼睛沾过血,沈凛清清楚楚。可就那么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颇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之态。
沈凛妥协着把人事不省的柳时晏从树上拖下来。
沈辞柯想了想还是小声说道:“轻一点。”
沈凛简直气笑了。
沈辞柯探了探他的脉搏,表情有点疑惑。
沈凛:“死了?”
沈辞柯不赞成的看了他一眼:“小红的毒好像被代谢了。”
将人带回来后,沈辞柯便忙着给他的熬药,又亲自给柳时晏一口一口喂完。沈凛便靠在门框边,面无表情的看着。
直到第二天柳时晏有点将醒的动静,沈辞柯才放心把人留在屋子里,自己出去继续熬药了。
小红:“然鹅,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蛊毒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