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虽然是认真提的这个想法, 但他并没指望唐栩会答应。zuowenbolan

因为这里可是唐栩前战队的所在地, 一个连自己前队友都没法面对的人, 会跑来前基地刷脸？

想也是不可能的事。

可唐栩居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说：“基地那边有监控吧？”

陆璟一愣：“对，是有监控。”

“那我恐怕就过不去了。”唐栩笑了笑。

陆璟“哎”了一声，脑子还有点迷茫。

居然是被这样的理由拒绝？换句话说，唐栩是认真地考虑过来找他？

陆璟有点惊喜, 但又不敢置信, 他试探着问：“要是没监控呢？你会过来吗？”

那边唐栩轻轻地笑了笑：“可以考虑。”

可以考虑。

简简单单四个字比仙乐还动听。

陆璟觉得现在自己应该是有点上头, 但听到唐栩似是而非的承认他也想见自己, 甚至愿意为了见自己来基地，上头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种上头给了陆璟莫名的冲动, 他脑子一热，说道：“要不我偷偷溜出去找你吧？”

“别。”唐栩立刻拒绝, “你刚才不都说了, 基地有监控。”

“有监控也没关系。”陆璟说，“大不了被罚。”

“大哥, 基地安全守则我也是知道的。”唐栩叹了口气，“基地没别人，万一真出了安全事故，你得负责任。而且就算没有出事，被老李知道他也一定会很生气，你可答应过我不跟老李吵。”

“好吧。”陆璟也跟着叹了口气，“你说得对。”

唐栩说的这些，其实他刚刚都考虑过, 理智也知道他没法离开基地。

可是现在，想到这些因素拦着，让他见不到唐栩，陆璟突然就不开心。

有种孩子气的不爽，好像回到了三年前。

那时的陆璟努力吸引唐栩目光，被忽略时就发脾气，逼他看着自己。

到现在也一样，在他面前，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陆璟赌气问道，“你现在这个状态明显不对，难道我能放着你不管，让你一个人过夜吗？”

唐栩沉默一会儿，软软笑笑说：“你陪我聊会儿天，我就不害怕了。”

每当唐栩用这种温言软语的口气说话时陆璟都毫无抵抗力，三年前也是，三年后也是。

更不要提唐栩说的话还这么犯规，陆璟只觉得刚刚稍微蹿在心里的小火苗唰唰唰全熄灭了，只剩下一片水一样的温柔。

“好。”陆璟的声调也跟着软下来，“那我……先去洗个澡，然后陪你聊？”

“好。”唐栩说。

唐栩这种顺从的语气会给人一种欺负他的冲动，虽然陆璟多数时间能克制这种冲动，但此刻，一个人的空房间再加上思念，难免让人情绪放大。

所以陆璟边脱衣服，边顺口玩笑道：“我听说别人小情侣洗澡也要连麦的，要不咱俩试试？”

这句话其实有一点黄腔，虽然硬要说也说不出来黄在哪儿，但就是有种隐秘又香/艳的感觉。

陆璟说出来都觉得有点怪，连着麦洗澡，好像被看光了一样。

但他知道这事儿绝不会真的发生，因为唐栩肯定反应比他更大。

果然，唐栩疯狂地咳嗽起来，半天他才冷静下来，顺了顺气说：“我的天哪，这……我都不知道从哪开始吐槽合适了。”

陆璟哈哈大笑，唐栩被他逗到无奈的样子让他内心很有成就感，而且唐栩肯开玩笑，说明他状态好了点，这也让陆璟心情轻松了些：“我先洗澡去了，手机我放床上，不许挂啊。”

.

陆璟愉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对着手机喂了两声，没人理他。

陆璟一怔，又抬高声调喊了次，终于听见唐栩远远地说“来了来了！”

接着是急匆匆的脚步声，唐栩接起电话，声音有点喘地解释：“你说去洗澡，为了节约时间，我就也去洗了个澡，没想到你洗这么快。”

“洗个澡洗得呼哧带喘的？”陆璟一愣，“你边洗澡边举铁？”

“不是。”唐栩失笑，“我开了免提，听见你喊我，赶紧出来，谁知道跑两步就这样了。”

陆璟的小单间里，洗手间和卧室分别在房子两头，但单间本身不大，这也不是段很长的距离。

换陆璟的话来上十个来回的折返跑，估计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得多运动了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陆璟回忆了下唐栩的胳膊，还有抱在怀里时因为穿着厚睡衣几乎感觉不到的腰。

“……算了，你还是别运动了，先吃胖点吧。”陆璟叹口气，“你现在这样出去跑步能让大风吹到黑龙江去。”

唐栩笑：“行，我尽量多吃点。”

他这样说话的时候，总让陆璟有种在叮嘱自己小媳妇的感觉，很愉悦。

但也有个副作用，就是会让人变得婆婆妈妈。

“你最近胃怎么样？还疼不疼？按时吃药了没？”陆璟问，“我这几天训练忙得没空管你，好好吃饭了吗？外卖订单给我看看？”

“哎，问题这么多的。”唐栩还是笑，“我身体比在国外那会儿好多了，当然总体比的话可能还是偏弱。吃饭也认真吃了，都开始自己做饭了。”

“那就好。”陆璟说，“你可得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嗯。”唐栩答应。

这样就更像小媳妇了。

陆璟满脑子都是小媳妇啥啥的，这种虎狼之词他可不敢跟唐栩说，于是机智地闭嘴，唐栩在想什么他就不知道了，但也没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突如其来地陷入短暂沉默。

“其实前几天发生了一件事。”唐栩说。

“嗯？”唐栩居然主动跟他说事，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陆璟赶紧抖擞精神，专注地听。

“有一个叫XiaoXiaoXiao的ID，加我游戏账号好友来着。”唐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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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栩的语气轻描淡写，但陆璟一瞬间就明白了刚刚他的恐慌来源于何处。

如果从唐栩角度看的话，这就是一个张潇试图接近未果，于是直接跑到直播间来逼宫的故事。

陆璟觉得换做是自己，一样不可能淡定处之。

“潇哥在搞什么啊。”陆璟忍不住抱怨道，“有什么事不能先跟我说吗？”

“我也不知道。”唐栩说，“这也是我一开始紧张的原因，我总觉得他是不是认出我了。但后面他没再加我，我又觉得，还好吧。”

“确实，他如果阴魂不散地加你我就要去找他兴师问罪了。”陆璟说，“不过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没认出你，否则他不可能邀请你去做助教。”

“我也是这么觉得。”唐栩说，“所以我才会跟你说。”

陆璟先是“嗯”了一声，接着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他无数次告诉自己在唐栩面前要冷静冷静，可还是噌的一下，一股带着委屈的火就窜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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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栩听陆璟很久没回音，试探着问：“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不说话了？”

“你让我梳理一下。”陆璟说，努力绷紧情绪，不让唐栩听出自己此刻的愠怒。

唐栩不明就里的答应，陆璟把麦克风关了，深呼吸了两次，才算是可以正常地说出这句话。

“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觉得没有危险了，才把这事当个闲谈来讲给我听？”陆璟说，“所以如果真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你还是会一个人顶着什么都不告诉我，对么？”

即便是努力控制着自己情绪，说到最后，陆璟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

但这种火气的对象不是唐栩，也许是他自己，也许是恐惧。

唐栩沉默。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我了。”陆璟咬了咬牙，“可你并不相信我，是吗？”

“我没有不相信你。”唐栩说，“我……”

“你可以信不过我，你刚回国，这件事我不强求。”陆璟打断他，“但现在的情况是，如果哪天真出了事，你是打算又像三年前一样无声无息地跑路，让我再也找不到你么？”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陆璟想你说“是”吧，或者再变成敬语词典也好。

我也确实该清醒一下。

“没有。”唐栩终于开口，这两个字他重复了两次，“我没有这么想过。”

这句话让陆璟心里一颤，他咬着嘴唇，没说话。

他心里想相信唐栩，可是唐栩也确确实实地没留下一句解释就离开过。

安全感这东西，不是他想有就能有的。

“我以前不告而别过，是我的错，但这次真的没有。”唐栩没等到他回答，急急地又说，“小璟，你相信我。”

陆璟鼻子骤然一酸。

三年前，唐栩总是温温柔柔地叫他，小璟。

熟悉的称呼让他再也生不起气，可心底却更加难过。

他还是小璟，可再也不是三年前的小璟了。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陆璟问，“是我对你还不够好么？才让你连这点事都不能对我坦诚。”

“你对我很好，比所有人对我都好，我也不是对你不坦诚，我只是……不习惯要和别人说这些。”唐栩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回答道，“对不起。”

这话让陆璟喉咙一哽。

人原本是群居动物，习惯了分享快乐和彼此舔舐伤口。如果不是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孤独无助，怎么可能做到把所有痛苦咽在心里，不向任何人倾诉。

可是，唐栩这三年过得很痛苦，陆璟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呢。

把一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人从生命里彻底删除，遗忘的过程就像一刀刀剜除连心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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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愿意试着习惯一下吗？”陆璟深吸了口气，开口时，心里如针扎般一阵阵刺痛，“我很关心你，如果遇到什么事，告诉我，我来帮你分担，好吗？”

这句话不仅仅是承诺，更是一个恳求。

恳求唐栩不要再这样若即若离，求他给自己哪怕一点点安全感。

不知道等了多久，也或许没很久。

唐栩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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