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那边, 唐栩一怔, 惊讶地看了看陆璟。mengyuanshucheng

就在陆璟准备好听到一句抱歉时, 视频中的画面突然一阵晃动，陆璟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地震了，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准备徒步3公里去救人。

接着画面里模糊到虚化的木纹让陆璟意识到, 根本没那么夸张, 只是唐栩把手机拿起来然后放在了阳台的凳子上而已。

陆璟一脸茫然地跟凳子相面了半分钟, 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 然后手机镜头又一阵晃。

映入眼帘是一片温暖的橘黄色，镜头前却迷迷蒙蒙仿佛盖着层纱。

镜头逐渐对上焦后, 陆璟才发现，那不是纱, 是一张小纸片。

又对了一次焦, 陆璟看到，小纸片上写了一行字。

那行字是：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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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璟觉得自己刚才心跳一定是短暂停止了一瞬间, 再回过神来时，他甚至有种恍惚的感觉。

镜头里没有唐栩，只有那张可爱的小纸片，陆璟几乎要觉得这是个恶作剧，可那字迹就是唐栩的字迹，以前唐栩复盘时常在纸上白板上写写画画，他的字很好看，陆璟一眼就能认得。

“我……”陆璟一开口, 发现自己嗓子哑的没声，赶紧使劲清了清，“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小纸片噌地被收起来，接着，唐栩的脸再次出现在镜头里，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怎样，他现在只肯给陆璟半张脸，微垂着眼，笑得好甜。

陆璟越发觉得像在梦中，伸手狠拧了一把自己的脸。

很好，疼得他面容直接扭曲。

唐栩顿时表情绷不住了，人直接笑到出框。笑了半天，他才又出现在屏幕里：“你要不要捏得那么实诚啊？”

“我有点懵，手劲控制不住。”陆璟说。

唐栩在镜头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弯弯嘴角：“你好像傻。”

这一下就有了当年唐栩皮皮虾的味道，陆璟立刻不服，开始跟他斗嘴，斗嘴时还不忘催唐栩赶紧回房间上床躺着去。

“你也回去啊，别在外面一直呆着。”唐栩说。

“咱俩又不一样。”陆璟说，“你是老幼病残孕。”

唐栩愣了下，一皱眉：“我是老？”

“也没准是孕。”陆璟说，“怀了我的……”

“涉黄主播，举报了。”唐栩光速打断。

两个人开始笑，唐栩把阳台的夜灯关了，回卧室。

陆璟视线追着他的人，心里却因为那句没说完的调笑开始胡思乱想。

他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呢？

肯定不止是朋友。

有点像三年前，但现在这个唐栩比三年前主动一些。三年前他如果跟唐栩说“我想你”，唐栩只会见招拆招地把他拉到训练室，并对他说，想我的话不如咱们去召唤师峡谷快乐一下。

但也不像是恋人，陆璟想。总感觉恋人之间应该更单纯些。

但某些程度上，他们又比恋人更亲密。

这时唐栩走进卧室，开了灯，看了陆璟一眼：“发什么呆呢？”

“没发呆，就是有点困了。”陆璟说。

暂时不是恋人也没关系。

能和他在同个故事里互相记挂，就觉得知足。

“困了就睡吧。”唐栩说，“把视频挂了，打语音吧？要不举着手机我怕砸着脸。”

“好。”陆璟说。

从视频变成语音之后又说了什么，陆璟没有记忆了。只记得唐栩很快就睡着了，他因为院子里的风有点冷，多醒了一会儿，但不久也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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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栩是被太阳晒醒的。

冬天虽然冷，但太阳很低，阳光甚至比夏天给人感觉还要更热烈。他睁开眼伸了个懒腰，第一反应是去摸手机。

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时，唐栩愣了愣，因为以前他没有想等的消息，也可以一整天不看手机。

今天年三十，陆璟一大早要赶飞机回老家。

但他果然发了微信过来，看时间应该是登机之前。

虽然只是简单一句明天见，还是让唐栩不自觉弯了嘴角。

原来这就是有人牵挂的感觉。

今天是大年三十，除夕夜。

对中国人来说，是一年中最隆重的日子之一。

过去的三个除夕，唐栩都在国外度过。

第一年他去唐人街，有华人聚集在一起欢庆春节，非常热闹，灯火辉煌。

梁柱上贴着福字，剪着窗花，热腾腾的年夜饭，街上有大头佛和醒狮，耳边是熟悉的《好运来》和《恭喜发财》，唐栩在国内都没经历过气氛这么浓厚的除夕。

可那片喧嚣带给他的感觉只有冷清。

第二年，第三年，他没再试图到人群中寻找慰藉。因为身处热闹之中，有些人会跟着忘却烦恼，有些人却只会因为这种热闹更觉得寂寞。他是后一种。

这是第四个除夕。

看起来依然很冷清，屋子里甚至连一点年味的装饰都没有。

但唐栩心里却没那么冷，窗台的阳光暖暖地铺满房间，好像也铺满了他的心。

唐栩洗漱一下，出去买菜，答应了明天要炸藕盒给陆璟吃，宫保鸡丁这件事后来陆璟退了一步，变成腰果鸡丁。

超市今天只营业到中午，但里面很多人，每个人的购物车都满满当当，装着拿来阖家团聚的年货，唐栩走在其中，挑拣着买好准备用的菜。

在超市收银台排队时，唐栩手机响了。

听到铃声时唐栩愣了愣，知道他手机号的就两个人，陆璟和解说半月。

陆璟在飞机上，半月应该在老家正忙，唐栩和半月是老乡，家在粤东，那一带过年习俗很繁琐，半月不可能有空给他电话。

唐栩脑海中短暂地划过“不会是张潇吧”这样危险的想法。但他现在心情真的很好，所以连这种想法都只能在心里浮光掠影地飘一下。

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是个完全陌生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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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栩谨慎地接起来：“您好？”

“您好，我是快递员。”对面说，“您快递到了，方便开门取一下吗？”

“快递？”唐栩愣住，“我没买东西啊。”

“呃，会不会是手机号错了。”快递员好像也蛮疑惑，“您是‘璟哥哥的小宝贝’吗？”

唐栩：“……”

“我大概是吧。”唐栩弱弱地说，“你把东西放我家门口吧，谢谢。”

“好的。”快递员说，他估计也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个男的，不敢多思考其中的情节，匆匆挂了电话。

唐栩哭笑不得，陆璟又给他买东西，当然是开心的，但是联系人居然是“璟哥哥的小宝贝”，这就……

好吧，其实也挺开心的，虽然有点尬。

唐栩结了账，紧赶慢赶地跑回小区，走到房门口时他吓了一跳。

两盆金桔树一左一右放在房门外，绿油油的树叶和金灿灿的小橘子相互映衬，分外可爱，地上还有一个袋子，里面是装饰用的流苏和利是封。

广东人过年时会在家门口摆金桔树，没有金桔树这个年就像白过了一样。但漂泊在外，唐栩也早已习惯了没有金桔树的春节。

想不到陆璟一个北方人居然知道这习俗，还特意送树给他。

唐栩怔了一会儿，上去把两盆金桔树搬进屋里，又认认真真把流苏和利是封都挂好，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还没来得及休息，又是一个电话，唐栩接起来，对方听他声音，犹犹豫豫地说：“您好，我是快递。”

唐栩扶了扶额：“没错，我是璟哥哥的小宝贝。”

对方发出一声不知道是释然还是震惊的“啊”，然后说：“好的，马上给您送上门。”

这次来的是一只巨大毛毛熊，个子比唐栩都高，还附着一张心形小卡片，上面写着简简单单的“陪你过年”。

于是唐栩把大毛毛熊拖到厨房门口，在毛毛熊的陪伴下炸了三次藕盒，最后一次总算成功。

期间，陆璟下飞机之后发了条“我到了，我爹来接我”就又没了消息。

当年唐栩就知道，陆璟家里管他很严，他还没离队时，春节陆璟回家也一样好像人间蒸发。

所以这次又是一个人的除夕。

但不孤单。唐栩转过身敲了敲大毛毛熊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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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唐栩在餐桌前，打开电视。

手边是一堆形态各异口味不同的藕盒，还有一份符合他自己口味的豆腐汤，大熊坐在他边上，唐栩ruarua大熊的头，又抓着大熊的爪rua了rua自己。

先看了会儿春晚，后来觉得没劲，用手机投屏看剧。

除了失败作的藕盒有点难吃之外一切都特别好，十一点多时唐栩昏昏欲睡，陆璟给他来了个电话。

“想我了没？”陆璟问，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气声。

“同一个问题不可以问两次。”唐栩耳朵有点发红，拒绝回答。

“我是偷偷给你打电话，不能说太久。”陆璟说，“东西都收到了吗？”

“收到了，x……”唐栩把到嘴边的谢谢咽回去，“熊很可爱，我很喜欢。”

陆璟低低笑了两声：“乖。”

这时唐栩听到陆璟那边有人在喊他过去，陆璟扬着嗓子“哎”了一声，飞快又折回来，“我得走了，春节快乐，明天见。”

“明天见。”唐栩说着，挥挥手边毛毛熊的爪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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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唐栩就被门铃吵醒，他没想到陆璟居然会来得这么早，又惊喜又有点莫名的紧张，飞快地洗漱然后开门。

门外，陆璟看起来稍微有一点疲倦，他穿一身黑，羽绒服上有一道红边，鞋子也是黑红配色和上衣相配，看起来很酷。

看到唐栩时，陆璟偏了下头，勾勾嘴角。

这种小动作陆璟做起来很潇洒，让唐栩觉得再看着他自己一定会脸红。

于是唐栩转开眼，往后退了半步，示意陆璟先进门。

陆璟却没动，笑了笑伸开双臂：“来，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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