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方枳夏不忘拿出手机，给祁奕连发几个锤爆狗头的表情包。

但经过这一晚上的练习，她明显安心了不少。

祁奕偶尔还是有点用的，而且这人说话损，他如果说还行，方枳夏觉得她的表现应该已经达到了相当优秀的程度。

方正韬今晚也在家，坐在沙发上用平板看新闻。

他听到动静，转了下头：“夏夏回来了。”

蒋月娥刚洗漱完，也从卫生间出来，看了眼时间，惊道：“诶呀，这么晚了。你以后去祁奕家别待这么晚，说不定人家想休息呢。祁奕现在长大懂事了，就算自己困了，也不好意思赶你。”

方枳夏脑袋里冒出一个问号。她怎么不觉得祁奕在她这会有这种‘不好意思’的时候。

她打了个哈欠，往房间走：“不可能，他要是觉得我影响他了，肯定第一个赶我。”

方枳夏放下东西去浴室刷牙，蒋月娥站在门口，问：“今晚你宋阿姨也没在家？”

她含含糊糊地“嗯”了声。

蒋月娥轻叹一声气：“你宋阿姨和祁奕这孩子都不容易，这么多年，孤儿寡母的。也怪不得祁奕小时候那么调皮，现在才刚十六岁，就一点都不让人操心了。”

方枳夏眉毛一挑，没回应，对着镜子继续刷牙。

祁奕现在多懂事她倒没看出来，但他小时候确实非常调皮。

他们俩都是在桐安市出生的，据蒋月娥说，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在同一张地毯上爬来爬去，还互相抢对方的小鸭子玩具。

明明玩具是一人一个，他们非要去抢对方手里的。

但这些事方枳夏通通不记得，因为那时实在是年龄太小，大脑估计都没发育健全。

后来，她三岁那年，蒋月娥和方正韬工作忙，实在没精力照顾她，就把她送到乡下的爷爷奶奶家住，一直住到她七岁。

祁奕的父母当时也忙，但好在他外公外婆家就在桐安市，可以直接搬来家里照顾他。

老两口隔代亲，那几年精心照顾，把他宠得无法无天。

后来宋婉青实在看不下去了，怕祁奕再被那样宠下去就彻底废了，就让老人家先搬走。

方枳夏在乡下时，每天跟男孩子一起爬树、打架、玩泥巴，野得就差能上房揭瓦。

她被晒得特别黑，气质也很粗犷豪迈，二年级开学前的暑假，被方正韬开车接回市里。

在她记忆里，那才是她跟祁奕第一次见面。

进小区之后，方枳夏小朋友在车上，隔着车窗，就看见一个阿姨拿着拖鞋，追着一个跟她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满小区跑，边跑还边喊：“祁奕你给老娘站住！”

方枳夏下车，正好遇到跑得气喘吁吁的祁奕。

七岁的祁奕精致得像个瓷娃娃一样，皮肤白嫩得能掐出水，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的，额头上有几颗晶莹的小汗珠，穿搭也很时髦的样子。

祁奕当时就认识邻居家的叔叔阿姨，也就是方枳夏的父母，他实在有点跑不动了，又遇上熟悉的长辈，很机灵地往蒋月娥身后躲，还满脸嚣张。

宋婉青当时也满头大汗，隔着蒋月娥，用拖鞋指他鼻子：“月娥，今天你别拦，这臭小子不打不长记性！刚才又在家里玩滑板，把家里音箱给撞下来，给我摔得碎碎的！”

“你记得吧，就我和他爸结婚的时候买那套，日本的，一万多块！”

蒋月娥刚劝出“孩子小，不懂事”六个字。

方枳夏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可能纯粹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她一把把祁奕从蒋月娥身后拽出来，拉到宋婉青面前，还不松手以防他再跑，然后大声道：“阿姨，我帮你抓住了，你快揍他！”

当时三个家长，再加上小童星一样漂亮的祁奕，全都懵了好几秒。

等祁奕反应过来情况，并且被拖鞋打了屁股，他一边哭嚎一边恶狠狠地指着她威胁：“你给我等着！”

方枳夏长大之后无数次回想这个场景，都特别想笑。

尤其是祁奕泪眼汪汪让她‘等着’的样子。

他这人从小就是个纸老虎，威胁人的时候看起来挺凶的。

但后来她什么也没等到，还反过来把这只纸老虎欺负得挺惨。

……

*

重点高中的学生时间宝贵，报道、升旗仪式、开学典礼都是连在一起的，都在周一早上。

方枳夏被年级主任要求提前一小时到场准备，所以这天她没跟祁奕一起出门，让方正韬上班的时候顺路早早把她捎去学校。

她在主席台后的一间办公室听老师讲完一会儿开学典礼的流程，又在心里默默顺了几遍稿子。

这么露脸的事，继小学那次失败的联欢晚会后，还是第一次。

方枳夏只希望不要重蹈当年的覆辙，毕竟，这次她如果再紧张到说不出话，身边没有人能帮她发言。

升旗仪式过后，就到了开学典礼。

校长、书记、副校长、年级主任、教师代表轮流上去发言。

方枳夏站在候场的台阶旁边，看到草坪上乌泱泱的上千人，拼命深呼吸。

与此同时，台下也很热闹。

校领导和老师发言实在太无聊，从小学到初中再到现在高中，这些人说来说去，都是差不多的内容。

高一的新生刚入学，正是新鲜劲最足的时候，众人以班级为单位排队站好，几乎没有谁在认真听台上的老师讲话。

实验一中一直是按成绩排名分班，对新生也不例外。

祁奕虽然中考语文没考好，但其他科目分数都太高，综合下来，他排名依然很靠前，被分到了跟方枳夏一样的一班。

他站在男生队伍的末尾，站得很直，过分优越的外表和身高，引来不少打探的目光。

身后那个班的女生议论的声音有点大，前后左右一圈人都能听到。

“我靠，我没看错吧，一班有个长得好好看的男生。”

“在哪在哪？”

“最后一排！”

“噢，那是祁奕啊，他跟我一个初中的，确实好看，桐外初中部有名的大帅逼。”

“原来是你们初中的？我就说之前都没见过。天哪这么帅还是一班的，现在帅哥都开始卷学习了吗。”

“可不是，他理科贼好，初中的时候数学、物理竞赛都拿过奖，还考过好几次年级第一。对了，他篮球也打得好，是校队的，每次打比赛都有一堆人去围观。”

“妈耶，这是什么高配帅哥。那你跟他认识吧？”

“不认识，据说他性格有点孤僻。”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看着脸挺臭的”

……

祁奕揉了揉太阳穴，自动屏蔽周围那些嘈杂的声音。

长得高也不完全是好事，头顶的太阳直勾勾照在他发顶，在这样阳光晴好的早上，他被晒得整个人都有点烦躁。

他旁边的男生初中就跟他一个班，知道他的性格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孤僻，转过头想朝他闲聊：“这开学典礼还有多久啊，最近也太热了。还好实中有点人性，把军训时间改到了国庆之前，不然八月份军训，真的会中暑吧。”

祁奕抬眸看着主席台，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男生往队伍前面探了探头，又问：“咦，方枳夏呢？她应该也在一班才对，怎么没看见人，她不会没报实中吧？”

从小学二年级到初中，祁奕班里的同学都知道他跟方枳夏关系好，是家住隔壁，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祁奕还没回答，台上的主持人拿起话筒，继续下一个流程：“下面有请高一的新生代表，方枳夏同学发言。”

旁边男生：“我靠，怪不得没看见，原来方枳夏是发言代表。”

对待新生代表，台下同学的注意力明显集中了一些，全场安静了几秒，视线齐刷刷往主席台上看去。

高一的新生还没有领到校服，方枳夏今天也是穿着自己的衣服。

轻薄的白色衬衫，搭配藏青色半裙和帆布鞋，梳着高马尾，皮肤白皙，昂首挺胸的，看起来神采奕奕。

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下，女孩缓步从侧面的楼梯口走到中间。

她站定后，台下的掌声都比刚才要热烈不少。

女孩看向台下，等掌声结束，安静两秒，扯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对着麦克风开口，嗓音清澈甜美：“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早上好。”

“我是高一的新生代表，方枳夏。”

“非常荣幸今天能够站在这里，代表全体新生发言。”

祁奕眯眼看着主席台方向，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唇。

嗯，像模像样的。

方枳夏发言的过程中，下面队伍里的人又开始压低声音八卦。

只是，跟刚才不同，这回窃窃私语的大都是男生——

“卧槽，快看美女！新生代表一般不都是让年级第一上吗，今年改成按颜值挑人了？”

“孤陋寡闻了吧，平时少刷点短视频，多关注一下排名吧。这个方枳夏中考全市第二，听说第一没留在我们市读，那她现在就是年级第一。”

“天哪，她声音好好听，长得也好仙，瘦瘦高高的，好有气质！”

“看着乖乖的，肯定是那种文静型软妹！”

“靠，能打听打听她有男朋友吗，没有的话我想拿个号码牌，或者单纯交个朋友也行。”

“实不相瞒，我的理想型也是她这样。”

……

听到这些，祁奕眉梢微微扬了下。

无知的人类，都完全被表象迷惑了。

可能只有他知道，方枳夏这人除了长相，跟‘乖’和‘文静’这两个词没有任何关系。

回首那些不堪的过去，祁奕还清楚记得他七岁那年，方枳夏一出现，就害他被宋婉青抓着打。

还有小学的时候，方枳夏抓了两只蟋蟀偷偷放进他铅笔盒里。

他毫无心理准备打开笔盒的时候，那两只蟋蟀蹭地往他脸上蹦，吓得他差点童年早逝。

在他成长的过程中，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

所以说，有的人可能表面看起来乖乖的，其实是背地里蔫儿着坏。

但好像这么多年来，倒霉的受害者只有他一个人。

……

现在的小祁：很倒霉，她只祸害我（臭脸）

未来的小祁：太幸运了，她只祸害我，希望可以永远这么幸运下去^v^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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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