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涛跟钟律文关系不错，他升监察司副司长时钟律文帮着解决了不少麻烦。

二人聊得尽兴也喝了不少，钟律文眼睛已经有点泛红。

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钟律文看了眼消息，道：“要不今天先到这儿吧，下次我做东。明早我还有个新法社采访。”

蔺涛看着他起身先整理衣扣的动作，笑得暧昧。

“这是有人催了？”

钟律文在联邦特殊行动队突然退伍，出乎预料去当老师，三十有五还是单身，钟老太太着急上火，可人家就是不为所动。

无聊一晚上的蔺尧坐直了身体，竖着耳朵想听听这个清风朗月般的老师有什么桃色八卦。

“学生。”他笑了笑，因为酒精的原因笑里多了些温和，“小孩儿没来过，绕了几圈没找到停车场。”

“去C门吧。”蔺涛也起身，“小尧给你钟叔拿一下包。”

蔺涛非要去送一下，蔺尧也只能跟着，老老实实在后面提包。

十一月新洲夜晚带着凛冬将至的凉意，钟律文的车子在路边等着。

车门旁边靠着一位穿着浅蓝色衬衣的男生，肩宽腰细，身形挺拔，正低头回着什么消息，修长双腿颇为随意的交叉着。

钟律文看着他的单薄衣着蹙起眉头：“方念。”

方念听着声音抬头，看到他们后明显愣了下，但也只有一瞬，收了手机迎上来，杏眼弯曲笑意如流水般溢出，周身气质柔和。

“钟老师。”

“先跟蔺司长打个招呼。”

方念立在钟律文那侧从从容容道：“蔺司长您好，我是钟老师的学生方念。”

蔺涛扫了眼方念颇为清秀的脸，又看向钟律文。

钟律文半眯着眼睛胳膊搭着方念的，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哪就醉成这样，蔺涛心想。

“包。”

方念立刻去接。

“辛苦学弟，我来吧。”

跟蔺尧对视的瞬间，方念几乎要被瞪穿，还是装着无事的样子接过，落在一边努力降低存在感。

一行人往车边走，面色各异。

蔺涛像是闲聊：“方同学靠什么机会跟了你钟老师？”

方念没察觉蔺涛语气里的不对，只是惊讶于这么一个大人物主动问及自己，认真道：“通过今年三月的研究生统一升学考试拜在钟老师门下。”

钟律文听着他的回答闷闷笑了一下：“脑子是挺活。 ”转头对蔺涛道，“达信银行上市公告审查那次是他主跟。”

蔺涛又重新打量了乖巧跟在旁边的方念，恍然想起这个beta像谁，眉眼间有点像钟律文那位故去战友。

蔺涛笑了：“你好好培养，给联邦输送位法律人才。”

“学生的去处我哪里说得准。”钟律文说的漫不经心：“不过好像方念更意向检察方向来着？”

方念冷汗都要下来了，他前几天在律所是查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上班摸鱼的行为早就被老板抓包，眼下只能实话实说。

“有了解过，之前接触的一个案子有涉及。”

“多了解是好事，想来学习，让你钟老师联系我。”蔺涛像是对小辈一样温和道。

说完拍了下站在自己旁边一句话不说的蔺尧，“跟你学长打个招呼，多学习。”

方念垂着眼睛不敢看蔺尧，脸上除了谦逊客气的笑没有别的神情，像是顶着一副精美的面具，把我俩不熟挂在脸上。

其实心里早就波涛汹涌崩溃了几个回合。

早知道会撞上蔺尧，说什么他也不替季延来接人。

知道蔺尧家世不俗没想到竟然是蔺涛的儿子，已经想到如果蔺尧发现自己装omega骗他，自己大概有多少麻烦。

“呵，学长今天的气色好，不戴眼镜我没认出来。”

蔺尧答得阴阳怪气。

方念不代课后他们快十天没见，他刚才看到方念瞬间有些恍惚，以为自己看到了今今。

先是惊讶于方念今天怎么像换了个人，随后也反应过来，钟律文看方念这副样子没有异常反应，那就说明——方念平时上课又土又丑的打扮，大概率是故意的！

那为什么故意呢？

蔺尧死死瞪着beta没有腺体特征的纤细后颈。

“今今”好像方念，好像就是方念。

蔺尧甚至在自己浮出来这个念头时下意识反驳自己，这是完全不同性格的两个人。

今今是Omega，很会撒娇，有同理心，善于倾听，学业生活上都会给他出主意。

方念这个beta，那么普通还故作清高，嘴巴刻薄，没少让他下不来台，一个课堂作业就给三千字修改意见，活在规章制度里没一点人味。

蔺尧视线扫过方念随意撩起的衬衣袖子，瞳孔骤然一缩。

方念小臂内侧有一颗红色小痣。

今今也有。

——

黑色的车子如一道暗影平稳行驶在静谧夜色中。

“案件分析写的不错。”

闭目养神的钟律文突然出声，打破车里的安静，也让方念从蔺尧到底有没有发现他是谁的纠结中回神。

方念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钟律文，钟律文学术方面要求严谨，为人倒是温和，即便是实习就跟着他，方念还是对这位联邦军出身的老师格外敬畏。

以为他在抽查师兄那个案子。

“之前查了当事人的行为路径。”

“说的不是你在跟的诉讼，是蔺尧的作业。”

钟律文毫不客气指出蔺尧上交的那份报告出自方念之手。

没想到被钟律文看出来，方念硬着头皮道，“是给了修改意见。”

实在是蔺尧写的太烂，差点把原告变被告，他给了修改建议，蔺尧一个字没改。

这种作业到了钟律文那肯定也不过关，真被骂肯定又要说是他的问题。

方念心里骂自己帮写作业是多管闲事杞人忧天。

就他们两家的关系，自己挂了蔺尧都不会挂。

“感觉你们交集不少？他态度……”钟律文揉了揉酒后发胀的眉心，语气像上课一样的平静，“不是干预年轻人之间的来往，不过蔺尧，你自己注意分寸。”

方念轻咬了一下嘴唇，以为钟律文在警告自己不要因为私人恩怨让他为难。

“有些小摩擦，是我没有处理这些问题的经验，我回头会跟他解释，让老师费心了。”

“回富望书院吧。”

钟律文突然改了行程，要回B大那边的住处。

“啊？老师您明天采访在东区，富望书院太远了吧。”

他以为钟律文醉到弄不清目的地，明明刚才蔺尧要蹭车被钟律文以不回学校为由给拒了。

钟律文闭着眼“嗯”了一声。

这个嗯是几个意思？

方念看他像是睡了，只好硬着头皮往学校那边开。

暗暗松了口气，真去东区，他估计要在外面通宵等捷运首班车，毕竟那边打车回学校的费用够他吃一周食堂。

把醉酒的钟律文安置妥当，方念从钟律文家慢慢走回学校。

夜色如墨，校园只剩路边几盏灯沉默立着，他突然停下脚步。

钟律文说的对，蔺尧反应是不大正常。

小号出奇的安静，平时每天晚安的报备也断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啊啊啊——不如给个痛快！我再也不想穿小裙子装O了！”

方念自暴自弃地对着空气打了一套军体拳泄愤。

蔺尧不是不想给他痛快，他是不能面对自己被骗了的事实。

是的，无法面对，像是无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他堂皇的想要合上，却需要面对既定的事实。

蔺尧翻着手机里今今的照片，现在越看越不对——洗手池的大理石台面，头顶的紫吊灯，卫生间的水龙头等等摆设，这些背景板细看格外眼熟，简直跟他宿舍的一模一样！

这丑到离谱的审美，大胆的撞色，放眼全联邦高校也就只有B大如此。

漏洞百出，自己为什么能熟视无睹！

无辜的手机被砸在桌子上，暴戾的硝烟味道炸起，宿舍里的信息素监测仪器闪起浓度超标的告警灯。

有什么东西慢慢碎了——是他那颗真挚的少男心。

蔺尧的脸色在闪烁红光中更加晦暗难明，他拿回碎了屏的手机，打开宿舍门跑了出去。

凌晨寂静校园，一道黑影站在宿舍楼下打量了一下距离，矫健地一跃而上，借着水管和凸起的外立面眨眼间爬到了三楼。

蔺尧深吸一口气，把手搭在了方念阳台门的把手上。

他竟然莫名有些紧张。

手腕轻轻用力。

拧不动？

蔺尧皱着眉又转了几下，门锁纹丝不动。

阳台的玻璃门和窗户都上锁了，玻璃右下角还贴着一张小纸。

［此路不通，请走正门。］

蔺尧瞪着这行字，眼里暗流涌动，无法控制的信息素随着情绪波动四散开来，像是隐秘的手顺着缝隙爬向在熟睡中的beta。

方念梦到自己被卷入炮火连天的战场，几番挣扎依旧没有逃离，硝烟灼烧感几乎剥夺他的呼吸。

蔺尧如同鬼魅般站在窗外，静静看着方念如同被人操控一样蹬开被子，两条修长汗津津的白腿暴露在月光之下。

两抹勾人魂魄的白与室内昏暗分裂出鲜明对比，无意识颤动的白色像是信息素诱捕器。

户外的信息素浓度检测仪亮起疑似公共空间存在发热期AO的告警灯，浓度再扩散保卫处就会接到紧急告警电话。

方念躺在床上细白的腿有些笨拙地夹着自己的被子，像是在炮火中寻找安全堡垒。

蔺尧冷笑。

他懒得再多确认。

怪他，穿着衣服没认出来。

新年服美役，做了美甲码字格外艰难，希望键盘直接链接我的脑子替我打字。

*本文铁血1v1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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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穿了衣服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