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两分钟,黎然的蛇就已经吃到几万米,占据整个屏幕狂碾无名小蛇。
榜首是她微信昵称,贪吃蛇界响当当的十九岁鲜嫩后妈。
很快黎然就玩腻了,无敌带来的空虚让她提不起劲,最近更是常常叹气。
因此一瞬间有了个念头,她是不是,感到孤单了?
不过她一个人上班确实是挺孤单的,因为没有人替她上班。
“你发什么呆呢?”
阮清篍进门就看见冥想状态的黎然,颈上璀璨的华光一闪而过。
“没什么。”
黎然无法忽视阮清萩脖子上大得吓死人钻石吊坠,想起夏凉薇也送了个花镯给她。
硬塞过来的那种。
入手那一刻,黎然就知道能买好几个她,可没想到,在官网上这款镯子的寓意是友谊长存。
黎然奇怪,夏凉薇不是特意过来秀恩爱给她下马威的吗,为什么要和她做朋友,不过第一次见面就要求友谊长存也很变态就是了。
“又发呆了你,”阮清篍在黎然失神的双眼前挥了挥手,“去把老板办公室打扫一下。”
黎然清明过来,犯懒:“昨天不是扫过了吗?”
“今天不一样,老板出差回来了。”
嗯?
合着她天天在扫没人用的空房间是吧。
黎然无所谓,应了声好,反正她也是在里边浑水摸鱼,除了第一天将老板的茶几擦得锃光瓦亮之外。
不过她倒真的把老板的观赏鱼养得膘肥体壮,一天喂八次,喂得来人见了就说这鱼好肥,沉底的还。
倒了些鱼饲料,黎然开始收拾茶桌,把整理好的茶杯拿出来,放回去,摆正的茶宠又重新摆正。
正是兢兢业业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她余光闪过。
黎然皱眉,往门口看了一眼,没几秒阮清萩探出头来:“弄好了吗,咱们公司要大扫除。”
“大扫除?”
“对啊,”她语气有些急,已经戴好了橡胶手套:“你负责拖走廊,我负责扫厕所。”
黎然微讶:“那其他人呢?”
“什么其他人,”阮清萩笑容有些瘆得慌:“就咱俩。”
“……”
*
公司是有一排公厕,平常都是业务员周五开完会后负责打扫,谁用谁洗,很合理。
所以黎然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要大扫除,还要洗厕所了。
“因为今天有很重要的客户要过来,老板吩咐的。”
阮清篍里三层外三层口罩,说话闷闷的,直了下腰后又继续刷马桶。
黎然哦了声,拖把沾湿了提出去,在地板上划拉两下,又跑进来。
“什么客户啊,这么重要?”
阮清篍烦黎然了,不干活还叽歪,满是躁意问她:“你是不是拖完地了,过来跟我一起扫厕所。”
“呃……”黎然语塞,连忙把阮清篍注意力引到最前面一间紧闭的厕所:“这个厕所门怎么关上了?看我表演!”
说话的同时,黎然抬脚就踹上那扇门,里头响起惊呼,混着阮清篍赶她出去的骂骂咧咧:
“你个傻帽,那是我们老板在上厕所!”
“……”
黎然羞愧难当跑回办公室,老板娘正坐着刷视频。
黎然想起当初刚入职公司,指着老板娘说她怎么不上班,现在还踹她老公的厕所门。
嗯,要被炒鱿鱼了。
*
十点多的光景,室外铁楼梯响起的脚步声接踵而来。
老板娘立马起身去迎接,阮清萩冲着她背影喊:“我叫几个仓库的人过来。”
“行。”
两人神色匆匆分开,只剩下黎然无知又茫然,怎么,还要列队欢迎的嘛?
不一会儿她也被叫下去,看到树荫下站着一排人。
黎然躲开许知源的视线,绕了个离他最远的地儿站好。
人到齐,阮清萩背着手像个训导主任一样发话:“事发突然,销售部的都赶不回来,所以待会前门后门都给我堵好,一个都别让天鸿那些欠债的跑掉了。”
话到这,黎然恍悟,难怪公司莫名会有一股备战氛围。
然后听到隔壁低声开小差:“找那种大客户讨债,感觉有点刺激啊。”
马上有人回:“这有什么刺激的,想当初我上一份工作,老板娘带着全厂去捉老板的奸,哇那场面,才叫一个刺激。”
“……”
简单交代完,黎然跟随大部队回公司。
她在队尾,明明周遭嘈杂,那个低沉醇厚的嗓音却能在响起的一瞬间穿透她耳膜,挠得她心痒。
“天鸿那样的资本怎么可能会拖款?”
阮清篍话里有话看着许知源:“听说天鸿的裙带关系很多,关系网里多的是拍下脑袋就会从屁股生出个主意的那种高层领导。”
许知源了然,下意识往自己身旁俯去,眼皮下早已没了那个对他言笑晏晏的身影。
后知后觉明白,她以后都不会再靠近来。
桃花眼有些空洞,他想着得改掉这个找寻她身影的习惯。
只是许知源没有想到,他轻微的动作都会影响黎然如惊弓之鸟,吓得她赶紧移开目光。
同时又气又羞,想着自己怎么总会那么不自觉看他,连个背影都要在心底细细描摹。
到了会议室阮清篍只让黎然和许知源进去充门面,其余人在铁楼梯待命。
会议室的长形桌子上,天鸿的高层领导坐在对面,隔着老远距离气定神闲和老板娘交谈甚欢。
他身后有一支着装正规的精英团队,不知道是法务人员还是行政高层,正在研读合同条款。
黎然不知道他们谈话中据理力争的合同到底对双方有多大的利益,只是光从着装上,对面西装革履,再对比自家公司的休闲风,人字拖,从气势上已经输了一大截。
主要是她的人字拖。
还有一个就是坐在桌子中间线的老头,和老板娘年纪差不多,黎然搞不懂他是哪边请来的律师。
受天鸿打压的时候他会帮着公司,但老板娘发火要吃人时他又劝诫老板娘稍安勿躁。
出自于拉低公司门面的愧疚感,黎然趿拉着人字拖,忍不住走过去,弯下腰问那老头:“你是哪边的?再帮着对面信不信炒你鱿鱼?”
刹那针落可闻的寂静,在黎然搞不懂状况的左顾右盼时,会议室爆出一阵哄笑。
笑声中阮清篍扭曲着脸过来将她拎出门口:“你对老板讲些啥玩意,重新去泡壶茶过来。”
“那是我们老板?!”
入职这么久黎然只是匆匆瞥过一眼,毕竟老板不是在出差就是在筹备他的超市,说实话她差不多都快忘记公司还有老板这一号人了。
因此在老板办公室泡茶时阮清篍又数落了黎然一顿,可她没看出,尽管会议室的双方仍是合作关系,不至于到撕破脸地步,每个人都维持着体面的假笑。
但就像紧绷的弦,随时会断。
黎然的小插曲就像滑稽表演,缓和了气氛,虽然丢的是自家老板的脸。
“等等,别放那个茶叶。”
阮清篍阻止黎然开那罐高档金骏眉,然后从桌角随便捡出一盒不知名茶叶夹进壶里:“那帮欠债的不值得喝那么名贵的茶。”
“哦,”黎然点头。
以为的博弈,找法律漏洞争取利益最大化。
实际的博弈,不还我钱泡便宜茶叶给你喝。
后面阮清篍端着茶进去,让黎然回办公室。
黎然也不想进去,她不想再看见许知源。
她闹乌龙就他笑得最开心,似乎想引她注意一般。
但这次黎然坚决转过头去不看他,理智告诉了她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只是心动,还未动心,还可以止住那颗看见他后为之雀跃的心。
*
天鸿的事告一段落,欠款没着落,公司准备打官司。
不过都不是黎然的事了,只是感觉老板好像被他们白白笑话了。
下午的时候阮清篍让黎然带一个上门自提货物的客户去仓库。
公司的订单分两种,系统订单会自动传送到许知源的电脑里,另一种手工订单则需要黎然跑腿送上仓库去。
手工订单大多数是客户上门自提,所以有时候客户也会跟上仓库来。
平常黎然最爱干的就是这活,她可以正大光明泡许知源,把订单交到他手上,什么也不干,就看他。
直到客户提货离开,她才意犹未尽回办公室。
疏远许知源后,黎然再也不能事事赖他,碰上仓库的人忙不过来,她只好帮着客户捡货。
好比现在,黎然像没看见一样略过许知源,指着面前的小推车对客户说:“推,那个货在前面。”
“什么?”对方有些恼火,他好歹也是客户,怎么还要帮着干活?
旁观着黎然毫不客气的态度,许知源开始担心她抗揍不抗揍。
但很快那个客户就认命似开始推车跟在黎然后面,眼里一副怕内有玄机的样子。
又是这样。
许知源忍不住勾唇,生意场上心眼多的人总是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这里翻车。
现在小姑娘不黏他了,先前看在眼里的客户总会悄咪咪调侃他一句:“哎,你那小媳妇呢?”
那时许知源无话可说。
目光追寻着小姑娘的身影,她正赶鸭子上架在后面喊GoGoGo,客户推着小推车在前面跑,啤酒肚一颠一颠的。
他想下次可以回击一句:“溜你们呢。”
黎然正站着说话不腰疼吆喝客户搬货,许知源听到仓库有人在问:“她一天到晚把来咱们公司的客户使得跟牲口似的,老板确定不炒她鱿鱼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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