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落的小院就在宴席地的隔壁,穿过一个月洞门,就是她的天地。
“可能不久后,我和凌越会搬来这里.......”沐雨落缓缓坐下,轻声道:“我们准备养老了.......山下的房子有专业的管家,公司有得力的人看着,两个孩子都带到山里.......这里空气好,隔壁都是.......整座山有专人把守,安全.......”
“山坳里住着的都是些特殊的人吧?”我拈着一颗熟透了红黑色大提子,把它放进嘴里,审视着眼前花圃。
凌越宠妻宠到变态的地步,知道沐雨落喜欢玫瑰花,竟然在他们住的庭院里建了特大的温室,种下了各色的玫瑰。
而为了让沐雨落能感受到清新的自然空气,在我们进来时,又让人开了温室的顶棚。
这样,我们在暮色渐渐深沉的时间里抬头就可以看到微弱的天光。
离我们身后不远处,还有个来不及收起来的特制吊床,我怀疑几天前的夜里,凌越跟沐雨落一定相拥着躺在上面惬意的消磨着属于他们两个的温柔时光。
这世上的惬意和温柔全是钱堆砌出来,凌越有多富有,在他让人包下整架飞机悄然到莽林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我时,我已经领教过了
悄悄的脚步停下又走开,是沐雨落的人,她们送来大盘新鲜的水果和盛满着琥珀色液体的精致酒壶。
沐雨落执壶倒酒,笑道:“真没想到,我竟跟你能单独坐在一起?其时这个场景三年前我就想过的,只是........唉.......”她顿口,大概是想到能把我们两个联系在一起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默默地看着风中摇曳着的花朵,出神。
可笑,这一生我收到的花没有玫瑰也没有君子兰,送我花的人不是秦西风也不是傅琛.......
凌越这个闷骚的老男人,竟然为了一个论相貌论聪明都不出色的女人,造了一个只属于她的秘密花园,还因为她爱饮酒,亲手为她酿造了只属于她的玫瑰蜜......
沐雨落真幸福,我心里有一点点的不舒服。
毕竟只是个普通的人,女人之间的嫉妒,我还是有的。
这是命!或许,她的命是先苦后甜......或许她上辈子,受够了世间所有的苦........
这也是我的命,命里注定我就该跟拥有太阳命格的男人纠缠不清!
暗暗自嘲,这下好了,走了个秦西风,多了个唐圣煜,又惹怒了傅琛........
两个男人都卯足了劲........
这一个多月的风平浪静,在见到唐圣煜的那一秒时,已经宣布彻底结束了!
游光在这里,唐战和唐圣夜都出现,连储之照都露脸,唐圣煜会不知道我在这?
我心里咯噔,有些慌乱,他今天在食府里撒泼打横,撕了秦西风留给我的遗书和结婚证,还威胁我要我三天内搬到他那儿去,他是觉察到什么还是发现什么了?
我跟傅琛都.......
我一个头有两个大,这么瘦弱的人脾气却像牛一样的犟,蛮横不讲理,我是他才说完就打定主意不听的,可若是他就在这附近守着,等着我落单,好绑了我去呢?木晓看样子把我送到就走了,待会我回家怎么走呢?我开始焦躁起来。
要是唐圣煜一直跟着我呢?要是他缠着就不放呢?他那个样子,周围总带着一大堆保镖,想想就头皮发麻。
撕结婚证,一如既往的霸道!
他低头低瞰我的眼神......我心里流过一道道的电流。
他没有傅琛温柔,不如傅琛情长,可为什么我就是像被电到了般,眼前总是浮现出他发狠的模样?
他一脚把汤锅踢翻的样子,嗯,嗯,真可爱!咬牙逼我搬去碧水湾气得半死的样子,嗯,嗯,也有点可爱呢.......
“冷月,你笑什么呢?有什么好笑的事,竟然想得这么出神?”
倏地,沐雨落柔美的声音响起。
对上她探询的目光,我才警觉到我唇角翘得老高.
沐浴着晚秋的凉爽,徜徉在花海的芬芳,先时忧心傅琛的不归竟全变成了遇到唐圣煜的场面,我竟在此刻把他的暴虐当成一种可爱?!
冷月啊冷月,你天生就是个被虐狂!
我自责。
凌越酿的玫瑰蜜,甜醇无比,在想着唐圣煜的时间里我不知不觉我已经饮了几大杯下去,此时脸开始渐渐烧了起来。
沐雨落脸颊现出了两团酡红,眼神幽深。
“唐圣煜.......”她吞吞吐吐的,“就是一个月前在船上.......”
我明白过来,她以为我不认识唐圣煜,又觉得说明,我会难堪。
我静静的看着她。
“后来怎么样了,傅琛......有对你怎么样?这事,我问过水生,他跟你一起下的底舱,也不知道是谁打晕了他?你跟唐圣煜发生的事,不是你的错,一定是唐圣煜设计........可是他怎么......偏偏是你他前不久才去过傅琛的公司,再说你回来一下就出了名,他是‘飞鸟’的股东,很关注音乐圈的,应该是认识你的,知道.......你是傅琛的妻子,怎么还会对你?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干嘛要弄得这么诡异?花烛,旧喜袍,正式得让人害怕........”
我狠狠啜了口蜜酒,没吭声。
“都说他有病,可那天见他的样子神采奕奕,不像有那种不能启齿的隐疾......傅琛来接你,若不是我家老凌拦着,只怕要跟傅琛抢回.......平时不说话,看着什么事都不放心上似的,怎地对你就动了心........我见傅琛眼睛都红了,你们回去没吵架吗?听老凌说,傅琛出国了,回泰国了,还是.......”
“傅琛不会跟我离婚........”我摇头,“他入了天主教......”
“天主教?天哪,那怎么办?我偶然听到唐圣夜讲,唐圣煜已经发疯了,在家里跟唐战闹得天翻地覆,说唐战害他,如今要不就是唐家迎你入门,要不就杀了他.......”
我怔了怔,入唐家门,这事我从没想过。
苦苦笑道:“我不会成唐家妇的!傅琛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沐雨落打了个嗝,眼神迷离起来,“问题不是傅琛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是你,你是怎么想的?老凌说你跟傅琛之所以会结婚,是因为你生了病,你们有名无实!唐圣煜这个人,虽然我不大了解,可是他是我们圈子里从没沾过花边的......就拿我家老凌说吧,他这么凶,可还是有几个不要脸的要惹着来,我为这事都头疼,还跟他闹离婚......唐圣煜不一样,他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生了怪病,没法跟女人亲近.......他跟你这样,真是破天荒的大事,我以为唐战怎么都会应了他,可唐战宁肯关着他,也不答应,不承认是自己策划了洞房花烛......”
“唐战关了他?”我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你回家后的第三天........”沐雨落哼哼道:“唐家突然戒备多了起来,唐圣煜也被押回老宅.......你知道吗?唐圣煜住的房子在碧水湾,原来是他弟弟的,他从国外医病回来,唐圣夜就让给他了......”她咕喃道:“唐家押他回去的时候,我看他又犯了病,被人扶着,走路又像刚医病回来时不利索......他刚到碧水湾时,走路也是一颠一颠的,说是车祸太严重,伤到筋骨,差点被截肢,几个月前才恢复如常人,现在又瘸了......”
我仔细想了想中午见到他的情形,他离开时走路的确有点跛,可那是因为他被人捅到腿了。
思绪顿了顿,一个人再是改变了容貌,深埋在骨子里的脾性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依他敏感多疑的性子,他不把事情查个清楚怎么会可能会心安?
难怪他这么久没有出现,原来是伤得太重,起不来,得让家人用关押的名义保护起来。
等等,碧水湾安保严密,谁能潜进伤他?我心一下就揪紧,难道他查到他了?不、不、不,这三年我都是在那一夜才确定了他,那人怎么可能知道?我懊恼起来,明明收到警告说那人一直严密注视着我,我怎么还可如此大意!
我不能再见他,真的不能了!
耳里猛地传来一记鼾声,沐雨落爬在桌子上,半梦半醒的呓语,“冷月啊,其时我也不大看好唐圣煜跟你......他身体这么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你已经当过一次寡妇了,我不想你再做一次寡妇.......你跟傅琛清清白白,想是形势所迫,你并不爱他吧.......我知道你放不下秦西风,可人要往前看,他毕竟死了,你不可能永远一个人......我老公说傅琛不好,可我觉得他很爱你......一个男人,知道自己妻子心里有着别的男人,可还是默默守着不越雷池的等着妻子把这个人忘记,这样一个真君子,你还有什么好抵制的?听我的,敞开心扉,接受真正爱你的人吧......”
沐雨落像睡熟的小猪般拉起了风箱,我盯着她的睡相,看到晶亮的涎水顺着她的唇角溢了出来,自言自语道:“谁说我跟傅琛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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