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把脏衣服晾好,擦着潮湿的头发,跟秦西风说想买台笔记本电脑上课的事时,门被人敲响了。
秦西风放下手中的书,要去开门,我速度地冲过去,抢先打开。
连嫂老脸上浮着两团红晕,看见是我,脸垮了下来,“西风呢?我找西风!”说着就推开我,闯进去。
距离上次吃饭已经是一个星期前的事,秦西风拆线后,我们就一直住在老爷子那里,一方面他的身体还没复原,另一方面也是我还没想出更好的办法解决掉连嫂的事,所以怂恿着他去老爷子那住。
秦西风哪是任着我动小心思的人,去老爷子那住就意味着要天天跟向洁见面,他这心里还愤愤地别扭,根本就不想去。我好说歹说,说我们是新婚,秦翰林和向洁还因为向华的事对我有意见,要是受邀了还不去婆家住几天,将来恐怕我的日子难过。
说着我还挤了两滴眼泪出来,秦西风受不了我哭,答应了。
去了秦家我才知道,老爷子一家是住在军区大院,一幢独立的小别墅,进去盘查得森严,哪怕是有警官证的铃铛来了,都得在门口等。
铃铛来的那天,我跟芷馨终于通上电话,说是秦家那边有人在给她办着转学手续,要去国内最好的医学院就读,还签署了定向委培,将来会在部队医院工作。
芷馨的户口在柳源家里,我担心柳源若是反应过来芷馨的突然转学是因为我的缘故,不把芷馨的户口给我,再向夏明生下手逼芷馨回来,到时秦西风所做的努力就前功尽弃,所以我就吩咐芷馨回国后立即换掉号码,把十万块钱打她账户上,让她这几年谁也不要联系,好好学习。
秦西风听我在电话里跟芷馨左叮嘱右叮嘱,嗤笑,“就好像我多怕姓柳的那个女人似的,一个户口而已,明天让铃铛去一趟公安局,注销了,以我女儿名义转到我们户口里就可以了.......”
我没好气冲他嚷,“转、转、转,你自己瞧瞧,你都把我户口转丢失了,还转呢!”
“哼”他冷嗤,“怎么可能丢失,不过是某个讨厌的人握在他那,想逼我回去罢了!”
“谁啊?”我顿时有兴趣,凑到他面前,“生物学上那个爹?”
他脸一下就沉下,五指推开我脸,“这几天你别出军区啊,宋老七神出鬼没,没抓到他,我心里不踏实!实在无聊的话,别墅后面有几块地荒着,种菜、养鸡随你......先说好,就在这住几天,假期满了,要回学校,那些有生命的,学校里没关的地方......”
我才没兴趣种什么菜、养什么鸡,只想着这段时间写了几首新歌,想让小森老师看看,于是问:“电脑呢,有电脑吗?”
“有是有,不过都是随身携带,各有机密,你不能用......”
“切!”我不屑地撇了撇嘴,不一会儿就听见他跟外公、舅舅在书房下象棋的声音。
这个人小气得很,哪怕是我的老师,他都说长得好看,不放心,只差着要逼着我退学了!
到是秦渺听说我在学音乐,兴奋地要我唱几句自己写的歌,我禁不住她的恳求,把手机上自制的铃音放给她听,又完完整整地清唱了一遍。
拿着军报在看的秦西风,神情愣了愣,最后丢给我一句差点被噎死的话,“难听死了,哭丧似的!”
我被他的尖酸刻薄气得下午饭全堵在胸口,听骡子车开在门口等着了,气乎乎的先跑。回到家怄着气跪在地上拼命擦地板。
他视线时不时停过来,怕我把他家的地板擦出洞,抢了抹布丢盆里,溅得我满脸水,见我不理他,要搬椅子踩着晒衣服,挽着袖子过来,故意挑衅,“土豆样的个头,还想踩高凳,你不怕掉下去摔死!”
我愤怒的扭头,“啪”地,脸被重重亲了一下,“嘴都可以挂油壶了,脸绷了一个晚上,要长皱纹啊!”
这个人不懂怎么哄女人?我洗澡的时候,听他跟沐雨落家男人通电话,好像是在跟他取经,见我脸色缓和下来,立马挑起眉毛嗤笑,“原来让女人不生气的方法,真的就是出其不意的亲她一下啊........真的管......”
他没说完,我头就朝他额头撞上去。
“冷月,你闹够没有?!”他捂着头,瞪我。
“没有!”我跳在凳子上跺着脚大叫,“你能不能顾及点我的自尊心?!你不支持我就算了,你还挖苦、打击我的信心,我跟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没法过!”
“我哪自私自利......你小心点,这里是四楼,别跳!好、好、好,我错了,我支持,我再不会说挖苦打击的话了!......宝啊,你下来,你先下来,别摔下去了,没护栏的!听话,赶紧下来,要是让学生看到,影响不好......”
我听到秦西风慌得“宝啊”都叫出来了,有点想笑。
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人叫我“宝”?
“啪!”
“啊——”
椅子腿断了,我直接就失重落下,吓得尖叫。
半空被接住,他动气了,扛着我丢沙发上,屁股上重重地挨了几巴掌。
“叫你不要爬椅子,非不听,还像跳蚤一样蹦.......”
他的声音无奈又有种不得不妥协的不甘心。
秦西风示弱,我也不闹了,可怜巴巴地问:“那我的歌好不好听?”
“好听!”
“那你给不给我买电脑?”
“买!”
“那我去擦干头发了?”
“嗯。”
“小森老师给我上课,你不能再干涉了啊......”我啪嗒着拖鞋,在浴室里扯了块毛巾,擦着头发出来,“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除了你没人稀罕......”
他抖着报纸,笑,“你也知道除了我没人稀罕你啊?所以你以后离别的男人远一点......”
“你都说没人稀罕我了,我为什么还要离别的男人远一点?”我奇怪。
“我是怕你智商不够用,被人耍了,到时又缩在我身后,让我当坏人!”
他说的是向华来我家混吃混睡的事。我脸红了红,撇嘴想争辩,就听到门被敲响。
我警觉地抢先开了门,连嫂酒气喷天地把我扒往一边,冲进来,见到秦西风站在客厅门口诧异地望,声音里立马带着些哭腔,手扯了上来,“西风,快,我家水管裂了,水都漫一屋子,我和小婷捣鼓了半天都没止住......刚才听到小包叫唤,才知道你回来了.....快,再这样漫下去,要淹到二楼去的.....”
我无奈地嘟了嘟嘴,前前后后打了多少照面了,她依然记不住我名字。
秦西风二话不说,就要去找管子钳,我一溜小跑,挤过他在阳台上找到,扛在肩膀上,对连嫂笑眯眯的,“连嫂,我跟你们一块去......”
连嫂一愣,挤眯着眼睛不高兴,“你去有什么用?瘦得豆芽样......”抢过我肩上的管子钳,递给秦西风,瘪着嘴,“我们赶紧走吧,要是漫到楼下小陈家,她媳妇又要跟我吵......”
我一听豆芽样,就想起秦西风第一次奚落我身形时就是用豆芽形容的,心情立马就不好,抱着秦西风手臂撒娇的摇,“老公,我们快点把连嫂家的水管修好了回来休息吧,外公给我们的任务我们得.....”
秦西风对我的小奸滑无可奈何。
“不要脸!”连嫂睁大眼睛,骂。
我装做委屈的模样,“连嫂,你知道的,秦家现在还没有下一代,回来时外公就叮嘱我们要抓紧时间开枝散叶.....哎,我们不要说这么多了,赶紧修水管去......”
说着我就把连嫂推出去,没想到连嫂竟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强悍,弱不禁风的一下就弹了过去,我吓了一跳,就听她“哎哟”叫了一声。
她的腹部狠狠的撞在了护手上面,连我都听到了“砰”地响,慌张地跑过去,手还没搭到她肩,就被秦西风一把扯了甩到了门里。
“嫂子,你没伤到吧?”
“哎哟,哎哟,我伤到腰了,小包,你是想要我命吗?哎哟,哎哟......”
秦西风声音很紧张,迅速扭过头,凶恶地瞪了我一眼,拎着管子钳,扶着连嫂下楼。
那满是责备的眼神让我的心瞬间就瓦凉瓦凉的,我承认我是推了连嫂,可力气没到大得让她弹在护栏上又跌到地上的地步,连嫂这是什么意思呢?她是想害我还是真的没提防?
可连嫂是真的撞到了,她疼得腰都拉不直,整个人全靠着秦西风的力气挪着下去,起先的疑心瞬间变成懊恼。
冷月啊冷月,你真是不分轻重,现在伤了连嫂,你让别人知道了怎么看你?
闷闷不乐的返回客厅,家里没电视机,玩了几分钟手机,总觉得连嫂飞出去撞到腰这事让我的心里满不是滋味。
我个子没连嫂高、力气也没连嫂大,她怎么就像个林黛玉般一推就倒了呢?
喉咙干干的,去厨房倒了杯水,心慌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自从听了向洁跟我说的秦西风的往事后,我就自动地想充当秦西风的保卫,他这人,胸膛里总装着别人的安危,一有任务,就不管不顾地出去。有天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听到他手机叫了一下,然后他瞄了一眼,速度地穿好衣服,立马悄悄出去,那时他伤口拆了线没几天呢,还在休假中,可他头都没回就走了,天亮时满身疲惫的装做没出去,继续在我身边睡下。
直到今天,我仍然不知道他的上级究竟是谁?袁司令探病时说过,他这一次彻底是跟禁毒队脱离关系,好像跟国家安防有了瓜葛,秦西风不让问,我也只能装做自己从没醒过,不过我装佯的伎俩秦西风应该是清楚的,因为他腿一伸就把我踢下去,让我去军区大院跑三圈再回来。
这人阴得很,我在他面前搞小动作,是一点都瞒不过他的。
一想到他这工作保密得连我自己都莫名的紧张,而这个在熟人面前还像愣头青小伙的男人三言两语就让单身女人大晚上的叫出去......喝了酒不算,说着自家水管漏,却仍旧眼神镇定,不慌不乱,我这就觉得有敌情,总觉得连嫂要作妖。
再是,我这心里百般不舒服的还有秦西风那突然变冰冷的表情!难道他也以为是我存心要伤连嫂的吗?越想越郁闷,憋屈着一股非得讲清的火气,我干脆站在门口往楼道下张望。
连嫂家住在我们楼下斜对面,他们进去时,我听到关门的声音,所以我现在是一点她家声响都听不到。
有点奇怪,大晚上的叫男人去家里修水管,为什么要把门关着,她不怕闲言碎语?
不踏实、不踏实,我这心一点都感受不到她是真叫秦西风去修水管的!
可我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冲下去敲门啊!
眼珠一转,赶紧打了个电话给骡子,“骡子,你值班吗?想问你个事,许梅婷现在是不是跟你一起在值班?”
“她上晚班,不过刚才交班了,这个时间的话应该也快到家.......”
我愣了。
许梅婷根本就没在家,连嫂为什么要撒谎说许梅婷跟她堵不住水呢?秦西风扶她下去时,我瞟到她后腰露出一点美体束身衣......
她时尚,不仅知道用美体衣来管理身材,还擦着贵的香水,嘴里虽然有酒味,口红却涂得鲜艳.......
不会吧!秦西风都跟我结婚了......
我这火,“蹭”地升腾,门都来不及关,杀气腾腾地直接跑到她家门口,“砰砰砰”大声捶着门,“连嫂、西风.....”
没人应门,我竖着耳朵听,也听不到声音,突然觉得一向反应灵敏的秦西风再是生我气听到我叫门,怎么都会出来应一声,为什么会半点动静都没有?
脚感觉有凉意,低头一看,连嫂家的水竟然从防盗门里溢出了。
我猛地紧张起来,跑到院子里,想找值班武警帮忙,看到储之照正从对面楼出来,赶紧叫,“储老师、储老师!”
储之照不紧不慢地朝我笑着过来,“秦大嫂,什么事?”
我犹豫了下,之前铃铛就让我提防储之照,秦渺也说储之照是秦西风父亲那边的人,他是好是坏我无法判断,只想着叫了半天门秦西风都没有动静,担心连嫂在耍什么手段,弄出让我们夫妻难堪的事,眼神闪烁不定的盯着储之照半天,想着他再是秦西风父亲的人,应该不会任由秦西风有什么危险发生,咽了咽口水,急忙道:“连嫂家的水管裂了,叫我家西风去修,可是去了快十分钟,还没弄好,我去找他,敲了半天门,连嫂家门没人应,水我是看到漫出楼梯了......我有点害怕......”
储之照一愣,立马跑上楼,一路上我们看着水直往下淌,水势越来越大,不像有人在修理,他拍打半天,没有动静。
储之照的神情一下就严肃起来,他着急地用身体使劲撞门,可这个没大脑的,这是防盗门的,谁能撞得开,要是撞得开,我还叫他来干嘛,我急得准备上楼去找能撬门的工具下来。
这时对面和楼下的门也开了,有人出来看到水流只管哗哗的漫,也上来帮忙叫门。
“嫂子?储老师?”梅婷疑惑的声音从后面传出。
我瞧她正挤过楼道里的人,低着头在审视脚下的水是,语无伦次大吼,“开门,你钥匙.....赶紧,我家西风在里面.......”
许梅婷这才发现水是从自家门缝里出来的,脸上慌张,赶【紧】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门刚敞开,有人在后面说:“煤气漏了?”
整个楼道里都是一股煤气扑散出来的味道,“小心啊,防火啊,不能抽烟啊......”
储之照皱了皱眉,瞟了眼我的腹部,也想提醒我,我却一箭步跳了进去。
房子里的煤气味道更重,熏得我都喘不过气,胃里痉挛得抽疼,连同小肚子都不舒服,我跑进厨房,看见秦西风倚在灶下边,眼睛睁着,手半伸着,看样子是想关了煤气灶,却不知是煤气熏得没力还是什么的,没关上。
这个傻子!我看他力气都没有的样子,眼睛红起来,来不及骂他,赶紧关灶。
储之照和楼下姓陈的老师急忙把秦西风背出,我视线有些模糊,头都有些晕,还恶心,赶紧把紧闭起的门窗打开。许梅婷进房后见有人去顾秦西风了,自己慌忙直奔公用卫生间,里面没有人,在大卧室的小卫生间里找到连嫂,她就只穿着连体塑身衣,倒在喷水口附近,好在还有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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