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京都·雪山

(一)

快到凌晨的时候,我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雪见温泉旅馆。这是一座传统的日式建筑,坐落在半山腰上,屋檐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片银白。

“到啦!”夏油真吾第一个跳下车,深吸一口山间清冷的空气,“哇——比东京冷多了!”

虎杖仁从后备箱搬出烟花箱,笑着招呼:“等到明天晚上的时候放,我买了会旋转升空的那种!”

杰先把悠仁抱下车了,我抱着惠下车时,虎杖香织正好从驾驶位走出来。她穿着淡粉色羽绒服,鬓边短发被风吹起,那道诡异的缝合线在黑发下若隐若现。

“小泠累不累?”她转头看向我,温柔地问。

我回了一个微笑:“不累,谢谢阿姨关心。”

老板娘是个和蔼的中年女性,见到我们一行人时眼睛弯成月牙,微微鞠躬:“欢迎光临~已经按照要求准备好了房间和晚餐。”

“有酒吗?”夏油真吾迫不及待地问。

“有烤肉吗?”虎杖仁补充道。

家入夏生温声问:“有传统点心吗?”

甚尔环顾四周:“有赌场吗?”

老板娘的笑容僵了一瞬:“前三个有,最后一个没有。”

旅馆内部是经典的榻榻米风格,走廊上铺着柔软的蔺草垫,到处都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男人们被安排在一间大通铺,女性和孩子们则在隔壁的套间。

当然,这里的男人也包括夏油杰。

他给我们递了个眼神,示意我们自己小心,有事情打电话。

硝子一进屋就瘫倒在垫子上,“啊”了一声:“终于,活过来了——”

沙理奈把常服换下来,换上了一件漂亮的枫叶红和服,闻言笑眯眯道:“年轻人要多锻炼体力才行啊。”

我抱着已经睡着的惠,轻轻把他放在床上,虎杖香织跟着把悠仁放在惠的身旁。

沙理奈换完和服后转头问虎杖香织:“我去看看晚餐是什么,也不知道吃不吃得下,这个点吃很容易发胖的——香织和我一起去吗?”

虎杖香织微笑着:“那就一起去吧,正好让小姑娘们自己说说话。”

我和硝子对视一眼,感到一阵恶寒。

沙理奈扶着发鬓优雅地起身,挽上虎杖香织离开房间,和服袖摆随着她的动作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等她离开后,硝子突然开口:“她真厉害。”

“嗯?”我有点不明所以。

“穿着十二单衣级别的和服,踩着五厘米高的木屐,还能这么行动自如。”硝子盯着天花板,“我穿运动鞋都嫌累。”

我忍不住笑了:“美丽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吧。”

“那位也厉害。”硝子翻了个身。

“是啊,”我这回知道了她说的是谁,点头赞同,“能面不改色说出来一堆让人莫名难受的话,确实厉害。”

“哈哈,suzu,你害羞了?”

“走开啦。”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我和硝子对视一眼,悄悄拉开移门一条缝——

夏油真吾和虎杖仁正在玩“谁能用筷子夹起最多颗花生”的比赛,甚尔盘腿坐在旁边抱臂看着他们,家入夏生则试图阻止他们把清酒洒在榻榻米上。

“欸,杰呢?”我看了一圈,没有找见夏油杰。

硝子指了指一边的角落,我仔细看过去,发现夏油杰正坐在那里,一脸无奈地看着爸爸们,满脸都是“这群人没救了”。

我好笑地摇摇头,夏油杰这个时候发现了我们,于是我朝他招招手,让他到我们这边来。

夏油杰进来以后环顾了下四周:“她不在?”

“和沙理奈阿姨一起去看晚饭了。”看到夏油杰倏然难看下来的脸色,我继续道,“沙理奈阿姨不会有事的,虎杖香织没有那么傻。”

“但愿如此。”夏油杰抿了抿唇。

隔壁这时传来男人们的大笑声,比赛的人又换了一波,大概是甚尔和夏生。听声音,甚尔似乎是在嘲笑家入夏生连花生都夹不起来。

“今天晚上他们应该会睡晚一点,”硝子指了指隔壁,然后问夏油杰,“沙理奈阿姨平时有早睡的习惯吗?”

“有,”杰点点头,“她每天都要睡美容觉。”

“那应该快了,虎杖香织应该是要和她一起回来睡觉的。”我说,“杰你先回去吧,这边先交给我和硝子。”

夏油杰颔首,起身说:“你们小心。”

夏油杰离开后不久,走廊上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我和硝子对视了一眼,戒备起来。

脚步声在门外停留了几秒,接着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透过门缝的影子,能看到有人正弯腰凑近——

“硝子,小泠,你们要吃点心吗?”虎杖香织温柔的声音传来。

硝子立刻换上困倦的语调:“不用了阿姨,我们要睡了。”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您和沙理奈阿姨也快点回来睡觉吧。”

房门外的人轻笑一声,似乎还要开口说什么,下一秒,沙理奈的声音传过来,由远及近:“香织——那些留给男人们就好了,咱们也去睡觉吧,再晚皮肤会不好的。”

“好。”虎杖香织声音温和。

我和硝子对视一眼,飞快找好位置躺下。我低声和硝子说:“今晚你放心睡就好,有我呢,我睡眠浅,很容易醒,有事情我会叫你。”

硝子看了我一会,然后点头。

没过一会,门被推开,沙理奈率先走进来,虎杖香织就跟在她的后面。

两个女人看见我和硝子都已经躺下,说话声小了许多,又过了几分钟,说话声渐渐停了,灯被啪嗒一声关上,室内陷入黑暗。

我绷着神经,浅眠到天亮。

昨晚是个平安夜。

(二)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我睁眼时,发现惠和悠仁已经都醒了,一块趴在窗边好奇地看着外面的雪景。两个小孩都安安静静的,看着莫名让人心软。

“想去玩雪吗?”我揉了揉他们两个的小脑袋,悠仁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差点打到一旁的惠。

沙理奈和虎杖香织没一会就醒了过来,然后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我把硝子摇醒,一起去吃早餐。

爸爸们大概是早就醒了,神清气爽地在餐桌前说话,硝子看着他们感叹道:“真是有活力啊这群男人。”

早餐后,众人决定去附近的雪山徒步,旅馆提供了专业的防寒装备,连惠和悠仁两个小孩都被裹成了一个圆滚滚的雪球。

“这样真的不会着凉吗?”家入夏生担忧地问,一边帮硝子调整围巾。

硝子拂开他的手:“不会,我又不是小孩子。”

夏油真吾和虎杖仁已经全副武装,气势汹汹的像两个准备出征的战士。

“目标是山顶!”夏油真吾高举登山杖宣布。

甚尔嗤笑一声,单手抱着惠就往外走,我赶紧跟上:“爸爸,记得给惠戴好手套,着凉生病就麻烦了。”

“你先把你的围巾系好。”甚尔说。

山间的雪地比想象中更难行走。夏油真吾和虎杖仁一开始还冲在前面,没过多久就开始气喘吁吁。甚尔则如履平地,甚至还嘲讽他们,把两位爸爸的仇恨值拉满:“就这体力还想去山顶?”招来了两位爸爸的联合攻击。

家入夏生虽然走得很慢,但是很稳。他时不时停下来等硝子,虽然每次都会被硝子无奈地往前推:“别把我当老人家照顾,你走你的就好了啊。”

沙理奈和香织一起走,虎杖香织的体力要比沙理奈好上不少,一脸轻松,反观沙理奈虽然一开始还能很轻松地行走,到后面几乎是整个人挂到了香织身上,眼含荷包蛋泪花:“呜呜呜香织宝贝你好厉害怎么这么好啊——”

虎杖香织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和夏油杰走在最后,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脚印,很快又被新雪覆盖。

我看着前面的两个女人,和夏油杰感叹道:“好有爱喔。”

夏油杰:“……小泠。”

他无奈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笑起来:“嗨嗨,毕竟沙理奈阿姨就是这样一个让人心软的女人嘛。”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我们抬头看去,只见夏油真吾整个人栽进了雪堆里,只剩下两条腿在外面乱蹬。虎杖仁正努力想把他拔出来,结果自己也陷了进去。

甚尔站在一旁,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家入夏生想过去帮忙,结果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

甚尔笑了好一会,顺便拿出手机慢悠悠拍了个照,这才把三个男人像拔萝卜一般一一从雪堆里拔了出来。沙理奈也丝毫没有顾及夫妻情谊,指着夏油真吾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硝子叹了口气,走过去拉起夏生:“你们几个……真是够了。”

夏油真吾和虎杖仁被甚尔拔出来后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两个人的头发和眉毛上都沾满了雪粒,活像两个圣诞老人,夏油杰一边帮他们拍打身上的雪,一边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这雪也太深了!”夏油真吾气呼呼地抱怨,结果一张嘴就吃了口雪,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甚尔单手抱着惠,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对着狼狈的夏油真吾连拍数张:“等你以后火了这个应该可以卖不少价钱。”

“甚尔你太可恶了啊!”夏油真吾扑过去抢手机,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又栽进雪里,虎杖仁再次没能幸免,被他拽着一起摔了个狗吃屎。

我和硝子蹲到旁边,看着硝子捡了根树枝戳了戳夏油真吾露在外面的腿:“莫西莫西——需要急救吗?收费的。”

沙理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挂在虎杖香织身上,虎杖香织体贴地扶着她,浅笑着看着这一切。

怎么办……娟和沙理奈好有爱,我都不忍心让娟成坏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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