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崩裂的轰鸣声中,我攥紧雷狐冰凉的手腕。玉笏上的「魂契共生」四字在黑暗中浮现金芒,那些笔画竟是由无数细小的狐尾纹与鹏羽交错而成。
"以魂为祭,以魄为桥。"我划破掌心按在雷狐心口,鲜血浸透她逐渐透明的衣襟,"此契既立,生死同归——"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塌陷。我们坠入万丈深渊,下方翻涌的却不是岩浆,而是粘稠如墨的冥河水。无数苍白手臂探出水面,腕骨上拴着的青铜铃与老者那串一模一样!
雷狐残存的第三条尾巴突然卷住我的腰:"闭气!这是黄泉倒影!"
腥臭的冥河水灌入鼻腔时,我颈侧金翎燃起青焰。诡异的是,本该蚀骨腐魂的阴煞之水,在触及魂契血印的瞬间竟变得温润如药泉。那些追逐我们的苍白手臂,反而在碰到青焰时发出滋滋声响。
"你身上有冥主印记......"雷狐的声音直接在识海响起,"看水底!"
我忍着刺痛睁开金瞳,只见冥河深处矗立着青铜巨门。门上饕餮铺首衔着断裂的锁链,门缝中渗出的黑气正幻化成天机阁主的脸!
"乖徒儿,"黑气凝成利爪抓向我们,"为师在鬼门关等你三百年了......"
雷狐突然翻身将我护在怀中,她脊背硬接了这一爪。魂契血印爆发出刺目红光,我们如同离弦之箭撞向青铜门。在触及门扉的刹那,我瞥见门上密密麻麻的铭文——竟与《太古兽主录》的笔迹同源!
"轰!"
青铜门开启的瞬间,时空仿佛被撕裂。我们跌坐在白玉雕成的奈何桥上,远处血月高悬,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田正在熊熊燃烧。
"擅闯冥府者,诛!"
马蹄声震碎虚空,十八具无头骑士踏火而来。他们手中□□缠绕着因果线,刀刃未至,我魂台中的兽主印已经出现裂痕。
雷狐突然咬破舌尖,在我眉心画出狐族血咒:"快用双生魂印召唤......"
她的话被刀光斩断。千钧一发之际,我怀中的玉笏自动飞起,初代兽主残影从血月中缓步走出。他手中判官笔轻点,无头骑士们突然调转刀锋,将□□刺入自己胸腔!
"当年本座与十殿阎君对弈,输的便是这局'血月诛仙'。"残影抚过玉笏上的裂痕,"没想到三百年后,竟有人用我的魂器打开鬼门。"
忘川河水突然沸腾,无数冤魂凝聚成天机阁主的模样。他脚下浮现十二品黑莲,每片莲瓣都刻着兽修的名字,我的名字正在最中央那瓣上蠕动!
"你以为魂契共生就能破局?"黑莲绽放幽光,"这丫头身上,可还留着本座的换命咒。"
雷狐突然发出惨叫,她心口钻出七根钉魂桩。我认出其中三根正是当年兽苑老者所用,另外四根却散发着幽冥气息——原来从相遇开始,这就是个局中局!
初代兽主残影突然大笑:"好一个偷天换日!你盗我魂器,篡改生死簿,就为养出完美的双生魂器?"
判官笔在空中画出敕令,燃烧的曼珠沙华灰烬凝聚成弓箭。我将魂契血印烙在箭矢,对准黑莲中央的名字:"师父,这一箭还你三十日豢养之恩!"
箭出如龙吟,忘川河掀起万丈狂涛。天机阁主脚下的黑莲突然调转方向,竟将雷狐的魂魄吸入莲心!我目眦欲裂地扑过去,却被因果线缠成蚕茧。
"现在,你才是弑杀道侣的罪人。"天机阁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等她魂飞魄散,这具完美的双生魂器......"
一支骨箭突然贯穿黑莲。
奈何桥尽头,水晶棺青年挽着龙角弓,弓弦上还滴着冥河水:"师兄,三百年前你在我茶里放的离魂散,味道可好?"
整个冥府突然静止。
忘川河底升起七十二具青铜棺,每具棺椁都走出与我一模一样的身影。他们脖颈金翎闪烁,掌心血印相连,竟在虚空布下囚仙阵!
"不可能......"天机阁主首次露出惊恐,"这些是......"
"是你剖魂养印时,被生死簿记录的罪证。"青年拉开第二支箭,"三百具分魂傀儡,师兄可还满意?"
万箭齐发时,初代兽主残影将玉笏按入我天灵。浩瀚如海的记忆涌入魂台,我终于看清那个被抹去的真相:当年剖魂养印的从来都不是天机阁主,而是为阻幽冥降世自愿入局的三百兽主!
雷狐的咳嗽声将意识拉回现实。她耳后饕餮纹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我相同的魂契印记。燃烧的曼珠沙华灰烬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竟开出并蒂双生的金色彼岸花。
"快走......"初代兽主残影开始消散,"鬼门关要塌了......"
我们跌回现世时,身后传来天机阁主癫狂的笑声。转头望去,崩塌的幽冥裂隙中,三百具分魂傀儡正拖着他坠向血月。
雷狐突然拽着我飞退:"看天上!"
原本湛蓝的天幕布满蛛网状裂痕,每道裂痕中都渗出冥河水。更恐怖的是,极北之地的天空破了个大洞,一座漆黑的鬼都正缓缓降临尘世。
水晶棺青年的虚影在风中摇曳:"真正的幽冥劫......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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