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玉玄真人出事的话,我们这里就是他行踪的最后地点,完了……”
“全完了……”
“对了,你为啥要传金朝?”道人突然意识到不对。
“你管我为啥要传金朝。”心绪大落大起大落,同行者的语气也变得不太友好起来,“现在,赶快,吩咐人将那孩子带过来,那位大人肯定会要见他的,让下面人哄着调教下,让那娃娃乖觉、机灵点!”
“现在我们能不能活只能全靠他了!”
道人还想问什么,但不用再问了,华阳城是由他们南苑辐射扶持的俗世国家的城池,他出面吩咐比同行者出面要管用。
于是他立刻传音给城主,不到二十分钟,一支军队便从城门出来,直奔归厌而来。
归厌:……普通小孩子的脚程就是这么可怜啊。
一个能够护住玄字仙人的地方肯定也能护住他,归厌想回到过去抽自己两嘴巴,一个能护住玄字仙人,阿不,玉玄真人的地方自然是不简单的,而他哪怕努力拔高了“玉京”的地位,也没想到“玉京”和“玉玄”的影响力和威慑力竟然这样大。
好在,目前这两位的立场和自己是一致的。
都不想被玉京的那位大人迁怒。
但……回想起被他丢到大缸里“安葬”的玉玄真人,摸着怀里烫手的法器,归厌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现在,只能坚持是玉玄真人救的他了。
反正他当初也确实是想要救他的!
至于之后,那啥……玉玄真人自己救人的时候行事不慎,怎么能够关他的事呢?
哈哈、哈哈。
军队的马匹很快到了归厌的面前,归厌适时流露出一些草民该有的惶恐,然后顺从地被请上了马车,——不用装作被风沙所迷、走不动硬走的样子走路真是舒坦。
很快,他便进了城、洗了澡、洗了头,换了身干净体面能见人的衣服(归厌:我才不脏,我每天都有用避尘术的!),被恭恭敬敬地送进了两位道人所在的高塔。
的其中之一。
是的,这两位并不在一处,而是一左一右分别坐镇着两座防御保护塔。
和预想中的一一样,归厌面前的是行事更没章法的那个,毕竟他的出身摆在这里。
归厌在上来之前已经听过了一堆要恭敬之类的告诫,虽然听得有些逆反,不过恰好他也并不打算一开始就对这两人翻脸——如果“玉京”的那位大人是个不讲道理的人,那这两人正好可以当作被推出去的挡箭牌。
他相信,他们也正是这样看待自己和对方的。
“你是怎么拿到玉玄真人的身份牌的?”没等从北塔远道而来的那位同行者仔细打量上塔来的归厌,“本地”的道人便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身份牌。
归厌心中了然,面上却满是迷茫:“身份牌?”
“就是你手腕上那个。”
归厌抬了抬手,露出系在手腕上的发带,他在上来之前刻意拉松了些,好让已经暗淡的珠串能正好垂落下来:“大人您是说仙师大人给我的这个吗?”
道人一个倒仰,满脸骇然:“死了?”
即便同行者说归厌很重要,他也并没将归厌太当回事,问过他想知道的事情便仓惶不已,自己给自己吓得半死。
归厌不清楚“玉京”究竟有多少能耐,但见状还是将威胁性往上又再次提了提,斟酌道:“是的,仙师大人……”
他努力垂泪——糟糕,哭不出来……
归厌努力半晌,发现自己早忘了要怎么哭,只好垂着眼,耷拉着面容,做出一副难过得不能自已的表情来。
同行者这时接过了话茬,他显得很有礼貌,换个人在这里只会受宠若惊到骇然的那种礼貌:“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小子没有名字,仙师给我取名,唤我归厌。”
此话半真半假。
仙师取名自然是假的,他反杀得太快,玉玄根本就没机会给他取名,归厌这么说只是为了立下自己是玉玄选中的弟子的人设而已。
但没有名字却是真的。
归厌转世后的母亲在他诞生之前就走了,他无亲无故,自然是没人给他取名的,又因为没人需要称呼他,所以也不需要名字。
但他前世记忆寥寥,却还记得有人软软地唤他“归厌”,似乎是含着笑的。
归厌、归厌。
归厌不知道那人唤自己的“归厌”是哪两个字,他自作主张地为自己现择了两个,正好用在此处。
“圭琰,好名字,”同行者点着头,似乎就该如此一样。
归厌注意到他所说的第二个字为三声,而不是他说的四声。
三声,厌,掩,琰……
玉京的从字辈与玉石挂钩?
归厌突然庆幸起自己的名字来了,对记忆里那个唤他的人又平添了几分好感。
在反复念了两遍“圭琰”后,同行者对归厌的态度带了几分平辈的意思,瞬间就认定了他的身份——玉玄临死前收的最后一个弟子。
这可是实打实未起势的关门弟子啊!
同行者送了个见面礼过来,是个凡人也能使用的储物袋:“不用多礼,你是玉玄真人的弟子,自然也是我们的晚辈,而且尊者会给你更好的,或许到时候你就瞧不上我们这小玩意了。”
如果他真的是圭琰的话,那或许确实。
归厌想到玉玄身上所有的东西全部都带着“玉京”二字,在心里点了点头。
可他毕竟不是圭琰。
于是归厌认认真真的道了谢,决定之后少坑他一点。
“所以,圭琰小友,到底发生了什么?”同行者询问,“玉玄真人怎么了,你又为什么会一个人过来这里?”
道人反应过来,连连应声:“对对对,你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同行者给了他一个眼神,道人立刻从怀里掏东西,一把塞到归厌怀里:“哦哦,见面礼,你拿去玩儿。”
归厌低头一扫,心中惊诧,这道人,怕不是人傻钱多才会活到现在的吧?
这位拿的却是真金白银的好法器!
防御的、出行的,还有一个的材质似乎还有些特殊,有些像是玄冰?
他的同行者给的只是个凡人时期过渡用的储物袋并一些初期修习的物资,虽说贴心吧,在这一对比下竟也显得小气了。
这人是蠢笨还是聪明,归厌一时竟分不出,又见道人急切地望着自己,迫切想要听他一刻钟前才瞎编好的故事,归厌微微一笑,开了口。
在归厌给自己瞎编的故事里自然是没有所谓的反杀的,所以大致剧情就是玉玄本身就不知道为何身受重伤,来到归厌所在的死城养伤,顺便发现并救下了他,随后大约是估摸着自己伤重不治,时日无多,便给他取了名字,给了他护身的法宝,让他带着他的信物上路去找安置点。
而后他刻意表露出一些惴惴不安来:“仙师说我来安置点之后会有人来接我离开,是你们吗?”
同行者和道人都纷纷摇头,这话他们可不敢接。
同行者道:“既然玉玄真人说过,那那位大人应该很快就会到的,圭琰小友你且等等,且等等。”
道人闻言立刻帮腔:“没错,我这就派人给你准备房间吃食,你在这儿安心等着就行!”
就这样,归厌很快便混入了安置点,成为一名新鲜出炉的获救者。
接下来的日子里归厌一日三餐都有人送,生活很安逸。
尽管归厌更想要下楼去看看,问问“玉京”、“玉京”那位大人和玉玄真人的事情,但他不管出门做些什么周围的人都将他看得紧紧的,显然完全不希望自己这个能平息“玉京”那位大人怒火的人离开,归厌便干脆留了下来,只请人上来问话。
反正要找他的人是这两位守门人提起来都害怕的存在,他想走也走不掉,还不如安逸躺平,还吃好喝好有人伺候照顾呢。
但归厌也并非就这样彻底躺平了,他还是做了些不知道能不能派得上用场的准备的,就连他之前编的故事也留着正说反说的余裕。
比如他对自己编造的身份就没有说死,而且虽然他说“会有人来接他”,但他可没有说来接他的那个人会是“玉京”的那位大人,兴许是安置点的负责人呢?
就这样,时间一晃到了第三天。
一大早,归厌房间的门便被人急急忙忙地推开了。
往日他们是不敢这样做的,归厌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带好东西,知道是玉京的那位大人来了,以至于所有人都跟着慌了阵脚。
简单的梳洗准备后,他被人带去了华阳城最好的房间门口。
这房间原本是城主的,此时城主作为闲杂人等被请走了,候着的人也不再是寻常侍从,而是两位坐镇者。
他们似乎已经候了有些时候了,等归厌一到,便用眼神催促着他入内,自己却依旧在门口候着,只翘首以盼。
归厌心中掂量了一下自己脚踩西瓜皮滚出来的这个场面,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据这里来往的修士所说,玉京的那位大人深居简出,但实力骇人。
一个非常有力的证据就是,一百年前,九州还只有八州,是那位尊者一剑将其劈成九州的。
“何止啊,”另一位似乎是出身希兰国的关系,知情得多些,又估计觉得归厌是板上钉钉的尊者的徒孙,便关起门来说得细了些,“当年尊者大人那一剑可是对着天上去的,地上那道将八州变九州的那条剑痕还只是余波呢!”
“不过尊者大人出手少,这么多年来大多都是他那些师兄弟的徒弟徒孙和他自己的徒弟们在撑场子。还有咱们希兰!”
“嗐,哥哥我跟你说句心里话,虽说是交浅勿言深,可咱也不是外人,圭琰小友你也都上点心,别被他们这个那个送的那些俗物一哄就哄过去,觉得这些人有多好相处了,你别看南苑、金朝、长阳、北谷,东凛、南湘、北塔这些好像都生怕咱们尊者磕着碰着了,其实啊,都——盯着呢。”
“大伙儿也都知道,咱们希兰也没瞒过,尊者大人的功法养气蓄势,距那时那剑起已经又有一百年了,谁也不想这蓄了百年的一‘势’先落到他们自己头上来,可不就得供着么?”
“……咱尊者大人的实力?好像百年前就已经破境了吧?我父亲当年还去送过贺礼呢巴拉巴拉”
破镜。
这位尊者百年前就已经是破镜了。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渡劫、大乘、破境、飞升。
归厌转世前的修为是渡劫,这两位坐镇者只是化神,在木片和归厌的神识压制下他俩只能看出来归厌是个未觉醒的天生魔种,可这位却不然。
要知道他身上携带着的木片可是玉京出品!
说不准还是这位亲自交给玉玄的!
再者他百年前就已经是破境了。
他要看他一眼,估计他连兜裆布都不会剩下!
归厌望着层层叠叠的屏风,一路沿着屏风蜿蜒向里走,原本想好的主意计划越走越觉得不够用,绞尽脑汁为其不断添砖加瓦起来。
等到他走到内室的门口,望见最后一道门帘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已经建起了一整座古皇朝皇陵(据传古皇朝皇陵建在地下,整个九州的地下)。
但在他的脚越过门槛,门帘从他脸上左右分开,他窥见里面的人的那一刹那,一整座古皇朝皇陵訇然倒塌。
糟糕,他好像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他的兜裆布了。
归厌:dokidoki
不对,跳片场了,归厌怦然心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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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落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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