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愉辰，你怎么了？”祁惊玉见人面色煞白，撑着电梯壁大口呼吸，似乎浑身软的站立不稳，连握着的手都冰凉如水洗。

他赶紧拍拍人后背，担心地询问：“哪里不舒服？”

方愉辰说不出话，思绪随着呼吸一起混乱着，只觉得自己要被这狭小的空间压得窒息。

理智还在与恐惧争夺身躯的控制权，他勉强撑着墙壁稳住身体，蹙眉闭眼。

“你怎么了？”祁惊玉不敢大声，又不敢随意用力触碰，只能小心翼翼又焦急万分地打量。

“我...”方愉辰几度想开口，都被急促的呼吸打断，最终勉强低声吐出几字：“幽闭恐惧症...”

话音刚落，电梯忽然又短促地下坠一瞬，连带着顶灯都剧烈闪动后猛然熄灭。

“祁惊玉…”方愉辰在几乎灭顶的恐惧下，脱口而出叫了这个名字，将人死死抓住，站立不稳。

电梯晃动的瞬间，祁惊玉一把将人揽住，顺势蹲下抱着，没让人跌在地上。

头顶仅有微弱的光芒不停闪动，把四周映得扑朔迷离，更显幽深恐怖。

方愉辰靠在人身上深呼吸着，把骨节攥得发白，不安地揉攥着手中的布料，整个人笼罩在巨大的恐慌中。

“没事，我在。”祁惊玉将手覆在身前人的肩颈处，把人完全拥在怀里。

他能感觉到方愉辰的心脏在疯狂跳动着，颈边有着急促而灼热的呼吸。

刚才一瞬间的坠落，将方愉辰最后一点镇静击碎。四周昏暗着，仅剩的闪动光亮，反而更显恐怖。

“放松呼吸…”祁惊玉声音低低地与人耳语，任由人靠紧他。

四周空气在压缩，他喘不过气来，只得紧紧靠住身前的人。

那是个比四周冷壁都温暖，都有安全感的身躯。

他无意识地挪动手臂，顺着祁惊玉的腰线慢慢滑动，最终将人完全抱住。

这是一个极具力量和依靠的相拥，两人之间没有一点空隙，似乎是灵魂的靠近。

方愉辰抵着祁惊玉的肩头，双臂把人环住。而祁惊玉揽着那微微颤动的身躯，将人完全拢住。

微光下，祁惊玉眼眸快速地眨动了片刻，目光闪动。

昏暗的电梯里，微光仅仅勾勒出他们相拥的轮廓，甚至分不清具体是什么样的姿势。

电梯厢里寂静着，两个急促的呼吸声交缠。

“方愉辰…”祁惊玉轻缓又试探地开口，抚了抚身前人的后背，查看情况。

这一声轻轻的，却把方愉辰的神思唤回，慢慢从逼仄的空间回到现实中，呼吸不似刚才那样剧烈。

两人紧紧拥着，胸膛相贴，呼出的气息在四周交融。

这是他清醒的一瞬间唯一能察觉的。

方愉辰恍然屏住呼吸，回暖的指尖甚至还在紧扣着软绒布料下的肌肉。他不敢抬起的眸子里，慌张地同头顶的微光一起闪烁。

“我...好多了...”他的声音微乎其微，缓缓松开扣得发僵得手指，尝试直起身来。

“没事。”祁惊玉察觉了细微动作，手臂下滑身前的手臂揽住，使人不能放开。

他声音比任何时候平静，可暗色里的目光却在翻腾：“抱紧我吧。”

忽然之间，一阵前所未有的怦然心动，卷着悸动的血液在方愉辰体内涌动，击退了一切恐惧。

似乎有某些物质在这黑暗狭小的空间里滋生，催化着他对这个拥抱的渴望到达极点。

四周静谧，祁惊玉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就在耳边，如同喧嚣的海浪一般放肆汹涌着。

方愉辰没有回答，只是将挪离些许的手臂再向前，慢慢将人抱紧。

此刻，他的意识无比清醒，清醒到他能察觉出心底滋生出一些不太现实的情愫。

祁惊玉低头，项边的发丝微痒。他明明不惧怕这个空间里的任何事物，可心跳却依然剧烈。

是因为怀里的人，还是因为故障的电梯，他分不太清。

那双温柔的眉眼、晶莹的唇，此刻就在肩上抵着，于昏暗中看不太清。他喉头干涩，脊背生出薄薄的汗，手臂无比小心。

昏暗的电梯厢里，那点闪烁的微光，似乎是夜色海浪里倒映星光。随着浪花破碎，然后漂流着、无处不在。

海底的鲸鱼仰头，那就是他们在海底的漫天星光。

......

救援人员动作很迅速，医生也已经到场等待。

方愉辰不太记得是怎么出的电梯，只是一束强光自破开的电梯门打下来的时候，他似乎还抱着祁惊玉。

休息间里围了很多工作人员，人人担忧地关注着二人的状态。

“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祁惊玉说话还很轻，怕把人吓着。

方愉辰坐在沙发上，手臂撑着膝盖，紧握着手中的矿泉水瓶，消化着最后一点恐慌。

“没事了，不用。”他摇了摇头，觉着四下都恢复了安定。

坐在一旁的祁惊玉，依然目不转睛地观察着，生怕错过某些细微的情绪波动。

方愉辰察觉到身侧的目光，下意识偏头看去。眼神交汇的一刹那，电梯厢里的拥抱再度涌入脑海。

那是个在他心底种下太多情愫的拥抱，隐秘不可告人，只能在他一人心底掀起巨浪。

“我...”他说了一字便垂下眼神去，抿了抿嘴唇：“我真没事儿了。”

祁惊玉罕见地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低头揉捏矿泉水瓶的人，目光带着微微的热度。

“下午的游戏还能录制吗？”工作人员过来询问。

方愉辰闻声坐直了身子，又有了平日里温和的笑容，回答道：“可以正常录制。”

他借着这个温柔的笑容看向身旁的人，想说声谢谢，却又觉得苍白。

“回宿舍歇歇吗？”祁惊玉也随之笑起来，不知何时，他的笑容里竟然有了几分方愉辰的温暖。

这里确实太嘈杂了，方愉辰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于是点了点头。

他们是走楼梯下楼的，步伐同频地踩着每一节楼梯，空荡的楼梯间里有着隐约的回声。

祁惊玉揣着口袋，每下三两步台阶就要偏头看一眼，似乎要把身边的人看出花来。

方愉辰从来没在别人面前提起过幽闭恐惧症的事情，更没人看到过他发作时的样子。他被身旁人频繁的目光看得不安，低声询问：“觉得我胆子小？”

现在他只盼望，祁惊玉眼中他没多一份脆弱狼狈的形象。

“幽闭恐惧症还坐电梯，应该是胆子大吧。”祁惊玉轻笑着几近调侃，轻松地迈着阶梯，似乎就要哼起一段小曲。

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解释，把方愉辰逗得一笑，连带着心里弥留的不安也消散了大半。

“我之前不怎么坐电梯的，就怕这种情况。”他说着。

祁惊玉回想起他们一起回宿舍的时候，方愉辰也是在等电梯的时候紧张不安，那个时候只是以为累了，现在看来是排斥那种狭小的空间。

他会意地点头道：“那以后低楼层我们走楼梯，高楼层要坐电梯的话，我陪你。”

“我陪你”三个字，可以将任何事情装饰得浪漫。

方愉辰似乎又感受到了电梯里的那个拥抱，心跳声...呼吸声...

楼梯很宽，但两人并肩走着时，衣袖会若有若无地摩擦，都想往彼此靠近着。

......

下午的游戏录制，方愉辰照常到场了。他的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加上一贯的营业状态，从镜头里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

祁惊玉依然担心，于是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特别关注着他的状态。

成员以抽签的方式分成了四组，每8个人，进行接力游戏的比拼。每位组员依次完成自己的任务，最先成功的队伍获胜。如果中途又组员失败，那就要从头开始。

从节目开播就黏在一起的两个人，这次终于没有分到一组。

红黄蓝绿四个组，每组穿了对应颜色上衣。祁惊玉坐在红色长凳区域，望着对面蓝色队伍的区域，恨不得长了一双千里眼。

方愉辰正站在座位旁和组员闲聊，年纪最小的练习生，黏黏糊糊地抱着他晃晃身体，像依赖个哥哥那样。

还有一个选手和他面对面说着什么，不时笑得前仰后合搭住肩膀。

祁惊玉看了会儿，深吸一口气总觉得浑身哪里不大舒服，心里像是有蚂蚁爬过。

热门cp又不是专属cp，可他却莫名想在方愉辰那里，获得一些专属营业的权利。

比如...那个小屁孩儿能不能别抱着方愉辰了！

如此想着，祁惊玉干脆站起来，径直往蓝色区域走去。

“没事，没受伤。”方愉辰还在解释着电梯故障的事情，肩膀忽然被搭住。

他转头，看见那只带着黑色手绳的手，略带懒散地垂在他肩上，祁惊玉往前一步贴近他的后背。

“怎么了？”他询问，没想到分了队之后，还是要寸步不离地跟着。

祁惊玉答得随意：“没事儿，来看看。”

“诶呦呦呦呦...”反应最大的是围观的选手，一个个苦瓜着脸起哄：“都说了没受伤，你还来看。”

“干脆换一队来得了！”一名寸头选手说着，一边做出脱衣服的样子：“来来来！我跟你换衣服！”

方愉辰被调侃的耳廓微热，只能抬手遮住无奈的笑容，暗暗撞了贴着他的人，可却没分开一点缝隙。

自从电梯里那一抱之后，祁惊玉就很想再那么将人抱着。或者说，期待方愉辰像那会一样靠着他。

是扣紧他衣服的手指，是蹭在他项间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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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昏暗中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