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气氛仍然高涨。

有人提议来照一张大合照，大家都没意见。

南榆站在江汜旁边，看到身边的人都在准备拍照时要摆出的姿势。

他戳了戳江汜，示意他看看周围。

“怎么了？”江汜没发现什么异样。

他好直男哦……

南榆无奈开口：“我们要不要也摆一个姿势？机会很难得欸！”

江汜有些别扭地没说话，他其实不太擅长这个。

但面对南榆期待的眼神，他也不想扫了他的兴。

“你想摆什么姿势？”

南榆兴奋地跟他分享自己收藏的拍照姿势。

“你看看这个…还有这个！拍出来肯定很帅。”

江汜仗着身高优势，凑到他脸颊旁看过去。

越看脸色越黑。

真不知道他收藏这些人类不能摆出来的姿势干什么。

南榆被他敲了敲脑袋，有些不满。

“不要随便敲我的头！你不知道吗？敲多了会变笨的。”

不许敲，摸摸总可以吧？

江汜又摸了一把他的头。

谁知南榆躲得更厉害了，边躲边说：“也不许摸！摸了会长不高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些了？”

南榆不理他，继续在某书上翻找拍照姿势。

纤细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江汜的视线被吸引。

到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叹气道：“还是我来找吧。”

行，南榆拭目以待，他倒要看看江汜能找出什么样的姿势。

把手机递到江汜手中，南榆紧盯着屏幕。

“你怎么选的都是情侣拍照姿势啊？”

“就是要这种姿势才好看，你看看你之前选的，是人类能摆出的姿势吗？”

南榆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正巧快开始拍了。

也没时间再犹豫了……算了，这次就听他的吧。

南榆正等着江汜的指导，结果指导没等到，反而等到了一个来自背后的拥抱。

他下意识回头想和对方理论。

但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甚至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时间好像静止了，只差几厘米，江汜的嘴唇就会碰到自己的鼻尖。

他不敢抬头，只敢平视，然后看到江汜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两下。

江汜不由自主地向下看，却只敢看向南榆浓密得像小刷子一样的眼睫毛。

“3、2、1。”

“茄子！”

两人同时抬头，视线撞了个正着。

像是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在两人之间拉扯，他们谁也没有先移开。

江汜的目光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南榆心中冒出疑问，忍不住想要再确认一下。

对方却先一步把视线移开了。

于是，南榆看到了他通红的耳朵。

南榆偏开视线，他肯定也不逞多让。

要不然自己的心脏为什么会跳得这么快？

照片已经拍完了，大家临时建了一个群，群主把拍的照片放到群里，让大家自己保存。

他们在照片拍完的下一刻就分开了，默契地没有说话。

南榆虽然对这张照片没抱什么希望，但还是忍不住点开查看。

照片上只有他们对视的侧脸，占一个小小的角落。

其实……还挺好看的。

毕竟自己的颜值在那里摆着，南榆颇有些自恋地想。

忍不住把照片看了又看。

江汜也在一旁抱着手机看得目不转睛。

这张照片为刚刚的小插曲留下了永恒的证据，这下，没有人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该下山了。”

南榆的手被江汜拉住。

他的手很温暖。

但是……要放开吗？

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不要放开吧。

感觉自己的脸又烧起来了，南榆把头往外套里缩了缩。

他又在下一秒想起，这是江汜的外套。

江汜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南榆被他牵着，只能看到他背光的侧脸。

和照片里的那一幕重叠，他的心跳又乱了。

“觉得饿了吗？”

江汜边说边回头，看到了缩在自己的外套里的南榆。

晨光轻柔地抚过他的脸，把他映得漂亮，柔软，圣洁。

似乎连光都在偏爱他……

江汜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狂跳。

牵着南榆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有点。”

南榆回答他的声音很小，但江汜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所以听得很清楚。

“我带了巧克力，你要吃吗？”江汜问他。

巧克力？

南榆想起了昨晚的意外，说话都有些结巴。

“不、不用。”

江汜的脚步渐慢，显然和南榆想到一起了。

“或者……你还想吃奶糖？”

天哪，他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青天白日说这些，不会害臊吗？

南榆用空着的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敢看江汜。

耳畔传来江汜的笑声，低低的，很撩人。

就在南榆觉得以后没脸再见他时，江汜往他嘴里塞了一个奶糖。

“你…怎么还有？”南榆疑惑。

江汜把他往自己身边拉得更近了一点，随后开口：“看你喜欢，趁你睡着的时候和别人换的。”

奶糖很甜，似乎比昨晚吃到更好吃。

“那你还想吃巧克力吗？”

见江汜点头，南榆从包里拿给他。

只是一只手不太方便。

南榆试图先松开，但是江汜抓着不放。

“要想我剥给你吃，就先把手松开。”

江汜没回答他，而是把南榆拿着巧克力的手举到嘴边，随后张开嘴，把外衣咬开。

南榆一时反应不过来，差点没拿住。

难免地，江汜的嘴碰到了南榆的手。

他算是体会到江汜昨晚的感受了，虽然转瞬即逝，但接触的地方被激起的轻微颤栗，让人难忘。

南榆把他的行为当成了锱铢必较的赌气行为。

他勾起嘴角，在熹微的晨光里对他展开报复。

江汜的下巴被挠了挠，轻轻的，跟一片羽毛差不多。

痒且勾人。

得逞的南榆开始看风景。

昨天晚上爬的时候黑不隆冬的什么也看不到，没想到，原来景色这么好呀。

他甚至可以看到云城的全貌，像一个微缩沙盘。

“你是在云城长大的吗？”江汜突兀开口。

“对啊。”南榆一脸理所当然，好像在说这不是废话吗？

江汜接着问：“那你以后还会在云城吗？”

南榆有些迟疑，他很少考虑以后。

认真思考过后，他从心回答：“我不知道。”

“我们可以做一个约定吗？”江汜还不死心。

“为什么？”

南榆试图点醒他：“你清楚的，约定通通不可靠。”

“除了你做的约定。”

江汜是怎么用这么轻飘飘的语气说出这么笃定的话的？

但，他说对了。

没想到还挺懂他的。

南榆冲他露出笑：“什么约定？说来听听？”

“十年。”

“十年后我们再来爬一次，好不好？”

江汜停住脚步，认真地看着他。

南榆却有些想退缩。

十年，他连自己能不能活到十年后还不确定。

要定下这个约定吗？

良久，南榆终于开口：“好，再来爬一次吧。”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说呢？

南榆也不知道。

或许是那一束桔梗花。

或许是那个温暖的怀抱。

或许是那双温柔的眼睛。

当他可以举出哪怕一个同意这个约定的理由时，所有的关于以后的不确定性因素都变得不值一提。

所以，他同意了。

江汜笑得不加掩饰，南榆从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过。

只是一个约定而已，有必要这么开心吗？

他嘴角勾起来，继续欣赏风景。

两个人下山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山脚下。

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南榆悄悄用余光观察他。

江汜好像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那…明天见喽。”南榆率先开口。

“今天晚上不可以见吗？”江汜反问。

什么意思？

他还住上瘾了是吧。

南榆坚定拒绝：“不可以，我家不是旅馆。”

“那来我家补课？”江汜继续追问。

可以倒是可以，而且他有事要和江汜商量。

本来是准备回去和他用聊天软件联系的，但，见面聊也不是不行。

“好。”南榆冲他点点头。

吃过晚饭，南榆背上书包准备出发了。

两人成功会面，在辅导作业时，南榆状似无意地提起：“你觉不觉得高一飞最近有点不对劲？”

江汜垂下眼，给他讲题的笔停住了，在习题册上留下了一点小小的墨迹。

“是吗？”

语气很冷淡，听上去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对啊，一放学就回家，昨天还把腿给摔伤了。”

南榆越想越不对劲，准备向江汜咨询一下。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虑了吗？

“或许只是巧合？”江汜的话带着明显的引导性。

“你不想我去帮他？为什么？”

南榆的表情冷了下去，本来以为他会给出什么有用的建议的。

看来还不如不问。

“他说过不要你帮助的，尊重他人命运。”

江汜眼底没什么起伏，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好吧……”

南榆无法反驳江汜的话。

他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笔，心里却还在纠结。

自己偷偷跟过去看一眼，应该没问题吧？

江汜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脸上的神情严肃起来。

“不要以身犯险，高一飞也肯定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南榆认同地点点头，没错啊，他才不会以身犯险，他只是远远地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