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他看着自己和方翔之间的成绩差距越来越大，后悔是不必说的，更别提身为班主任的唐如玉还会将试卷和作业之类的带回家里批改，这就让唐威时常会听到关于方翔的表扬。

凭什么？

他和方翔两个人之间的成绩原本差距没这么大，都是池灏多事！

池灏怎么那么玻璃心？他不过是学习学烦了冲他发发牢骚而已，用得着直接不教吗？

池灏就是个小心眼子！

这些日子唐威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这些念头，最多的就是责怪池灏多管闲事，责怪方翔背叛他二人的组织。

初次步入高三，没了池灏的帮助，即便有身为班主任的姐姐唐如玉帮助，唐威的成绩也依然没能上去多少。

无他，一来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二来，因为害怕姐姐的说教，他开始说谎，没完成的作业说早就完成，没背完的书找各种借口。

同姐姐说写完作业了，他的时间自然要被占用等到可以休息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这个时候他还要补作业，一写就要写到很晚。

每天都很晚才睡，早上又是困倦的从被子里爬出来上学，精神不足导致他根本无法专心学习。

之前池灏帮忙的时候，他虽然也要写作业写到很晚，但在学校里有池灏的帮忙，可以解决将近一半的作业，虽然回来得晚，但不必写到三更半夜。

唐威一直以为自己有身为班主任的姐姐加持，认真学习一番肯定可以给池灏看看，自己不靠他也能好好学习。

他这样的想法是被期中考试发下来的试卷粉碎的。

唐威所有的自以为是都在拿到试卷的那一刻险些咬碎将嘴里的牙齿咬碎。

无奈之下，他将自己冲池灏发火，池灏不再教导他一事和盘托出。

唐如玉知道自己弟弟这下子是寒了池灏的心，也没去找人，将弟弟的学业揽了过来。

为了让弟弟在期末考试能拿到好成绩，她制定了严格的计划让唐威执行。

这份精心制作出来的计划没超过三天，就被唐威舍弃了。

理由是，学习的强度太大，他适应不了。

现在，眼看着期末考试马上就要来了，唐威想起那份被自己遗忘的计划，想找出来学习的时候发现已经找不到了，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找池灏帮忙。

于是，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唐威知道自己理亏，又戳了池灏的痛楚，更不要想让池灏教导自己了。

池灏没什么想跟唐威多说的，嘲讽了一句后就走了。

季熠见池灏走了，便也转身走了。

方翔站在原地，看着恍若陌生人的唐威摇摇头也走了。、

唐威没等班上人过来搀扶，他自己起身走了，连书包都没怎么收拾。

……

季熠追上走在前面的池灏，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池灏被拉得站住脚步，他半转身子看着季熠：“我没放在心上，真的。”

见他神色不似勉强，季熠松了一口气，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给你，今天平安夜，国外的人说平安夜吃苹果来年都平平安安的。”

池灏接过苹果笑着道谢后，从书包里拿出自己准备的那个苹果：“平安夜，吃苹果，平平安安。”

两人相伴而行，到了季熠家门口的时候，季熠看着池灏：“池灏，平安夜快乐。”

池灏：“平安夜快乐，季熠。”

他本来想将平安果留给在国外的哥哥，可出于私心，池灏没有选择留下那个苹果。

池灏觉得自己像个小偷又像个寄生虫，寄生在他哥的人生里，偷着属于他哥的喜欢。

……

晚上，早已写完作业的池灏将苹果洗好后吃了。

在他快要吃完的时候，手机提示音响起：

“苹果很甜，谢谢。”——季熠

池灏起身走到窗户边，他抬头看着夜空。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池灏掐着点发了一句“圣诞快乐。”

同一时间，屏幕的另一侧也传来了节日祝福。

池灏看了许久屏幕上的祝福，那个想法犹如在海浪中的漂浮小舟摇摆不定。

夜风吹来，吹散了池灏的思绪，他收起手机，关上窗户，准备睡觉。

……

圣诞节过后，便是期末考试。

在学生们紧张的复习中，考试来到。

池灏和季熠还是最先交试卷，考试的题目他们都会自然没必要在考场里等着，在位置上坐久了冷风嗖嗖的往衣服里钻，即便穿了大棉袄也无济于事。

此刻，这座笼罩在考试的学校里，只有零散几个人出来了，先出来的人不能在教学楼走廊逗留，只能去食堂或者是操场。

大冷天的没多少人愿意去操场便都围在了食堂里。

池灏占位置，季熠去买热牛奶。

在等待的时候，瞧见端着饭菜独自一人的肖文茵。

自打在学校里遇见，两人之间的关系便有稍许缓和。

此刻，瞧见池灏，肖文茵走到邻座坐下来向对面那一桌的池灏颔首后就开始吃起饭来。

季熠拿着买好的东西回来时就看见池灏正在看着对面一个姑娘，他抿抿嘴，走过去，在池灏的对面坐下来不动声色的挡住池灏的视线：“吃吧，现在还没到中午，坐了那么长时间，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池灏点头，拿起牛奶喝了起来。

不得不说，在冬天的时候吃点热乎的是真的舒坦。

对于池灏看得那个女孩子，季熠有点印象，是他之前偷听的那个那个女孩子，这么长时间不见，没想到来了他们学校。

季熠对这个女孩子有点印象。

他去老师办公室的时候，时常会听到肖文茵这个名字，也曾经撞到过她两次，不过她好像没认出自己来。

现在，来了学校，难道她追池灏已经追到学校来了吗？

季熠莫名生出几分危机感来。

考试时间依旧是三天，后面两天的天气都还不错，甚至还出太阳了。

至于下雪，瀚海市也就只有那一次，其他时间大部分都是冷风和阴沉的天气。

考完试，便是寒假。

池灏这个寒假还是选择去找工作。

季熠则是一如既往地准备去兼职。

离开了学校，两人的家虽然住得很近，但是也没怎么见面了，顶多就是在手机聊一下子就结束了。

季熠找了份咖啡厅服务员的工作，池灏拒绝了哥哥的帮助，他找了许久，最后找到了一家距离吉峰小区坐车需要半小时的高校图书馆兼职。

一个月工资三千多，负责将归还的书摆好，归档之类的工作，倒也还算轻松。

池灏适应得很好，每天做完手头上的事情后就是去看书，借这份工作的便利，他学习到了很多知识。

转眼间，暑假过了十多天，腊八节悄然而至。

之所以知道腊八节，还是因为在家里的付秋云无意间提了一嘴说要准备腊八粥。

池灏那个时候准备去上班，听到腊八粥，便问了一嘴这才知道还有一两天便是腊八节了。

这天池灏去图书馆的时候，收到了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高校图书馆的工作找到了长期员工，不需要他再去上班了，池灏今天拿完这些天的工资就可以离开了。

池灏很喜欢这份工作，他有心想去问问领导能不能继续让他在这里兼职。

去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两个老师谈话，其中一个似乎是在感谢领导，夸赞了两句后，便是关于侄子来这边上班的事情。

池灏的脚步没再往前，他转身离开了这所学校。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在摆路边摊的肖文茵，小小的摊位上摆放着许多精致好看的小玩意儿，围在她摊位前有很多人，大部分都是女孩子。

看着手忙脚乱的肖文茵，池灏上前帮忙了。

在两人的合力下，摊位上的东西很快就被卖光了。收了摊，两人找了个奶茶店。

池灏买了两杯奶茶，一杯递给肖文茵，一杯自己吃。

肖文茵没拒绝，她接过池灏的奶茶：“不要以为你这么帮我，我就会原谅你。”

池灏坐在她对面，手握着奶茶杯：“我没想着表现自己让你原谅我，我和你哥哥的事情不应该让你背负。”

肖文茵沉默了，之前她一叶障目，将所有的过错都推脱到池灏身上，其实自己也是错的。

越长大之前的记忆反而越清楚。

她回想起来，母亲对哥哥严厉的期望，每当成绩下滑面对的就是以泪洗面的母亲，这种状况要一直持续到哥哥的成绩回到它该在的位置才会停止。

她回想起，父亲对哥哥严苛的教导，父亲说哥哥是男子汉，要保护妈妈，保护妹妹，给妹妹以身作则，当一个好哥哥，照顾妹妹，照顾妈妈，不能哭，不能软弱，不能当一个废物。

那个家，时常发生争吵，两个大人当着孩子的面大打出手就像仇人。

她回想起哥哥在黑夜里的哭泣声，回想起哥哥在身上留下红色痕迹的样子，回想起了很多……

最后发现，原来害死哥哥，他们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份。

但凡有一个人可以对哥哥多一分关心，多一分温柔，他都不会走到那一步。

说实在，其实肖文茵是有点愧疚的。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奶茶：“我应该向你道歉，为我当初的自以为是和给你的伤害。”

池灏摇头：“都过去了。”

肖文茵看着他：“我哥哥生前只有你一个好朋友，你可不可以回去看看他？”

池灏沉默片刻：“好，等我有空，我就回去看看。”

肖文茵露出笑意：“谢谢，我想我哥哥应该会很开心。”

池灏也笑了起来，只是笑意有些不达眼底。